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问一句为什么，就听顾佯压低了些声音：“做我女朋友吗，小楠？”
与此同时，旁边走来了一个人。
因为他压低了声音的缘故，班里的其他人都没听清他的话，只看见殷小楠的脸和脖颈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然而就在殷小楠后面的苏筱以及刚刚已经走到了殷小楠身边的江景城却将顾佯的话一字不落地收入耳底。
闻言，两人皆是一顿。
殷小楠还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说呢，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别人的表白，虽然这人在她印象中不太好，但这种场合还是超出她的接受范围了。
她拎着手里的奶茶，几欲将其递还，却又想不好怎么拒绝，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围观，简直是天要绝她！
就在她已经决定要面对现实大胆地拒绝时，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接着整个人将她挡在了后面，同时她手中的奶茶被人夺了过去。
她怔愣了几秒，抬头望去，就见江景城恰好在这时转过头来，他拎着手里的奶茶，神情有些阴冷，居高临下地看着殷小楠道：“喜欢么？”
“……？”殷小楠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表情，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没反应过来，满脸的茫然已经暴露了她的内心。
江景城颦着眉看了她几秒，像是认输似的软下来，神情还是比平日里冷，却多了些无奈，又问道：“喜欢他么？”
殷小楠有些心虚地盯着江景城，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下意识点头，却又在下一瞬思绪回笼，一连摇了好几下头。
摇完头后又抬头道：“不喜欢。”
她自己当然不知道，她那时的表情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正眼巴巴地企望主人为她主持公道。
不知是她的神态还是说话时语气中的委屈更加好笑，江景城在听完她的话后没忍住弯了弯嘴角，马上又收了笑。
他转过头面向顾佯，虽然比他低一级，气势上完全不输，甚至说话时眉眼间还藏着淡淡的笑，他对顾佯说道：“人家说了不喜欢你，表白还是找别人吧。奶茶还你。”
顾佯似乎有些惊讶，盯了江景城几秒，伸出手去接过了奶茶。
但毕竟表白被当众拒绝还递东西对任何人来说肯定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确认了江景城身后的女生没有半分被他迷住的意思后，他恼羞成怒，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没关系。感情这种事毕竟不能强求。”
江景城还看着他，眉眼的笑几乎就要藏不住，他一只手还护在身后，抓着殷小楠的手臂。
只是他的视线却是冰冷的，含带着嘲讽的意味。
班里的人见状纷纷窃语起来。
顾佯显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挤出一个笑，顺手将奶茶给了离他比较近的苏筱，道：“给你了，不谢。”
怎么说呢？偏偏这世上总有些人要自找苦吃，自作孽不可活。假说顾佯被拒绝后当即走人，或许关于他的议论也就到那里了，没人会关注太久，只是顾佯非要把奶茶转手。
不给还好，给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恶不恶心谁要你的奶茶！”苏筱拿过他的奶茶就扔了回去，精准无误地砸在了顾佯的身上。
好在奶茶的包装还算结实，没有洒出来，否则今晚的校园论坛中就会出现“高二男生表白不成被奶茶泼身”的帖子了。
顾佯走后，殷小楠还有些没回过神了，直到面前的某人转过身抬起了手——
捏了捏她的脸。
“……”殷小楠瞬间清醒了。
江景城却还没有松开在她脸上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还是红得不正常的脸，又捏了几下。离开时指腹蹭过她的脸颊，一种酥麻的感觉顿时从脸颊传遍她的全身。
殷小楠觉得不出意外的话，她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
脸上的触感消失时，她听到江景城低低地说了一句：“脸红个屁。”
“……”
本来殷小楠觉得那天晚自习发生的事已经够多了，她真的需要静一静，谁知下课后走到女生宿舍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男生站在离宿舍不远处的树荫下。
他弯着腰，正跟一个女生说话。
若是平时，殷小楠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也不会多看几眼。可偏偏这次不一样，她只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男生。
他侧着脸，嘴角带着笑意，手里拎着一袋东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女生的脸有些发红。
殷小楠想：果然脸红不是她的问题吧。
那男生正是不久前还来表白她的顾佯！
要说顾佯，给她的初印象就不好，不久前又让她在全班面前出糗，她本来对这样的人完全不想再染上任何的关系。可偏偏想到他到处勾引女生，又让姚鹿为他哭得梨花带雨。
现在想来，姚鹿估计还被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看上去温柔体贴的顾佯实际上是个完完全全的渣男。
这样想着殷小楠便有些挪不开步子了，这场骗局总得有个人来揭穿吧。
殷小楠又等了一会儿，一直等到顾佯离开，她才装作无意路过走上前去。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拦住了女生：“嗯……那个，同学你好啊。”
女生愣了一下，微笑道：“你好。请问，有事吗？”
“有点小事。”殷小楠斟酌了一下，望了眼刚刚顾佯离开的方向道，“你认识刚刚那个男生吗？”
“啊……他叫顾佯，算认识吧。”女生张了张嘴，洁白的脸上顿时就红了起来，她微微别开视线有些出神，“你问他干什么？”
她出神的时间里，殷小楠一垂眸便瞥到了她手中拿着的塑料袋，不禁有些眼熟。
正是姚鹿托她送给顾佯的小甜点。
殷小楠心道：顾佯果然就是个渣男，才多久时间，表白都无缝衔接的，还拿着人家送他的东西去讨好别的女生。看样子估计也换了不知多少个女友了吧。简直没见过比他更渣的了！
可面前的女生还毫不知情，满眼都仿佛冒着粉色星星。
殷小楠轻叹了一声，有些不忍直言，只好道：“没什么，就是我一个朋友前不久才跟我提起过他。我们可以加个好友吗？”
“哦哦，好的。”
朋友什么的自然是不存在的，只是殷小楠随口瞎扯的。
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殷小楠又了解到女生名叫蔡梓，是高二的。
临走前蔡梓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叫住了她，又朝男生宿舍的方向望了一眼，问殷小楠道：“你说你朋友跟你提过他吗？”
“其实我跟他也不算很认识吧，准确来说，刚刚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说她关注我好久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我的名字……你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殷小楠摸不清她到底有没有接受顾佯的表白，对他抱有怎样的心里，但既然人家都主动问了，她再隐藏也未必是好事。
“你想知道吗？”
蔡梓点点头。
殷小楠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他就是前不久还被人看到跟一个女生手拉手进的食堂，今天晚自习时来找我表白，刚刚又来骚扰你的那种人。你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人？”
女生从听到殷小楠的第一句话开始就微微攥紧了手指，到最后她连手都不攥了，抬起眼愣愣地看着殷小楠，似乎一下子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事实上换谁都是这样，毕竟那个人不久前还甜言蜜语地在跟她告白，下一秒便曝出他是个渣男。
要是面对的是学校里哪个喜欢八卦的人说这话，蔡梓或许还不太容易相信，可面前的女生长相清纯认真，不像是会随便议论别人的人。而且要是八卦，她也没必要跟自己耗这么久，就好像是在……特地地照顾她的想法，担心直接说出来会让她太过失落。
蔡梓怔了好久，直到宿管阿姨从门卫室走出来准备关门，看到她俩时喊了一嗓子，她才回过神来。
张口正要说话，殷小楠就朝宿舍看了一眼：“先回去，手机联系。”
实话说，殷小楠从来没有对自己以外的事情这么上心，或许是那天姚鹿无助的神情真的有些打动她了吧，她曾记得自己以前也是这么无助。
那时的她没有人上心，只能依靠着井安的光慢慢地倔强地在黑暗中摸索爬行。
回到寝室后，殷小楠花了些时间跟蔡梓解释之前姚鹿的事情，又问她有没有接受顾佯的表白。
蔡梓回想起就在不久前发生的事，那个长相出众的少年脸上噙着笑，拎着一袋小甜点来送给她，眉眼弯弯的仿佛要把她的魂都勾跑。
片晌，她摇了摇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是对着手机的消息界面的，于是打字回道：“没有。我说再考虑一下。”
看到她发回来的消息，殷小楠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这么说顾佯估计也不会再找回来了，说不定转眼明天又换个女生告白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下了一场雨，雨天的操场雾蒙蒙的。
殷小楠一个人沿着跑道走了一会儿，没见到什么人。她的眼下有些青黑，昨晚思量许久她还是决定要找姚鹿一趟，跟她说清楚顾佯的事。
然而上次没有加姚鹿的联系方式，又恰好逢下雨天，晨练取消了。她只知道姚鹿是高二十班的，但她也不可能去班里喊人吧，她可没那个胆。
眼下只有去食堂了，可食堂人又多又杂，而且每个人吃饭的时间也不一定，想在那里正好找到姚鹿，那可真有些悬。
食堂外面有一排饮水机，全天提供直饮热水。
许奉正站在那里，上身歪歪地靠着饮水机，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睡醒。
他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忍不住了，看向饮水机前的人道：“我说你有完没完了，一个大男人这么矫情，喝个牛奶都要热，这才几月啊！”
“我要是你，就干脆不喝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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