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潘玉,是当今工部尚书潘有利的独女,是她家的好邻居。李含章像个三岁小孩儿似的被牵着,手里一会儿被塞个面人儿,一会儿被塞个糖葫芦,满手都是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的时候,终于被面若桃花却热情过分的好姐姐带到了一家馆子里坐着。

    “哎大师兄,我们一会儿带着含妹妹去哪儿逛逛?含妹妹出来非常不易,我可是求了李伯伯好久呢!”潘玉开始碎碎念。

    李含章一边喝茶润喉,一边看着桌对面坐着的二人,一个人不停地说,一个人只是温柔的回看着,像看自家辛苦养大了的白菜。

    啧啧啧啧,这郎有情妾有意的,自己简直就是最亮的旁观者啊!这场游玩有她参与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不过话说,她是十分的想知道,这狗男人为什么深更半夜出现在她房里。她又不好明着问,因为她现在是一个十乘十的傻子,没那个判断能力。再说,这事情可大可小,也许他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是真傻还是假傻,万一一个不小心让他证实了李含章是个正常人,给爸爸带来什么麻烦,可就大事不妙了,毕竟谁也不知道朝廷上是不是有人盯着她们家。

    这事儿就这么告一段落,潘玉再没找过她,她也庆幸没再来找她,让她落得个清闲。平日爸爸不上早朝的时候,李含章就跟在爸爸屁股后面,缠着他教她识字,下午缠着妈妈教她古琴,好不快活。直到有那么一天,老李突然发话,把她吓了一跳。

    “含儿,你自出生起便是个痴儿,你娘因为这事求神拜佛,伤透了心。”

    李含章听了老李这番话,笔锋稍微顿了顿,手腕一勾,把最后一个鬼画符收拢,“是,爹爹。”

    “······现在你似乎好些了,便陪你娘到庙里还愿去吧。”老李很明显欲言又止的说完了话。

    李含章心底知道老李这欲言又止的含义,估计是想同她确认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但还是没能问出口。

    芯子是别人,身子是他亲生的骨肉,他们二人早知道这事实了吧······

    他们也未再追根究底,就同她一般,无所谓对方是不是亲生的,她都认,她心甘情愿,因为他们互为对方的救命稻草。

    庙宇临近皇城的城门处,轿子一路走了不少时间才把她们抬到那里。李含章亦步亦趋跟在妈妈屁股后面,下跪,上香,看着她感激涕零,想着给她留些跟神佛絮絮叨叨的时间,便跑到后院竹林瞎晃。

    自己正站在假山旁边吹风赏竹子的功夫,旁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李含章向来不是好管闲事的人,转身就往庙宇方向走,没想到倒霉透顶,选错了方向,迎面正正好好地撞上说话的人······

    她果然是太相信自己的听力了,连说话声音的方向都辨别得恰到好处!

    还不如在原地呆着,虽然可能落个偷听的名头,但不至于就这么明晃晃的送上门了!

    等看清眼前这人正是潘玉的大师兄,她的头都要掉了,冤家路不会窄成这个样子吧?!她都打算既往不咎了,老天爷还偏偏要把这人送上门来,让她究他的责不成???

    她立即摇身一变,成了李二傻,佯装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漏出一个傻笑,直接绕开他们前往那熟悉的、能救命的庙宇。

    但在路过他们的时候,背后阴森森的,仿佛刀子直指脊背的感觉,令她直起鸡皮疙瘩。

    当日深夜,她脑子里辗转想着这破事,出了一身冷汗。潘玉那不省油的大师兄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对面跟他谈话那个像是个不好惹plus,两人说不定在秘密谋划着什么玩意儿,正巧被她这个倒霉蛋撞破了,而且那匡连海从那夜就应该猜测到她极可能并非痴傻,现在会不会想要杀人灭口???

    越想越睡不着,突然一阵雷声轰动,吓得她抖了一下,直接坐起身,发现一个身影正映在窗上。

    她心一惊,悄悄摸过衣服穿在身上,蹑手蹑脚地起身,摸门扉,鼓起勇气打开,站在门口向窗旁看去,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飞快查看另一方的窗旁,也没有人影,再次借着机会扫视一下庭院,除了暴风雨前猛烈的风卷着植株树叶沙沙作响,连个鬼影子都没一个。

    待她查看完毕,关上房门,背靠在上面,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或者干脆去问个清楚······

    “没想到李姑娘这么晚还没歇息······”

    李含章差点尖叫出声!

    她勉力看向声源处,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缓缓燃起蜡烛,竟是自己正“日思夜想”的那个狗东西!

    大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喂!

    “是不是礼佛过后心绪不宁,需要好好进些汤药?”匡连海嘴角翘起,上挑的眼睛同她对视,却不带一丝笑意,打量了她一会后缓缓别过头去。

    李含章见他回避,低头发现自己的中衣竟然没系带子,上半身只遮掩住了关键部位······

    她头是真的要掉了!

    没错,被自己气掉的!

    李含章平了平怒气,不疾不徐系紧衣服,坐到那狗东西的对面,拿起一个倒扣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了起来,“你莫不是把我的闺房,当成了你的客栈不成?”

    狗东西转过头,瞧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李家姑娘竟然不是个痴儿,不知是不是李大人故意隐瞒,为了逃避同武家的联姻?”

    当朝谁人不知武氏为了稳住皇位一直在打压李氏,这狗男人,捏造什么武家联姻的谣言,故意歪曲事实,想引她带着全家往造反的坑里跳?

    心机婊,想得美!

    “小女虽是一个傻子,但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男子不该擅闯女子闺房的规矩。”她根本不正面回答什么联姻的屁话,直接拿公序良俗压人。

    “在匡某看来,若是让当庭文武官员知道李大人之女不是痴儿,怕是会引来无妄之灾。”

    李含章见他死咬不放,非要抹黑她家,怒从心起。

    看来这人是完全不怕被人说擅闯姑娘闺房的了,这次来估计还是寺庙竹林那事,想让她闭嘴,再想起第一晚把她身子看了个精光竟然毫无悔意,气得直接一茶杯水泼在他脸上,“下次行事怕是要小心些,至少别在我的地界撒野!坏了我的名声,你如何赔?”

    李含章见对方微微瞪大了眼睛,估计也是没料到她来这一招。

    气氛沉寂······

    静的连他脸上的水珠往下滴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过了好半晌,他才缓缓用手背抹下脸颊上的水,微微一笑,眼睛漆黑,一副在琢磨怎么让她闭嘴的样子。

    “你再如此,我便告诉潘玉姐姐,你夜闯我的闺房偷看了我身子,坏了我的名节,是个yin贼。”李含章笑道。

    果然,那张脸上黑乎乎的表情逐渐退去,消失不见。

    人么,都有弱点。她李含章不怕死,怕的是连累老李夫妇,这匡连海么,不怕自己的名声受损,看来,怕的是他那心心念念的师妹对他不喜。

    “你我本无冤无仇,事情到此为止。夜深了,请回吧。”李含章吹熄蜡烛,下了逐客令。

    “是否到此为止,还由不得你。”布料摩擦声夹着轻微的金属响声传来,她只感一阵凉风划过颈侧,再转头,桌前的人影已经不见,而自己的脖子有些痛痒。她抬手一摸,摸到一点粘稠的液体,和一股直冲鼻子的铁锈味儿······

    这狗东西,竟然在她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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