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打满算还有四日便要入宫,明日迁坟自然是没有时间的,她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李琼被封了成亲王,必然是要赐下府邸的,正好宁王府要空下来,可以直接交给他,还能省下一笔修缮的费用。



    但在交给李琼之前,她得将王府肃清一下才好,还有府中财物,皆要处理。



    前世租房子搬家,都得耗费一天,如今搬个王府,更是个巨大的工程。



    回到王府之后,谢婉立刻命人将王府各管事唤了过来,如今她要走,自然没有从前的那些忌讳,直接发难便是。



    当然,即便是发难,也得证据确凿,她命白鹤,将为王府供货之人抓了过来。



    这些日子她已经将宁王府理顺,第一个要处置的便是王府负责采买的管事。



    谢婉冷声道:“府中厨房采买管事何在?”



    厨房管事站了出来:“奴才在。”



    谢婉看着他道:“我看过厨房采买明细,菜肉之价多数远高于外间市价,按理来说,王府每日采买较多,价格应该更少些才是,你可认罪?!”



    “奴才冤枉啊!”



    那管事哭喊着道:“王府不比别处,王爷所用之物皆是要最好的,即便是寻常的菜,也要品相最好,这价格自然是要比别处高一些。奴才对王爷忠心耿耿,这么些年更是尽忠尽职,奴才实在是冤枉啊!”



    如诗闻言冷哼一声:“王妃不仅管着王府,还管着永誉侯府,你说王府不比别处,意思就是永誉侯府所用之物较差,王妃没有眼力劲儿呗!”



    “奴才不敢!”那管事在地上叩首:“奴才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呵!好一个实话实说!”



    谢婉垂眸看着他道:“你是在王府当值,是王府的下人,不是王爷!谁给你的胆子,暗讽本王妃没有见识,没有用过好物?!”



    “奴才冤枉,奴才从未有过此意。”



    那管事根本不带怕的,他是价高采买了,可那又如何,即便是最低等的菜,也能分出个上中下来,他只需一口咬定,采买的皆是万中选一,就无人能耐他何。



    他就是有恃无恐。



    谢婉闻言冷笑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今日厨房采买之物,呈上来!”



    谢婉没有让内侍们去办此事,而是直接命王府侍卫去办。



    王府便如同一个小社会,下人们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牵扯,再过几日她要离开,这时候下人们不会为了她而得罪管事。



    但侍卫就不同了,一来是侍卫身份要比这些人高,二来,他们只听李彧的命令。



    没一会儿,侍卫们便将今日采买的东西带了过来。



    谢婉看着那些蔫巴巴的菜肉道:“这便是你说的,品相最好之物?!”



    证据摆在面前,那管事却依旧不认:“回王妃的话,这些日子王妃不在府中,菜品自然是要差些的,价格也少了些,王妃若是不信,大可查探。”



    不得不说,能在采买这个肥差上做了那么多年的,必然都是滑头。



    谢婉冷哼道:“是么?你觉得,仅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本王妃便奈何不了你?!”



    管事匍匐在地:“奴才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谢婉冷声道:“我既然要治你的罪,必然是做了万全之策,今日肉价乃是十三文,你采买之价却是三十文,我倒要问问你,这想差了两倍不止的价钱,落在了何处?!”



    管事闻言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身为侯府嫡女,堂堂宁王妃,居然对市井之事这般了解。



    直到这会儿,他才有些慌了:“奴才……奴才也是被蒙蔽了!”



    “被蒙蔽?”谢婉冷哼一声:“身为采买管事,连市价都不知晓?”



    那管事还要狡辩,谢婉却打断了他,直接命人将供货的人带了上来。



    供货人与管事乃是狼狈为奸,自然不会轻易供出,再者,供货人心中清楚,若是他将管事供出,不仅会丢了供货的差事,还是在认罪。



    故而那人被带上来之后,也一口咬定,自己供的货是好的,虽然价格高了些,却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他甚至道:“小人只是鬼迷心窍,价稍稍高了些,最多也只高了一两文,小人愿意将差价退还。”



    谢婉闻言冷笑:“好一个退还,只怕你退还不起!诓骗王爷与本妃,便是大不敬,如诗,去请顺天府尹来王府一趟!”



    一听要报官,那供货之人顿时就慌了:“王妃明鉴啊!小人不过是听管事之命罢了!”



    管事顿时急了:“你少血口喷人!”



    “我怎的血口喷人了?”供货之人急忙道:“王妃有所不知,是管事要求小人这般做的,那些价格小人签字画押,多出的钱银,管事与小人二八分账,真正的价格,小人这儿有明细。”



    他不仅是为宁王府供货,身上是带着价格明细的,当即便将价格呈了上去。



    谢婉没有接,她只是看着那管事道:“你可能有所不知,芙蓉楼乃是我的产业,大婚之时,永誉侯府与王府在芙蓉楼采买的,都是相同之物,价格却是天差地别。你真当本王妃什么都不知?!”



    一听这话,那管事便知晓自己完了,他不再狡辩,只不停叩首,谢婉饶命。



    杀鸡儆猴,有了他的例子在先,剩下的便好办的多。



    永誉侯府一直捉襟见肘,谢婉掌侯府中馈那么久,对采买的价格了如指掌。



    王府这些管事根基颇深,当真要严惩,必然会是一场动荡。



    谢婉给了他们三日时间,将这些年贪墨的银两交出,若是交不出,便以杖刑代之,她又重新安排了管事,这场闹剧这才结束。



    众人散去之后,如诗气哼哼的道:“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根本没将小姐放在眼里,小姐的处罚还是太轻了!”



    谢婉轻叹道:“正如王爷所言,这些人跟随他多年,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是因着时间久,起了贪念,小惩大诫便成。更何况,我将要入宫,若是真的严惩这些人,对我名声也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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