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缭活了大半辈子,如盖聂这样性情的人不是没有见过。



    但是能身居高位,性情依旧如此的人,尉缭只见过一个盖聂。



    收起心中惊奇,尉缭不再接盖聂话茬,只当自己从没与盖聂打过招呼。



    “陛下,尉缭别过。”



    一直背负的双手拿到身前相交。



    尉缭微微低头,对始皇帝恭敬地拱拱手,维持这个姿势等始皇帝回话。



    始皇帝一时没有言语,望着眼前的尉缭,想的却是当年刚来到秦国的尉缭。



    那个眼神狂热,举着一本集祖孙三代之力写就的《尉缭子》,冲着他疯狂推销的尉缭。



    “昔日,朕给了你一次机会,你回报给朕一个天下。”



    空旷的章台宫中,始皇帝雄浑声音不断回响。



    尉缭低垂着头没有异动,平行与地砖的老脸上古井无波。



    服侍始皇帝的宦官,宫女也都照常行事,神色没有异样。



    服侍始皇帝会听到诸多机密,他们早已习惯做聋子,瞎子。



    不习惯的都死了。



    始皇帝看着毫无触动的尉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尉缭有大才,他做不得冲锋陷阵的将军,但能做最优秀的战略家。



    虽然现在天下归一,始皇帝对尉缭的需求度没有未统一前那么高。



    但在始皇帝心中,还有北方胡人,南方百越这两仗未打,他依旧需要尉缭。



    始皇帝追忆往昔,说这话是给尉缭一次留下来的机会。



    尉缭毫无触动,就是不接机会。



    朕,终究是不能得尉缭之心乎?



    罢了……



    “赵高。”



    赵高推门而入,恭敬低首拱手。



    “臣在。”



    “送尉缭走。”



    “唯。”



    “送到会稽。”



    不反光的地砖上,一张老脸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一晃而过。



    他又赢了。



    有赵高保护,他可高枕无忧矣。



    会稽距离咸阳极远,直线距离在两千七百里左右,行路则有万里之遥。



    在秦朝这个人均生活范围,只在一个村落的时代。



    行万里路,是一件极为困难,且有生命危险的事情。



    但赵高听到始皇帝的命令,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低着头,拱着手。



    “唯。”



    赵高的应声和先前相比,没有增添诧异,不满等情绪,就像是按了一下重播键。



    “谢陛下,老臣告退。”



    尉缭随着赵高去了。



    始皇帝重拾毛笔,悬在盖聂新展开的奏章上,久久未做批示。



    “长安君曾说,有些人的心,捂不热。”



    盖聂冷硬着脸,有意说道。



    “聒噪!”



    始皇帝不留情面,大声训斥。



    没过多久,那支许久无用武之地的毛笔,在奏章上大展身手。



    ……



    韩地。



    新郑。



    张家,一间屋舍。



    张良年纪最轻,却是坐在主位统领大局。



    他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竹简上所书文字,眼中迷惑不解。



    其座下有着八人,都是张氏一族的骨干,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家主,别看了,这吕氏商会既然想收铁,我们就让他收。”



    “不错,在韩国收铁,真不知道吕氏商会主事人是谁,能出如此昏招。”



    “秦国竖子嬴成蟜,手下又能有什么能人异士?还敢与家主打赌,真是笑话!”



    “不可大意,家主既然如此郑重其事,此人定有非凡之处,不可为流言所干扰。”



    “……”



    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



    他们很早就看过竹简了,知道韩地各城池都有吕氏商会在以二倍价格收铁,是整个韩地所有铁的流向地。



    “张叔,吕氏商会如此做,能得到什么呢?”



    张良放下竹简,向下方的身穿黑衣的男人发出问询。



    韩地是天下铁矿集中地,最不缺的就是铁。



    不管如何收铁,只要铁矿还在这些贵族的掌握之中,铁就是收不完的。



    这个身穿黑衣的四旬男人,自进了屋舍便一直在沉思,没有参与讨论。



    他叫张寒,是张家在韩地野王城的代言人,在野王城的地位仅次于当地最大贵族郑家家主。



    张家在野王城的所有商家生意,情报渠道,奴隶土地都归张寒支配。



    张寒在野王城耕耘十年,将张家在野王城的势力发展到第二家族,其能力毋庸置疑。



    听到张良询问张寒,众人都纷纷停止言语,等张寒回应。



    这是对家主的尊重,也是对张寒的尊重。



    “家主,嬴成蟜与伱的赌约,真的只是赌眼前事物乎?寒有一想,会不会那嬴成蟜是行李代桃僵之法。真正的战场并不是在商道,而是在兵道。”



    张寒脸色沉凝,将自己揣摩许久的推测缓缓道出。



    在座的七个人或皱起眉头,或摸着下巴,被张寒这句话引入另一个从未设想的道路。



    相貌普通,衣着朴素,头发盘起做妇人打扮的女子道:“张兄是说,嬴成蟜那小儿与家主对赌,是在放迷雾?”



    张寒点点头,道:“不错,我张家已在韩国经营二百年之久,那小儿说不兴刀兵,三月就要自我张家手中接管韩地,此事岂是人力所能为之?”



    一个神采飞扬的青年用力一拍座椅扶手,骄傲与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不错。莫说是他,我张家在韩国之地位,王族韩氏如许多年也无法处理。若此事如此容易达成,岂不是说他一个人,能抵得上大韩二百年历代韩君乎?”



    一人嘴角挂有讥讽笑意,对着骄傲青年摇摇头笑道:“不是抵得上,而是超过。历代韩君皆想集权,但他们想了二百年都没做到。如果这竖子真有如此能力,其智慧绝非人间应有。”



    张良眼见这讨论继续下去,所有人又是对嬴成蟜贬低不少,再三奚落,本就不快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快。



    这些人越贬低嬴成蟜,实际上就是在越贬低他张良。



    毕竟他张良,就是栽倒在这些人口中的竖子的门客身上。



    “不可大意!”



    张良双眼扫过所有人,目光中满是警惕之意。



    但众人嘴上唯声连连,但除了张寒,其余其人仍然没有将事情放到心里去。



    一个秦国耻辱,七人本来还当嬴成蟜抓了张良觉得嬴成蟜有些本事。



    但……



    错字先更后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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