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芝萍余悸未消地拍着胸脯从魏正波的办公室踱出来了。

    她仰着头,茫然地盯着头顶的大灯,忽然有点怀念昨天见过的阳光了。

    “你怎么在这?快点吧,学生等急了都要闹了!”

    周道法满头大汗地从拐角处跑出来,东张西望时看见她,大大松了口气,急忙拽了她的手往教室的方向赶。

    他跑出了一身汗,手上也是汗,捉着她的手好似捉着一条泥鳅,滑腻腻的,不知不觉就从手腕滑到了手掌了。

    齐芝萍顺从地被他牵着,走着,盯着被他牵着的手,不自觉地嘴角就扬了起来。

    周道法先时走得急,又一心只想着上课的事,并没有注意到这等小事。

    待到教室的门牌入了眼,他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才发觉两人是手牵手的姿势。

    这时候一惊一乍地放手未免矫情,而且显得他故意要这么抓她的手好牵她一下似的。

    再说了,就算故意牵她又怎么了,新新人类至于还在这种地方搞什么“男女大防”的封建吗……

    周道法想着,装作什么也没发觉一般,继续牵着齐芝萍往教室走,却不知为何脚步不听使唤了,黏黏糊糊粘在地上走不快。

    他一会觉得自己心脏好像出问题了,慌慌乱乱地没个节奏,却响得出奇,“咕咚咕咚”地在他耳边擂鼓。

    一会又觉得自己抓的不是齐芝萍,而是一块即将化在手心里的奶油冰糕,湿湿软软的触感跟小时候父母带回家的高奢零食一模一样。

    他隐约希望再抓一会,好咂摸清楚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又觉得应该再走快一点,身后好像追着他燃了一场大火,灼得他耳朵根火烧火燎地发烫。

    齐芝萍依然望着他们交握的手,快要追及手背的掌纹似乎也要虚空中严丝合缝地交错卡合住了,从此天长地久没有什么能把这对手分开。

    看够了手,她的目光才慢慢上移,一颠一颠地挪向汗水湿透的脊背,支棱着短粗黑发的后颈,以及红得透光的耳垂。

    他喜欢我。齐芝萍笃定地想。

    然后嘴角不自觉又翘起来。

    或许我们可以谈恋爱,之后再……

    再回家。

    他不喜欢魔法。

    他不会跟我回家的。

    齐芝萍蓦地清醒了几分。

    她歪了歪头,绕过前方高大的身影,看见了教室的合金门。

    齐芝萍的手从周道法的掌心缩了回来,抱起了门口的水晶球。

    周道法又是紧张又是惊吓,头也不敢回,僵硬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若无其事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拿?”

    齐芝萍怅然地摇摇头:“我自己可以的。”

    说着,她抱着紫光闪耀的水晶球踏进了门去:“别吵了,上课!”

    周道法微曲的胳膊这才慢慢放下来,深深吸了口气,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齐芝萍将水晶球放在了讲台上,一脱手,其内熊熊燃烧的紫色火焰便熄灭了。

    “这是水晶球,可以测魔法资质。魔法,或者你们叫仙术、法术、术法、超能力都行,我就叫魔法,你们听得懂是这个意思就行。

    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并不完全取决于是否会释放六大基本法术——什么是基本法术我后面再讲。总之,我现在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人上来摸一摸这个水晶球,如果亮了紫色火焰就留下来听课,没亮的就回去吧。”

    教室的后排嗤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齐芝萍不看也知道是谁,索性不看了,低了头找到讲台桌面贴着的花名册,一字一顿念了起来:“孟小鱼——李树——薛不平……”

    念完了讲台上的名字,她便向身侧一摊手,周道法便递过来另一张名单,让她接着念道:“陈大柱!晏清!孙有德!……”

    前面的名字基本都能让水晶球触手生光,内里燃起紫色的火焰,后面那张随齐芝萍一起来的扈从的名字就有些乏力了,除了晏清,几乎没一个能让水晶球亮起来的。

    这让刚说完“这种地摊货谁摸都亮”的姒有点尴尬地闭上了嘴巴。

    门口很快站了七八个人,都舍不得走,眼巴巴地望着齐芝萍和周道法。

    “你们这样的不能强行练魔法——放心,我跟魏将军说过了,他安排了你们进巡逻队,不用去工厂了。”

    “齐、齐老师……”一个看起来快比齐芝萍大一轮的男子仍然犹豫着。

    “去吧,没事。”周道法笑着挥挥手,看他们徘徊不去,便走了出去,掩嘴附在年纪最大那位耳边低声劝道,“巡逻队可是肥差,能上街搜查扣留违纪物资的,魏将军那边我们也是好说歹说才给了几个名额的,报道晚了不定没了。”

    “齐老师别是没东西可讲净折腾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吧?这点完名眼看半个下午都过去了。”

    姒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齐芝萍点点头:“那我们就先从魔法的起源讲起。魔法,其实就是指魔能运用的方式方法,最早的魔法来源于古人对抗野兽时无意呼喊的咒语……”

    冷冷的嗤笑声又从后排响起了:“这又是哪家神话传说里抄来的鬼话啊?就知道讲这些没用的,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敢出来教人?”

    齐芝萍皱了皱眉,咳了一声:“确实,干说是有点没意思,那就先给大家展示一个上古流传的经典法术吧!”

    说着,她从腰间抽出了自己做的临时魔杖——这玩意儿最多还能放两个魔法就要崩解了——用魔杖指向了姒的鼻尖,无声咒的咒语缓缓在唇齿间绽开。

    似乎有一阵风从讲台掠过,又似乎没有。

    没有一道光在魔杖上绽放,也没有一张网从魔杖上飞出去。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提示,众人只看见齐芝萍嘴唇抖动一阵后,手中的木棍化为木沙崩解,而她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

    人人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发生的,而人人又都是如此的茫然。

    “老师,你刚刚用的是让木棍碎成沙子的魔法吗?”

    终于,有一个年纪最小的举起了手,却不等齐芝萍点他名字许他说话,就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问出声来。齐芝萍正色而立,微微摇头:“不,不是。这是我要教你们的第一重要知识点,叫做魔能侵蚀,这也是每年夺走数千万魔法觉醒者性命的重要因素。”

    她不自觉就用上了曾经自己老师说过的数据,但仍然成功吸引了学生们的注意,纷纷看向她,渴求着知识的倾倒浇灌。

    被无声咒困住、只能徒劳开合着嘴巴、挥舞着手臂的姒在众人的身后被忽视了。

    这让姒愈发气恼,上蹿下跳掀桌子踢椅子地闹腾。

    然而她经手的一切都无声无息,安静的课堂里只有齐芝萍的声音回荡。

    “防止魔能侵蚀必须从小事做起,从平时做起,固然它的危害需要日积月累后才能发觉,但那时候就迟了,一入肺腑,无法可医,必死无疑。”

    “首先,绝大多数的魔法都是可以徒手释放的,尤其是冰晶术、愈疗术、召雷术、清洁术、点火术、木灵术等六大基本法术,但我们仍建议所有的法术都用魔杖释放——不仅施法效果会更强,最重要的就是施法过程的魔能侵蚀完全是由魔杖承担的。”

    “其次,若遇到突发状况,没有魔杖在身怎么办?除了利用魔纹课所学的内容自行制作简易魔杖外,也可徒手施法,但事后一定要及时服用深渊秘药——这个在后面的魔药课我们也会细讲怎么制作。”

    “另外,一定要注意不可随意使用超阶魔法,比如你们现在还只能算是觉醒者,并未构建学徒烙印,就尽量不要使用学徒魔法。魔法学徒也不可以随意使用初级魔法,以此类推。”

    “使用超阶魔法带来的侵蚀伤害是不可逆的,即使服用深渊秘药也会在体内留下不可治愈的侵蚀暗伤,使得下一次被迫使用超阶魔法时受到更严重的侵蚀……”

    “齐老师在吗?”

    齐芝萍正讲得兴起,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位冷面冷脸的西装男,不礼貌而又果决地打断了这场教学。

    教室里嗡嗡嗡地私语声又响了起来。

    “这不是那个晏老板的大秘书吗,我在城建代表大会上见过他……”

    “新闻里的大人物……”

    这时候,终于过了时效,摆脱了无声咒控制的姒也大喊起来:“晏总,她就是那个骗子!”

    晏清豁然站了起来,狠狠瞪了一眼身后的姒。

    门外的秘书刘景眯缝着眼,死死盯住了晏清脸上的疤痕,似笑非笑:“小、晏、总?”

    晏清知道瞒得了不知内情的外人,却绝瞒不过晏家人,更瞒不过这个狗腿子管家一样的刘景,只是赌他并不敢说穿真相,尤其是在极度崇尚人权的忠自军。

    他赌对了。

    晏清笑得自然,也自然地流露出他常常见到的那位小晏公子充满高位者俯视感的语气:“小刘,就算接我去见爸爸,也别这么没礼貌——齐老师正上课呢,你先在外面等着吧。”

    可怜刘景已经快四十了,还要被这么一个从来地位低下的克隆人呼来喝去地叫一声“小刘”,差点没气得当场撅过去。

    只是刘景更清楚办砸了差事的后果,一张面瘫脸并未显出半分不快,还要接着他的话道:“是,小晏总。我也是怕晏总等急了,一时失了分寸,望齐老师不要见怪。”

    晏清隐含威胁:“我当时住院的伤还没好利索,上上课多坐一会也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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