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不由分说的抱着大孙来到床上,也不管大孙愿意不愿意,就蛮横地给他上药。

    这番突如其来的热情,可把朱允熥给愁坏了。

    上药是个技术活!

    如果不会上药,只能对伤口进行二次伤害!

    于是乎,他就在老朱的一片热忱下,感受到了什么叫二次伤害。

    老朱看着大孙哇呜哇呜地哭,还以为是被自己的温柔给感动了呢,上药的时候更振奋了。

    “大孙,这次算咱错怪你啦,咱亲自给你上药,就当是给你道歉啦!”

    “你可得知足,得知道感恩!”

    “咱咋说也是皇帝,啥时候给人道过谦呀,哈哈哈!”

    朱允熥听着老朱头臭不要脸的话都快气死了,他现在只恨自己放不出来屁,否则非得送给他一个大臭屁!

    老朱得意洋洋的给大孙上完药,习惯性地拍拍大孙的小屁股。

    “起来吧!”

    “都没打破皮,就别在那儿扯脖子哭啦!”

    “哇呜呜……”

    “孙儿决定了,提价,提到百斤四百文,哇呜呜呜……”

    老朱听到这话,登时瞪起眼睛。

    “你敢!”

    “你要是敢提价,咱还把你按在地上打!”

    朱允熥也就是说说而已,事实上百斤二百文的价格,已经很有得赚了。

    这玩意的成本几乎都在物流和人工上,物料成本几乎为零。

    整个大明都是他家的,他挖自己家的矿,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找他要煤矿承包费?

    百斤二百文,纯利润都已经达到一百五十文以上了。

    再多赚的话,他觉得自己都该被吊路灯!

    老朱“吼”完大孙,见大孙撅着嘴生闷气,赶忙化身乡下土老头开启哄孙大业。

    “别生气了!”

    “你可是咱钦点的皇太孙,咋能跟个商贾似的,天天就知道赚钱?”

    “你得把眼光放长远,让老百姓得利,老百姓才能拥护你,捧着你当那个皇帝!”

    “乖!”

    “中午陪咱用膳,说想吃啥,咱这就让御膳房给你做去!”

    朱允熥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想吃龙筋!”

    “龙肝凤髓、龙肉、龙爪、龙心……”

    老朱听到大孙点的菜谱气得脸都绿了,这逆孙是专盯着自己身上吃呢吧?

    “行行行!”

    “咱一会儿就让人找口大锅,咱跳进去把自己煮了给你吃!”

    朱允熥见老朱这么说,顿时破涕为笑,主动揽住老头的脖子说道。

    “不用了!”

    “您老肉太柴,还是搞个熊杀了吃吧……”

    老朱听到这话顿时一阵干咳。

    “咳咳……”

    “你还是吃咱吧,这冰天雪地的,你让咱去哪给你找熊……”

    朱允熥一听到没有熊掌吃,顿时松开了老朱,重新趴到床上生闷气去了。

    老朱见状只好使出杀手锏。

    “你不是一直想出去吗,正好咱手头有个事,可以让你沿着长江转悠一圈!”

    朱允熥一听这话,再次化身乖孙子,满脸惊喜地缠着老朱头。

    “皇爷爷,啥差事呀?”

    老朱的脸色陡然转冷,语气也变得森寒几分。

    “自然是这次受灾之事!”

    “咱已经把事情查得差不多了,等过些天雪化了,你就按照咱给你的名单,一路给咱杀过去!”

    “抓到贪官不用押解进京,直接在当地给咱宰了!”

    朱允熥眼珠转了转,一脸奸诈地说道。

    “皇爷爷,名不正言不顺呀,您看看……”

    老朱自然听出这逆孙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把册封诏书昭告天下而已。

    不过,他现在还不想,起码得等过了年见了张邋遢再说。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心急,坏了大孙的命数。

    “咱赐你王命旗牌!”

    “有了这玩意,跟咱亲临没啥两样!”

    “哦哦……”

    “那还是提价吧,提到百斤四千文……”

    朱允熥刚说完这话,就感觉屁股一凉,紧接着老朱蒲扇般的大手就落了下来。

    秦德顺听着房间里边某逆孙吱哇乱叫的动静,熟练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团棉花塞到耳朵里。

    过了好一会儿,卧室里再次传来老朱的训诫。

    “还敢不敢胡说八道啦!”

    “不敢啦,哇呜呜……”

    “那还赶紧给咱滚去大本堂读书!”

    “哦哦……”

    老朱在将大孙打发走后,顿时开始忙碌起来。

    他先是以皇宫采买的名义,从大孙那里采购了一百万斤煤藕,然后又命朝廷采买了一百万斤,当做俸禄发放给文武百官。

    随后是京营、锦衣卫、羽林卫等军队系统,统统都订购了不少煤藕。

    只是苦了大明的官员了,他们上个月发的胡椒还没卖完呢,今天又要上街卖煤球了。

    因此,当户部尚书告诉他们,这个月的俸禄折色一半,用煤球顶账的时候,一个个的脸色比猪肝还难看。

    他们敷衍了事地谢了恩,然后就耷拉着脑袋拉着煤球回了家。

    本以为又得遭受自家夫人的一番谩骂,却不承想煤球被拉回去后,立马引来了全家的围观。

    “官人,你这煤球是哪来的?”

    “还能是哪儿来的,当然是皇帝陛下赏赐的!”

    田侍郎这话多多少少有点怨气,就连朝着皇宫方向拱手的动作都变得非常敷衍。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自家夫人听闻后竟然给了他一个香吻。

    “哎呀呀!”

    “这可是现在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呀!”

    “这次皇帝陛下总算赏赐点有用的东西,嘻嘻嘻……”

    田侍郎闻言顿时有点傻眼。

    “有用?”

    “当然有用了!”

    “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市面上普通的木炭都要一千文一斤了,上等的无烟碳更是达到两千文!”

    “这哪里是烧炭呀,这简直是烧钱!”

    “幸好那个三皇孙,搞出来煤藕这种好东西,要不然木炭价格还得打着翻的往上涨!”

    “不过,这东西也不好买,据说拉进京城上千车,都是刚到城门口就被抢光了。”

    “妾身命人去城门口守了一天,都没买上几块呢。还是咱家官人有本事,当天就拉回来一车,咱们自家烧不完,还可以拿去卖给左邻右舍,加价一百文都能卖出去!”

    “这这这……”

    田侍郎怎么也没想到,皇帝陛下赏赐的煤球竟然如此抢手。

    他现在只恨一件事,那就是发放俸禄的时候,咋不全用煤球结算!

    事实上,若不是皇帝心疼大孙,突然插了这么一脚,朱允熥准备的煤球是完全能满足京城百姓使用的。

    然而,老朱总怕大孙吃亏,用自己的行政手段,强行干预了煤球市场分配行为,致使煤球实现区域内供给的不平衡,这才有了加价行为。

    在全京城百姓都在忙着抢购煤球之时,朱允熥也捂着股来到了大本堂。

    说实话,他是一万个不喜欢来这儿的。

    虽说老朱的用意很明显,就是给他找一些伴读。但他就是不喜欢读书,更不喜欢被拘束。

    在他看来,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蹲在希望学堂搞科研了。

    最起码,生产力的提升是看得见且摸得着的。

    对于朱允熥的到来,大本堂内的人表示了热烈地欢迎。

    朱权用袖子给他擦拭落了灰的椅子,朱植再拿出自己果脯箱子,任由朱允熥品尝。

    其他皇子有的端茶、有的倒水,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至于他们为啥如此殷勤,只因为大本堂每月一次的月考又要开始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月考取得甲等成绩,皇帝陛下就会亲临后宫,指导皇子和皇子母妃的工作。

    现在大本堂里的方先生都沦落成打杂的了,大事小情全由朱允熥的三位师傅说了算,他们不讨好朱允熥讨好谁?

    “大侄子,我最近淘到一只铁蝈蝈,你要是喜欢,十六叔就把它送你了!”

    “大侄子,你不是喜欢小狗吗,我托舅舅在宫外搞了几只贼漂亮的狮子狗,个顶个的极品,你要是喜欢,我这就命舅舅送进宫!”

    朱允熥听到狮子狗,顿时想起自己在宫里还养了一只雪狮子呢。

    “孤的雪狮子呢?”

    “汪汪!”

    随着朱允熥的话音刚落,隔壁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

    朱允熥赶忙扔下众人,跑到隔壁女生班里去找自己的雪狮子。

    班上的其他皇子伴读,见有朱允熥这个开路先锋,也都跟着去女生那边看热闹。

    跟后世的熊孩子一样,这群十几岁的少年,对女生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总是千方百计想混进女生教室看看。

    可惜的是,郭慧妃为了防止宫闱丑闻,特意找了十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天天守在女生这边的教室严防死守。

    别说这些混小子,就是一只公苍蝇都休想飞进去。

    不过,她们的防线对朱允熥无效。

    因为整个大本堂的师资力量,都是靠朱允熥的师傅撑起来的,拦着谁也不能拦着这位爷呀。

    朱允熥来到女生班的时候,只见高明正黑着脸坐在先生的位置上考察功课。

    此时在讲桌的边上,已经跪了好几个小女生。

    朱允熥只是瞟了一眼,就看到了雪狮子的女主人徐妙锦。

    这丫头果然是学渣,早晨检查功课这关都过不去,真不知道她昨天晚上都干了些啥!

    朱允熥揪住雪狮子的脖子,将其从地上给薅了起来,但却并未急着离开,而是饶有兴致地坐到了高明边上。

    高明对于自家这个聪明绝顶,却一点也不喜欢读书的弟子也非常头疼。

    见他好不容易来了,也就默许他不合时宜地坐在自己边上了。

    徐妙锦自打朱允熥进来的时候,就一个劲地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砖缝里。

    她不怕挨手板,也不怕罚跪,她只怕受罚的时候被自己的死对头看见。

    这会让她很没面子!

    然而,她越是怕什么,还就越是来什么。

    那朱允熥要死不死地还坐在了先生边上,正瞪着两只大眼睛看向自己。

    “高先生,她们昨天的功课是啥呀?”

    “白乐天的琵琶行。”

    “哦!”

    “原来是这个呀,那确实有点长了,脑子不好使的人,定然是背不下来的!”

    一干小女生听到这话,有那脸嫩的都羞愧得哭鼻子了。即使脸皮厚如城墙的徐妙锦,听到这话也羞愧地捂着脸。

    只是一双愤怒的小眼睛,躲在手指缝里恶狠狠地盯着朱允熥,恨不得用眼神将其大卸八块。

    朱允熥故意不看她,而是随便拿起一本诗三百,随便翻开一页念道。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朱允熥刚念到这儿,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非常不服气的声音。

    “照着书念我也会,有本事你不看书背一遍给我们看看!”

    朱允熥都不用看,就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

    “我若真能背下来呢?”

    “你背下来就背下来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打个赌吗?”

    “赌什么?”

    “我若背下来,某人就绕着皇宫跑十圈!”

    徐妙锦一听只是跑圈,当即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若你背不下来,你是不是也要跑十圈?”

    “当然!”

    “好!”

    “我跟你打这个赌!”

    两人赌约刚成立,门口就传来一阵哄笑的声音。

    朱桂一脸郁闷地看向自己的傻小姨子,朱植等人则完全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徐妙锦,你被骗了,朱允熥可是我们大本堂的学霸。”

    “你跟他比背书,你这辈子都甭想赢,哈哈哈!”

    高明也被两人的赌约给逗笑了,虽说他这个弟子不务正业,但背书的本事那真是没得说。

    别说区区诗三百,就是给他一本史记,他都能给你背下来。

    朱允熥见徐妙锦上钩,当即飞快地将琵琶行背了一遍,由于语速太快,徐妙锦都没听清他背了什么,只是傻傻地看向先生。

    “高先生,他真背下来了吗?”

    高明看着傻乎乎的徐家三小姐,苦笑着点点头道。

    “一字不差!”

    “三小姐可以去跑圈了,哈哈哈!”

    “啊!”

    徐妙锦直至这时才知道自己上当,只能郁闷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去外边跑圈。

    只是她刚从大本堂跑到洪武门,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因为按照大本堂的规矩,她早晨没背下来书,可是要被宫里的姑姑打手板的。

    徐妙锦想到这里,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手掌,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朱允熥故意跟自己打赌,还让自己出来跑圈,会不会是算准了自己要挨罚,故意给自己个免于打手板的机会?

    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可欠了朱允熥一个人情了。

    有了朱允熥的加入,大本堂的正常上课节奏就彻底打乱了。

    午休时间明显延长,从原本的一个时辰,变成了两个时辰。

    而且玩法也更加多样化,从普通的斗蛐蛐比赛,演变成三人一组,或者五人一组。

    传统的斗蛐蛐罐子,也从方寸之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方形木盘。

    木盘里规划出三条路线,在三条路线的中间区域,还隐藏着一些零食,以供给这些蛐蛐补充体力。

    赛制也从单只蛐蛐单挑,变成了五只蛐蛐互殴,并且以哪边蛐蛐先啃掉对面的肉球判定胜利。

    这个玩法一经出现,就引起了大本堂内所有人的追捧。

    一时间,京城内的蛐蛐价格直线飙升,从原来十几文一只,涨到了上百文。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路线,朱允熥后续还会推出评级机制。

    将大本堂内的一众皇子伴读,分成青铜、白银、黄金等段位。

    然而,在老朱的一顿板子下,大明第一节锦标赛被迫中止。一应比赛用的场地、道具,也得被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

    事实上,老朱已经忍了他们很久了。

    在朱允熥回大本堂读书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这孙子改良了斗蛐蛐的事情。

    但他想着这孙子好不容易回宫读书,只要别玩得太过分也就忍了他的胡闹。

    然而,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

    京城附近府县多处闹天花,就连京城都发现不少病例,并且在不断增加中。

    京城可是有着将近两百万人口的地方,一旦天花蔓延开来,其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在听到大本堂那边正在筹备什么斗蛐蛐锦标赛,老朱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直接命人扛着板子赏了他们每人二十大板。

    就连那些当拉拉队的公主、女伴读都没放过,每人责打手板四十,并且罚抄女则十遍!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但是没有人不服气,因为皇帝陛下的旨意说的很明白,这只他要亲自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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