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先生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

    穿着破旧的衣衫,瘸了腿,颤颤巍巍,佝偻着背,那一口的牙,只剩三、四颗。

    没有人会把这样一个看起来十分朴素的老头,跟风奇堂“地”字门的人,联系在一起。

    老爷子经营着一家中药铺,店面不大,闲暇之时,也会帮人看看病、把把脉。

    秦山领着李长生来到中药铺时,这老爷子正在帮人抓药。

    一抬眼,瞧见秦山,眼神里头的光稍纵即逝,继续若无其事地抓药。

    待到客人走后,这老爷子身子颤颤地走到门口,这才将屋门关上。

    外头,夜色幽静,清凉。

    “付先生!”

    秦山虽然是个大老粗,但面对付先生,却显得十分恭敬客气。

    “你来这里做什么?”

    老爷子缓缓地开口说着,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旁的李长生一眼。

    在风奇堂之中,即便是下级要见上级,也不可以这样贸然前来。

    好在,现在这个时辰,临近深夜,中药铺也刚好要打烊了。

    若是白昼,兴许付先生根本不会搭理秦山。

    “自然是有事,不然也不敢打扰付先生。”秦山说道。

    老爷子微微颔首,看了一眼秦山,眉头不由得一皱,说道:“你受伤了?”

    秦山闻言,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今夜出任务,找东盛讨债,受了点伤,不过……好在那一笔钱,都讨回来了。”

    “我帮你看看……”

    老爷子说着,猛然一伸手,朝着秦山的手腕而来。

    秦山本能下意识把手往回缩,然而,这老爷子的速度,快如闪电一般,几根手指头,瞬间就扣在了秦山的手腕上。

    一旁的李长生看到这一幕,心里头倒也微微点头。

    果然,如秦山所说的,“地”字门的人,十分可怕。

    就这老爷子刚才这一刹那,几乎可以断定,本事非凡。

    也难怪八岐大蛇会被人阴了一把。

    要知道,没内丹的八岐大蛇,依旧是能打能杀,即便遇上几个修炼千年的妖怪,也根本不在话下。

    阴山派的修炼者,多半气死沉沉。

    主要原因,是因为早年间,修炼的场所,多半选在坟头、乱葬岗之地。

    所以,身上自然而然,免不了沾染一些死气。

    可是,面前的这位付先生,身上的气息,却是十分清淡。

    李长生只看一眼,便察觉到这老爷子已经能够做到将自己身外的死气,收敛到体内。

    有先天五弊在身,又常年修炼阴山派的诡异之法,还能活到八十多岁,真算得上是人间奇迹了。

    “还好,不碍事,待会儿拿些药回去吃上两日,便可痊愈。”

    老爷子松开了秦山的手,步履蹒跚走到椅子旁,这才颤颤地坐了下来。

    这老家伙瞧着弱不禁风,已是风烛残年,但却可怕得很。

    “对了,你刚才说,有事找我,何事?”

    老爷子坐下后,似是想到什么,一抬眼,又朝着秦山看去。

    “哦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长生,新入门的成员,我打算退位之后,让他接我的职位。”

    秦山连忙说道。

    “付先生。”

    李长生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什么?”老爷子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眯着眼,又打量了一下李长生,随后看向秦山,说道:“秦山,你这……之前跟我说,不是让林城接你位置吗?怎么……突然就换人了?如此草率……”

    秦山闻言,叹了口气,这才将今夜讨债之事,一五一十,都跟付先生说了。

    当老爷子听到林城和牛泉叛变之时,眼神之中,也闪过一丝怒意。

    不过,当听到淮南小鬼出现之时,老爷子的脸色,也跟着微微一变。

    淮南小鬼的名声,非同小可。

    老爷子自然清楚,凭着秦山的本事,不可能是淮南小鬼的对手。

    “那……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老爷子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诧,连忙问道。

    “多亏了李兄弟出手,这才救了我的性命!”

    秦山笑着说道。

    “他?”

    老爷子一怔,第三次重新打量李长生。

    不过,这一回,心里头倒是暗暗吃惊起来。

    前两回,他只是将李长生当成一个普通人,自然没有往深处想。

    可这一回,知晓淮南小鬼是被李长生所杀,大为震惊,越发仔细打量。

    这越看,越觉得李长生有些不同寻常。

    主要原因,是李长生身上这气息,太平静了……

    平静的让人根本不会注意。

    要知道,即便是普通人,经历大风大浪之后,这身上,也会有一定的气场。

    可李长生倒好,明明是个修炼之人,莫说是气场了,连气息都感受不到。

    如果说,这付先生的气息,是古井无波。

    那李长生,怕是连这口“井”都没让人察觉到。

    “看样子,是老朽眼拙了。”

    老爷子似是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唉……人老了,眼神也越来越差了……”

    屋内,灯光昏暗。

    老爷子那一脸的褶子,瞧着越发苍老无神。

    “付先生说笑了。”秦山连忙说道。

    老爷子笑道:“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把‘玄’字门的职位,留给这位李小兄弟,那……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秦山微微一怔,似是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只是弯着腰,呆呆地站在那里。

    “额?怎么了,还有事?”

    老爷子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问了一句。

    秦山苦笑,说道:“这李小兄弟本事非凡,让他留在‘玄’字一门,实属可惜,我问过李小兄弟的意思了,他想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

    老爷子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屋内,空气也像是凝固住一般。

    猛然之间,只见老爷子冷冷一笑,刚才如枯朽老者黯然无神的眼睛里,突然闪出凌厉的光,直朝着李长生看来,沉声说道:“你想进‘地’字门?”

    “不错。”李长生点了点头。

    “那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老爷子厉声大喝,气势骤然暴涨,整个人变得无比可怕。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出手,枯瘦干瘪的手,宛如化作锋利的刀刃,直朝着李长生而来……

    待到秦山反应过来,脸色一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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