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得从两人救了水莲那天说起。

    当时谈少玉从魔修手里将这姑娘趁机夺过来后水莲挣扎不休,还是谈少玉好一番折腾表示自己是个好人来救她的,这才让水莲安静下来。

    只是对这个只露出半张脸的人依旧带着戒备,所以全程都在盯着他脸上的这块面具。

    水莲本就是个呆愣沉默的性子,就连她的好奇也仿佛一个小小的触角,只敢一点点向外延伸,半点动静都能让她猛地缩回。

    谈少玉见郝仁一人能对付剩下的人,这才转头看怀里的小姑娘,将她放下来,笑得阳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喜欢我的面具?”

    水莲知道自己盯着人被发现后就低着头沉默不语,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一副缩在壳儿里怎么都不出来的样子。

    半晌,谈少玉只得问她:“那……你是想看我长什么样?”

    水莲仿佛蜗牛闻见了食物,缓慢地抬头,一点点的,带着点好奇,但这点好奇在他同那双明亮嬉笑的对视瞬间就消耗一空,又赶紧缩了回去。

    谈少玉没见过这么害羞的姑娘,也不逗她了,问:“你想看的话那我给你看,吓人得很,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水莲埋头小小深吸了口气,然后悄悄抬眸。

    两根修长坚硬的手指扣住白色面具一角,上面的红梅开得艳丽,恍若寒梅傲雪,水莲视线不小心瞥到同样颜色的唇,眼神闪烁两下,又重新对上即将展露的、面具之下的脸。

    “呀!”

    她惊得后退了一大步,不小心踩到木枝,整个人向后跌坐在地上。

    黑褐色延展在焦黄的皮肤上,皮肉萎缩,面部凹陷,半张脸缩水了十分之一,同另一半清秀俊逸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水莲低头不敢在抬头,心里忐忑不已。

    一只常年握剑生出厚茧的修长手掌出现在她面前,如同明朗少年般的声音响起,带着笑:“不是说了吓人得很,怎么还被吓到了?”

    水莲再次抬头望去,面具已经掩上面颊,他的眼眸里清澈干净,半点不介怀。

    她怔愣片刻,没敢碰上对方的手,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小心待在他身边,不敢在抬头或是发出动静。

    只是视野里的那只手似乎微微蜷了下,在空中定格了片刻,虎口的茧子微黄,附着着疼痛的记忆,叫她心里也跟着疼了下。

    他似乎有点难过。

    这般想着,水莲带着还未鼓起的勇气刚踏出一步,谈少玉已经同赶来的郝仁说好让他照顾水莲,自己跑去处理魔修的后续事宜。

    此后,对方就再也没同她接触过了。

    后来,他们也再没了交集。

    温怜在接收到水莲记忆时查找的主要是周围的环境信息,并没有过多的触碰到她的情绪和思绪,可一触及这段记忆,另一段记忆也陡然苏醒过来。

    那是水莲临死前的情绪。

    水莲是个安静的姑娘,即便胸口被扎了个窟窿,即便鲜血不停向外涌,她也没有呼喊一声。她一辈子都是这么沉默,沉默地接受,沉默地死亡。

    就连生气的情绪也鲜少有,好像从出生起,她就是这样虚无缥缈地活着。

    只是,她对一个人心中生愧,那人救了她,哄她揭了自己面具,可她却被他的面目吓到后退,就连对方好心伸出的手也因为胆小拒绝了。

    她伤了一个人的心。

    她欠这个人的道歉。

    她不恨杀她的人,也不厌恶欺负她的人,就连那块她浇了五年的灵田,心里也没有太多挂记。她只是有些可惜,那个逗她开心的男子,她应该胆子再大点的,就跟他说一句就好。

    这是一个胆小又心善的姑娘。

    温怜看着眼前的谈少玉,他以为自己让这个胆小的姑娘又想起不好的记忆,有些不太自然地揉揉鼻子,正准备转身喊郝仁来救场。

    温怜先喊了声:“谈师兄。”

    待谈少玉看过来,她缓慢地说,显得十分认真:“我没有怕你。上次谢谢你救我,我的胆子有点小,见到小虫子也会吓一跳,不是因为你的脸。”

    她重申:“我不怕你。”

    谈少玉一愣,然后笑了,如同朝阳般,傻呵呵地笑:“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

    郝仁在一旁挑眉,沉稳的脸上突然显出一点皮,问:“水莲姑娘,救你的可不止谈兄,我也是出了不少力吧?”

    温怜原先还在想,那么活蹦乱跳的郝仁,怎么百年过去,和达奚师兄一个模样,难道他们问剑峰专门盛产严肃刻板的剑修。

    对于她来说,不过是片刻功夫,可对这些人,他们却着着实实度过了一百年。

    温怜浅笑了下:“也谢谢郝仁师兄。”

    一柄雪身黑刃的长剑飘乎乎到跟前,左晃右晃的,温怜从如镜面的剑身上能看到自己的样貌,她疑惑望向郝仁。

    郝仁敲了敲剑身,山河就乖乖回了他背上的剑鞘里。

    他反手摩挲着剑鞘花纹,道:“山河说她喜欢你。”

    温怜惊奇,山河竟是生了剑灵,与寻常人而言,这是莫大的机缘。

    看来百年里确实发生了不少事啊!

    三人一番商定,本来还要外出猎魔的两人决定先送水莲回太元宗。

    猎魔是八十年前兴起的一种历练活动。

    在百年前魔潮的攻击后,太元宗终于意识到宗内弟子需要更严厉的历练,不能再这么宝贝着好苗子担心弟子遇害。

    原先弟子接的任务都是由凡人或修士世家提的请求,通常都是问题已造成,更多的则是在遇害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考虑到尽量让弟子外出,于是组织了猎魔活动。

    这活动针对元婴以下的弟子,可组团。

    太元宗根据历练的等级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每个弟子都需下山历练,搜寻当地的异常之处并探索,最终形成一篇猎魔报告,根据猎魔报告的内容会给与相应的贡献点。

    贡献等级根据事情严重度、涉及魔的深度、帮助凡人的程度等等,综合来评价。

    而贡献点在可以兑换宗内的灵草丹药符箓法器等。

    当然,为了防止弟子们偷懒作假,会有些金丹元婴修士不定期回访,团队提交猎魔报告同时需要提交一颗留影石,还有考虑到闭关时长问题,虽然强制要求每个弟子每年必须进行两次猎魔活动,但可以积攒,闭关需要提前打报告,并且积攒上限不能超过十年。

    总之,在这套弟子培育机制运行了不过三年,门派大比中太元宗的弟子屡屡胜出后,其他的各派也开始了猎魔活动。

    如今,这已经成了仙门的传统活动了。

    像温怜这样的外门弟子,修为也不咋地,性子还不够圆滑,取得任务都是各种跑腿,比如帮某个凡人婆婆找她家走丢的孙子,再比如哪户牛发疯到处吃田里麦子,她去帮忙安抚。

    基本任务能交差,但贡献点也挣不了多少。

    各派的外门弟子多如牛毛,这么行事一番,倒是加速了凡人城镇的繁荣昌盛,见了修士也不再诚惶诚恐,热情的还会叫人到家里喝杯茶吃点果子什么的。

    郝仁和谈少玉已经是元婴期了,这次下山应该是检查宗内弟子作业来着,然后顺路抓下魔帮下人什么的。

    一路上温怜保持水莲人设,并没有同二人说什么。

    夺舍这事在修仙界是被列为禁术的,虽然系统出品应该不太会有什么问题,但她好不容易重生,能不暴露就尽量不暴露。

    到了太元宗大门,郝仁同谈少玉同她告别,两道坚毅成熟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温怜感慨了番,随后转身进了太元宗。

    百年过去,太元宗并未有太大变化。

    入口处的巨大石碑上还刻着上次门派大比胜出的弟子名字,再往前,又多了几块明显更隆重些的玉碑,上面刻着那些在同魔战役中死去的修士的名字。

    进进出出的弟子路过这些玉碑时明显放缓了步子,几个刚回宗门衣衫不洁的弟子捏了几个驱尘决才踏进来,就连一个说得兴起忘了地方的女修被同伴拍了下后立马噤声。

    所有人都在用这种行动表示尊敬。

    是这些先辈的努力换来了如今,他们的躯体挡在魔族入侵的道路上,阻止了更可怕惨烈的结局,因为他们的壮烈牺牲,才有现在能让他们有所依靠的太元宗。

    所有人都应该对此抱有热诚感恩之心。

    温怜看得有些动容。

    这些事情,掌门师兄做得一直很好。

    门后宽阔的广场上排起了一列长长的队伍,人群正在不断向前移动,时而传来呜啦呼啦的响声。

    温怜从水莲的记忆里知道了这个,这是进入各峰前的魔气安检关。

    对,就是她在望岳峰的最后一天夜里,花了五十万积分跟系统兑换的物品之一,魔气安检门,主要是为了解决太元宗层出不穷的魔修问题,一起兑换的还有的四百块监控器。

    这魔气安检门对魔气异常敏锐,但凡身上携带一点魔气相关的东西,比如刚同魔族打了一架后沾了点魔气,进安检门时就会呜呼啦呼地乱响。

    温怜用少得可怜的灵气给自己身上捏了两次驱尘决,确定身上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后,这才安安心心站在队伍里。

    很快,轮到她了。

    温怜面色如常走过安检门,刚踏出一步,刺耳的呜啦呜啦声在她耳边炸响,这声音比前面的叫声强了数倍,还不待她细想,从天而降了两个黑衣男子,一前一后拦住她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瞳仁泛着无机质的光泽,显得冷酷无情。

    两个模样不相上下的男子一步上前,将温怜一前一后提起,坚硬的手臂如铁般箍住她,在一众看热闹好奇的目光中,温怜被带到了广场的另一侧。

    温怜:“……”

    巧了不是,魔气安检门她熟悉,这两男人她也熟悉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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