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内。

    逗逗说道:“贫道感她体内除了紫云真气外另有一道至阳真气,此真气对毒素似乎有很强的排斥能力,这几日是少侠为她运功逼毒?”

    虹猫道:“正是。”

    逗逗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就由你来为她调理内息,现在按贫道说的来做。”

    “是!”

    虹猫依言照做,莎丽的脸色果然逐渐红润,眉宇间的黑气也稍微褪去了一些。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外面又传来大奔的声音:“神医,药好了!”

    逗逗打开房门,接过药,随即将虹猫赶到门外,给莎丽喂下了那三滴药水。

    此时,太阳当头高照,地上的影子只有很短的斜影,已是正午时分,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逗逗面色平静地从药庐中走出,众人一拥而上,围住了他,问道:“如何?”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众人进入药庐,蓝兔上前看了看莎丽的脸色,果然已经恢复血色,眉宇间的黑气已经褪去,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显然是已经恢复生机。蓝兔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稳稳地落下,一时间喜形于色,道:

    “没事了。”

    虹猫松了口气,只觉眼前一黑,已经昏倒在地。

    却说当日虹猫蓝兔诛杀马三娘,大奔前往魔教营帐与牛旋风赌酒,愣是凭自己高明的赌术灌醉了牛旋风。

    是夜,七剑自马三娘床底下的暗道离开客栈,在没有惊动守军的情况下离开客栈。

    牛旋风次日正午方才醒来,此后两日始终谨遵教主黑心虎的指示,留守客栈,没有妄动,等候“那个人”来与自己接应。

    然而,他不知,黑心虎也不知,“那个人”已经永远不会再来与他接应了。

    牛旋风始终等不到接应,遂禀告黑心虎,黑心虎却不以为然,因为马三娘的身份只有他与马三娘本人知晓,绝无泄密之可能,却命令他赶赴黄石寨六奇阁,魔教眼线探知,虹猫一行如今身在六奇阁。黑心虎也再次起用猪无戒,命他去六奇阁配合牛旋风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虹猫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茫然地看了一下周遭,坐了起来。

    “虹猫,你醒了!”

    耳畔传来蓝兔惊喜地声音。虹猫扭头一看,只见蓝兔已经自然地坐在自己床边。

    虹猫见外面阳光明媚,而蓝兔面带倦色,问道:“我这是睡了多久?”

    “现在是巳时,从昨日你昏倒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一个时辰。”

    蓝兔笑着说话,忽然面色一变,取来了桌案上的一纸书信递给虹猫,道:“对了,神医适才去了穿云洞,还有一封留书给你。”

    “穿云洞!”

    虹猫面色一变,一把夺过蓝兔手中书信,只见其上以四方端正的隶书写道:———————————————

    虹貓少俠

    所託紫雲劍主非濟世醫典不能根治

    吾已穿雲洞取書

    然此行兇險

    若吾三日未歸

    还請另尋高人

    逗逗———————————————

    “怎么回事?紫云剑主不是已经好了吗?”虹猫问道。

    蓝兔道:“适才紫云剑主病情恶化,毒素已扩散至全身,神医说,这是传说中的‘黯然销魂散’。”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时隔多年,虹猫再闻得“黯然销魂”四字,心中一沉,脱口而出便是这样一句话。

    “虹猫,你在说甚么?”

    这两句赋是一位南北朝文人所作,蓝兔是东晋人,一时间不明其意,问道。

    虹猫不答,只是默默地起身更衣,拿起自己的佩剑,随即问道:“蓝兔,神医是望那个方向走的?”

    蓝兔道:“穿云洞在西南四十里外的云雾山,你要跟过去?”

    “神医此去凶险,我必须跟过去看看!蓝兔,你就……”虹猫说到这里,想起蓝兔可能会因采取碧血真情七叶花而失血过多,说道:

    “你面有倦色,快去休息!紫云剑主那边还有大奔与紫兔照顾。”

    “好!我听你的!”

    黄石寨外的树林中。

    “虹猫将我破相,又害我被教主责罚!这一次,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个矮胖的汉子在此间游荡,面色阴鸷,左耳齐根而断,眼神中更不时透射出怨毒的光芒,口中恶狠狠地诉说着对虹猫的恨意。

    此人正是魔教四堂主猪无戒。却说他被黑心虎重新起用,本是要配合卧底的行动,他本不敢违逆上意,擅自毒害七剑,可是某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局面。

    那身邪异、霸道的气息,那副与黑心虎有几分相似的面容,那个傲然的身姿,这样一个人,只要瞧上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

    他并不认同黑心虎的移花接木之计,因为让七剑齐聚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却假意认同黑心虎的计划,提议由自己带头对付七剑,黑心虎不疑有他,将嫡系部队的黑武士移交给他指挥,三堂、四堂亦受其节制。

    可是此人一离开总坛,就开始着手布置歼灭七剑的计划,猪无戒欣然接下了先锋官的位置,若能诛杀虹猫,不仅自己大仇得报、上级赏识,还不必担心黑心虎追究自己的责任,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儿顶着。

    回到猪无戒这里,他似乎发现了一些异常,只见眼前的道路上每隔丈许就有一根鸡骨头,猪无戒不明其理,跟了过去。

    跟了一会,却闻后方传来异动,有一人正疾速赶来,而且速度较自己快上许多!猪无戒连忙躲起,全力收敛气息,此人给他的感觉极度危险,绝不能被他发现!

    少时,一道白影自树梢掠过,过了许久,猪无戒才松了一口气,走了出来,暗道:

    “吓死我了!这股气势实在可怕,虽不及黑心虎一般令人窒息,却绝不在少主之下,此人究竟是谁?”

    犹豫了一会儿,猪无戒还是决定谈个究竟,只要自己的气息收敛得够好,就不虞这高手发现自己。当下全力运转“敛息术”,脚步放轻,沿着鸡腿骨散落的方向跟去。

    不久,前方传来了说话声音,猪无戒愈加小心,悄然摸了过去。

    “好吃!实在太好吃了!”

    猪无戒循声看去,眼前那人却让他看得目眦欲裂!

    只见虹猫将横握长虹,剑脊上紧密地放了二十几个鸡腿,他本人正大快朵颐地享用着,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猪无戒见仇人幸福洋溢的模样,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所受之苦皆直接或间接是此人所害,饶是他满腹城府机心,也几欲怒发冲冠,就要不顾一切上前与虹猫拼命。

    哪知虹猫近日来,依照天绝双剑修习剑道的心得,苦心钻研剑意,修为已今非昔比。此时的他,已经能体悟到“意”,猪无戒那夹带强烈恨意的目光让他感觉如受剑刺,便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猪无戒的方位。

    猪无戒见虹猫抬头就要看来,下意识地做出了当日虹猫以“一剑成名”刺向他时他的反应——向右躲闪,却恰到好处的把一张猪脸藏在大树背后,避开了虹猫的目光。

    虹猫只是初步体悟到“意”的境界,又没看到猪无戒,一时只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再深究,继续享用着美味的鸡腿。

    从昨日到今日,他已经有十几个时辰没有进食,再不吃东西,等下拿甚么力气来对付那只冰鸟?

    与猪无戒同样愤恨地看着虹猫的还有一人,就是藏匿于树上的神医逗逗,他刚才给虹猫来了一波“鸡腿雨”袭击,岂知虹猫竟完全不反击,单凭快绝无伦的手法接过了所有鸡腿就不顾吃相地享用起来。

    可恶!太可恶了!他分明是知道自己藏在这里,却不反击,偏要当着本神医的面吃我最爱的鸡腿!

    逗逗心中暗骂虹猫,可是现在又不便现身,只能在树上苦等,眼巴巴地看着虹猫吃掉自己最爱的鸡腿……

    虹猫自然知道逗逗的所在,他也确实是故意的,他倒想看看,逗逗这个最馋鸡腿的小鬼能不能忍到自己把鸡腿吃完。

    果然,逗逗终于忍不住了,右手执拂尘袭取虹猫面门,左手却探向虹猫长虹剑上的鸡腿。

    虹猫轻轻一笑,放下左手拿着的鸡腿,探向逗逗右手神门穴,右手轻振,剑上的一只鸡腿竟无端地径直飞出!

    “啊~唔~”

    逗逗右手神门穴被点,拂尘劲力顿失,只在虹猫脸上轻轻拂了一拂,口中更被飞出的鸡腿堵住,差点没给噎死。

    “神医,您没事吧?”

    虹猫顺手抓着拂尘擦去自己脸上的油渍,笑嘻嘻地问道。

    逗逗瞪了他一眼,将口中的鸡腿取出,又夺过了长虹剑脊上剩余的几个鸡腿,“哼”了一声,道:

    “我怎么会有事呢?”

    虹猫正色道:“神医,在下有一事请教。”

    “但说无妨。”

    虹猫道:“神医留书上说‘此行凶险’,不知那穿云洞有何凶险之处?”

    这一问实在逗逗的意料之外,他只道长虹剑主是最是勇敢,此时当是说出一些不畏艰险之语,甚至他都为此准备好劝阻的话了,岂料他反而问起洞中凶险,莫非有退缩之意?

    念及此处,他咳了两声,说道:“究竟有何凶险,我也不知,但你实在不该跟来的。”

    虹猫道:“神医对穿云洞的了解在我之上,在下于武学一途尚且有几分自信,我二人合力取书,还怕不能手到擒来?”

    闻言,逗逗知自己误会了虹猫,故作矜持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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