圣尊?

    圣尊,他是圣尊,修得圣尊理应也得上万来年头,可年岁于他竟毫无瓜葛,着实能理解为何人人想修仙,单凭这不衰的容颜,就足以让人疯狂。

    也是了,牙婆子那样的小仙都能拥有未褪色的水润,何况他是圣尊。

    他无一丝表情的脸有着胜过白玉的光泽,浓眉之下幽暗深邃的眸子竟染着几分愁怨,他是空灵与俊秀的混合,是气宇轩昂与孤清冷傲的合体,他是不可冒犯的,也无人胆敢冒犯。

    若不是偶尔间扑闪的眼睛在动,还真会让人觉得席上坐着的是尊玉石做的雕像。

    “圣尊恕罪,羽氏玉瑶失礼。”凤沙玉瑶轻扯着她衣袖,让她一道向圣尊行礼叩拜。接着便是请罪道,“玉瑶谢圣尊于玄天门外赐奈一上仙庇佑,还请圣尊恕罪,奈一上仙于羽清境负伤,我族众人术法浅薄,纵是不知是何事何人因何而起,可终是羽清境的不是,让奈一上仙于此受苦受委屈,横竖天界要罚要杀,羽清境众族绝无二义,只是这些小娃孩都还小,就让玉瑶以死谢罪。”

    凤沙玉瑶跪叩于地,极其虔诚。

    大殿两侧众人见此,紧随着恭恭敬敬跪叩于地,且异口同声的请恕罪。

    她知道滥杀无辜向来不是天界的作派,这一点凤沙玉瑶如掐人中般拿捏得死死的。于众人面前替她凤沙少阳洗了嫌疑,一个连坐暖轿都会疲乏的人,哪是天界上仙的对手;而于羽天翊和羽家族人根前,又扮了一位好母亲的角色,她可为大义,为护大家周全而牺牲,可谓双管齐下,好不厉害。

    她微微抬头于左右前后环视了一周,殿内羽清境之人全都唰唰的跪叩于地,眼下就等坐在殿上的天界圣尊发话了,她倒要看看这圣尊会如何处理。

    在沉寂的时光里,她发现所有人都把头沉沉的叩于地,却唯独羽天翊和子涵,羽天翊虽是跪着,却挺直着身板,高昂着头,恰同一头不服输的倔驴;而子涵伸缩着脖子,左右前后没消停的探着头,恰似一只土拨鼠。

    难怪今个一直等不着子涵,原来是被扯到这儿了。

    或许是等的太久,也或许是怕座上的圣尊当真一气恼罚到凤沙玉瑶头上,羽风华起身上前,他于圣尊座下再次行礼道,“还请圣尊网开一面,看在羽清境立世三千多年以来虽不受三界统管,但心隶天族,且自是以天族马首是瞻,如今让奈一上仙受伤,实属不该,可自来羽清境没有谁,有那本事能与天族上仙较量,这其中定有蹊跷,但羽清境确有失职之罪,未能及时发觉出力相助实属该罚、、、、、、。”

    “咳咳。”没等羽风华再说下去,出现两声苍老的干咳声全以制止之意。

    自家没本事,当真是受累啊!

    不就一个小小的上仙由于自身太过傲慢才引着一顿暴打,结果竟让整个族人跪叩请罪,太可怜了。

    她愤然起身,定定的对向那坐着一言不发的圣尊,疾言厉色道,“任何事情,不能单一而论,天族自是身份贵重,可也保不住个个就是上等上的品性好,若是奈一上仙自个惹了事,也没得让我们羽清境族人赔不是的道理,若是硬要怪罪于羽清境,岂不是天界天族欺辱小族!”

    在众人惶恐之际,座上的圣尊依旧没出声,且依旧做到面无表情,只是稍稍的转动着眼珠子,给了一计眼神于其席下的仙官。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这圣尊还带了一位随从。

    席下的仙官立马领会,满脸堆笑且形神并茂的回着她,“这位,这位、、、、、”

    而此,跪于地的凤沙玉瑶已是吓得瘫倒于地,只差连呼吸都给没了,她自个明白所修的术法用在她身上,可以遮挡羽清境族人的眼睛识不出,可是遮不住天界的仙尊,他们是认得出的。

    “这位小兄弟造次了!”

    声音是从殿门口传来的,是还携带着一丝喘息。

    她本能的顺着声音望去,竟是昨个那位自称为小爷的樱歌。

    樱歌身后跟着的是她阿爹阿娘,阿娘手中依旧紧紧持着锅铲,毫无疑问的这架势是铁了心来拼命的。

    从他们的喘息中,便也知晓是飞奔而来。

    而这个樱歌一改昨日的行事,他在慌忙接过仙官的话,打破即将穿帮的僵局后规规矩矩的行礼道,“拜见风苏战神,拜见司命仙君。”

    战神?莫不是她听岔了?

    着实奇怪了,他怎得又称他为战神了。

    一时间里,她像掉进一个巨大的迷宫,里面形形色色的人都带着面纱,她看不清也认不全,她想要一个一个的去扯开他们的面纱,知晓他们是谁,好的坏的总得分类处置。

    在她思绪开小差时,她没注意到凤沙玉瑶。

    凤沙玉瑶抽泣式的换了口气,一个猛的起身,反手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她脸上,泪目训斥道,“没规矩!”

    顿时,她两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得一声一片空白,瞬间面前出现一道幻影,一位满头银发的少年郎低眉扶琴,她心口一紧,疼到让她无法呼吸,她努力眨巴着双眼,早已越过脸上火辣辣的疼,想定眼瞧清时,幻影却已消失。

    那人是谁,应是定格于她心神的人。

    少年白头?白头少年?

    她努力的在思绪里追溯,可终又是一片空白。

    怔怔地立着,怎得太多太多的疑问交织于心神,当真有几分让人应接不暇的势头。

    却不想,她的模样印入凤沙玉瑶眼里恰如心神出窍,直吓得凤沙玉瑶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终是忍不住,真真的哭出声来。

    凤沙玉瑶的哭声填满大殿里的每一寸空隙,当然也拉回了她的思绪。

    瞧着凤沙玉瑶着实是个可怜人,这一哭那是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疼不已。羽风华跨步近身正要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不想被她用力推开,他在欲言又止间极力的克制住没出声。

    若是没记错,就这会子光景里,已是凤沙玉瑶第二次无视羽风华。

    紫灵在扶住欲将要再次瘫倒下去的凤沙玉瑶时,直呼了句,“少阳君!”

    这一声将她的思绪唤回,她向凤沙玉瑶行礼示歉,“姑母,孩儿知错了。”

    “年轻气盛,不懂事,也是难免,大可不必如此动气,谁还没得年轻的时候。”樱歌再次出声打破这焦灼的场面,“在堂跪着的也都是些小娃孩,如今受了气,怨叨几声也是可以理解的,哪个的成长不需要岁月沉淀呢,何况还都是些半仙体质,眼下不懂事冒犯了天界仙尊,恰好司命仙君也在此,便借此机会将他们放于凡尘炼化炼化尘世中的八苦,也并参透一番何为八正,一则算是罚,让他们长长记性;二则也给他们一个塑形,仙家意为如何?”

    司命仙君依旧将月牙般的笑挂于脸,他朝坐着的圣尊望去,敢情这主意还得是坐着的点头才行。

    在他们眼神交汇处,众人也皆知了其结果。

    其后,坐着的圣尊,拂袖而起,仍是没有出声,走下台座,直径出了大殿。

    整个过程,这圣尊真真的没出一声,竟能做到左右他人。若说旁人是不怒而威,可这家伙便是不言不语,不动声色也威慑八方。只是他到底是圣尊还是战神。

    圣尊消失的身影,留给众人一阵仰望与不舍,羽清境从未有过这么大的仙尊驾临,可他竟没有出一声一言,那怕放个屁也算是留下了点声响。

    对了,记得之前风沙玉瑶说过,天界名头大的神仙,他们鲜少有瞻仰的机会,这会子竟会为着一个小小女使下达此境,甚是不合常理。

    在她沉于要理清何等缘由时,风沙玉瑶的手已紧紧扣住她臂膀,或是生怕她再出什么话语惹上不该有的。

    “各位请起身!”司命仙君很是和蔼可亲,他向大伙示意起身,而后对羽风华道,“小王座,那就三日后子时开始送这群小娃孩下凡尘,至于奈一上仙,今日小仙就带回天界了。”

    师兄弟们估计是跪得时间太长,个个起身艰难,眼下又得知要下凡尘,且是通过天界司命仙君的手笔去下凡尘,那得是从娘胎里落地开始啊,得多遭罪,那八苦八正得多费神。

    正当大伙儿愁苦不堪时,子涵一溜烟的窜到司命仙君跟前,扑通一跪下去便是直接抱住他大腿,直把司命仙君都吓得一个哆嗦。

    在大伙诧异万分时,子涵巴眨着双眼,满脸讨喜道,“仙君,我同小七,哦不,是凤沙少阳打小一处长大,于凡尘中也让我俩近着一处呗。”

    大伙听此,颇为鄙视,整得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

    众目睽睽之下走偏门也太没得个脑子了,司命仙君颇为尴尬,他轻推子涵道,“这,这可使不得。”

    怎奈子涵紧紧抱住他腿不松手,“仙君,我的好仙君,您就答应嘛,您若不答应,我就不松手的。”

    这种明目张胆的向他撒娇,司命仙君也见多了,只是一个男娃孩抱着他大腿不松手的撒娇,他还是头一次见,着实难为情,可纵使他用劲抽却也抽不出自个的腿。

    众人瞧着子涵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耍赖的小狗,也有人想上去拉开他,但转念又介于怕惹上自个,到头来于司命仙君那下笔太重,要知道在凡尘一世很长很长,还有俗话说过了十八层地狱,十九层便是凡尘,可见凡人的不易。

    “司命仙君不妨回去写命谱时,略微的添点色,也就圆了这小子的心愿,横竖不违天道便可,当然他们这群小娃孩也没得本事够得上天道之命的级别。”樱歌上前竟替子涵也替司命仙君解围,他讪讪笑道,“在此三界中人人知晓天界的司命仙君是最慈悲的善主,免得尚好的声头却栽倒在这小毛孩手里。”

    “对对,仙君,你就答应了吧,不求落个富贵丛中享福的命数,只是这么丢丢绣花针的小事儿,不是事的事儿。”子涵顺势赶紧接话道,“若仙君圆得我的心愿,待日后我修成了仙家,定当拜仙君为师,恭顺孝敬于您跟前。”

    “别,我可从不收弟子。”司命仙君连连摇手回绝。

    “记住这泼天的恩情。”樱歌对子涵道,“还不快松手,以免耽误司君正事。”

    司命仙君向樱歌微微拱了拱手,讪讪道,“帝君相尊竟也落话,小仙定然不敢不从啊。”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目光迅速归集于樱歌身上。

    “玩笑,玩笑!”樱歌赶紧向大伙摇手否定,且给自个解围道,“小爷我来自第五界,名号:逍遥相尊。”

    了涵松开司命仙君腿脚时,还不忘理了理司命仙君的裤腿,起身时,只见司命仙君恰似心情还不错,乐呵呵的朝后宫去,不难猜出这是要带奈一回天界。

    待司命仙君脚一离开大殿,殿里立即响起细细碎碎的声音。

    “着实瞧着就不像。”

    “帝君,哪个帝君?”

    “不像,瞧着这模样就不是个正经的主。”

    “他昨个还调戏牙婆子呢。”子涵毫不客气的插话向大伙阐述。

    “你。”樱歌大为意外,他指向子涵,“我且才帮你。”

    “一码归一码。”子涵嬉笑道,“你昨个就是调戏牙婆子。”

    “若是正儿八经的相尊怎能干那下贱的事。”众人对樱歌的身份进行了一个归结,一致认为,“定是司命仙君拿他开玩笑罢了。”

    樱歌无奈只得摇头苦笑,且对子涵道,“你这小毛孩过河拆桥的本身无人能及。”

    “嘿嘿,我就是。”子涵脸皮着实厚,他是笑着点头承认,且近于一蹦三跳至凤沙玉瑶跟前,“娘娘可放心,落于凡尘子涵我也会继续照护咱们小七。”

    凤沙玉瑶在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丝清浅笑意,微弱出了声,“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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