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简进病房的时候,单遇泽躺在床上盯着医院没什么特色的白色天花板发呆。

    听到声音,单遇泽偏过头,见是莫简,立刻坐了起来。似乎是因为动作有些急切,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一抹红色一下子从脖子蔓延到了耳尖。

    莫简朝他友善地笑了笑,然后就见他快速的低了头,紧紧抿着唇,似乎很紧张。莫离走到他身边坐下,拉过他的左手,细细的看着他的手腕:“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考虑到可能留疤的问题,单遇泽拆线比较晚,现在伤口已经长出了粉粉嫩肉,看上去很平整,只有很轻微的线样瘢痕。

    他把手中装着药的塑料袋递过去,继续说:“医生给你开了祛疤的凝胶,你放心,按照我的经验,不会留疤的。”

    单遇泽接过袋子,抿唇不做声。

    莫离也不出声,他能感受到单遇泽低落的情绪,而且还稍稍能理解。相处了半个多月后,单遇泽刚刚建立起对他的信任和亲近,甚至对他产生了心理依赖。

    然后他就在这个时候,把单遇泽抛给了别人。而且这个别人,还给了他一次很不好的体验。

    触及到他手臂上的纱布,莫简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内疚的反思了一下,几乎和单遇泽同时出声道:“对不起。”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们不约而同的抬头,视线刚好撞到一起。

    “噗嗤。”

    他们相视一笑,莫简先开了口:“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扯平了。”

    单遇泽摇头,固执的再次道歉:“对不起。”

    小朋友过于有礼貌,莫简更内疚了,他心虚的接受了单遇泽的道歉,道:“你不要想太多,昨晚发生的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倒是我才应该和你郑重的说声对不起。”

    让你被绑在椅子上,对不起;

    违背你的意愿给你用了药物,对不起;

    害你手臂受了伤,对不起;

    把你当做病人对待,对不起;

    把你交给陈易,对不起。

    他稳了稳声线,郑重道:“小泽,对不起。”

    一直缩在莫简身后没什么存在感的陈易这才冒了头,趁着莫简的风,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单先生,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改邪归正,不,我以后一定……总之,这样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莫简虎着一张脸,敲他脑袋:“这样的错?第二次?”

    陈易立刻改口:“不不不,我保证不会再犯错了。”

    莫简笑了笑,表示自己没生气,有些疏远的朝陈易道:“麻烦你了。”确实是没生气,但他还是对陈易喜欢不起来。

    “不麻烦,不麻烦。”陈易连忙摆手。

    他也看得出来单遇泽不太喜欢自己,心里头略微有些郁闷。

    他虽然说是莫简的学生,但半年以前都只是挂着名号,他一直在医院工作,绑起来打针那一套就是从医院带来的习惯。

    昨晚单遇泽折腾起来,他一下子把莫简教导的“不要把他们当病人对待”以及交待的“不要给单遇泽用药,好好照顾他”两条抛到了脑后,也算是自作自受。

    这么想着,陈易和单遇泽客气了几句,就麻利的出了病房去办理出院手续,把空间留给二人。

    “能和我说说吗?”陈易走后,单遇泽盯着莫简打了石膏的手,“你怎么会……”

    这是单遇泽第一次主动向他搭话,莫简笑起来,轻描淡写道:“其实也没什么,昨晚你被陈易注射了镇静剂睡着后,我出现了幻觉,然后就从三楼跳下去了。”

    单遇泽反驳道:“很危险。”

    他之前以为莫离说的“我最近都有些不对劲”只是托辞而已,但是……幸好他们住的只是三楼。

    单遇泽不由得有些自责,他那天,怎么能那样呢?

    “嘿,你不要想太多。”莫简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医生说了,我命大,就摔了个左手脱臼而已。”

    单遇泽盯着他:“陈医生和我说,你昨晚哭了,然后就跳了阳台。”

    陈易也不清楚莫简的状况,所以只是和他说了一个大概。

    莫简尴尬的咳了一声,陈易这个二百五,怎么什么都说,他迅速解释道:“我那会儿出现幻觉了,就一个劲的往前走,压根不知道那里是阳台。”

    他这会儿才觉得奇怪,他昨天经历了两次幻觉,两次都去了阳台。按理说,就算他幻觉中往那人的方向去了,那他应该一直往前走,可是要去阳台的话,他得拐好几个弯。

    单遇泽好奇道:“可以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吗?”

    莫简收回发散的思绪,那个幻觉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他道:“也没什么……”

    他把梦境的内容细细的和单遇泽说了一遍,看不清脸的男朋友、幸福路、风荷路、听鼓楼以及那场车祸。

    “你是gay吗?”单遇泽的关注点似乎不太对。

    “不知道,”莫简老老实实的回答,“但同性恋和异性恋,有什么区别吗?”

    至少在莫简看来,没什么区别。它们都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美好又舒服的东西。

    单遇泽没回答,只道:“我是。”

    莫简突然就懵掉了,什么意思?小朋友这是向他出了个柜?

    “挺好的。”莫简不恐同,也不反对同性恋,他心内猜测单遇泽的躁郁是不是与这件事也有关,表达自己的想法,“爱情不分性别,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人人都是平等的。

    他没有接触过有关于同性恋的领域,一时间有些词穷。

    莫简被他逗笑了,半真半假道:“和你开玩笑的。”

    莫简很认真:“它们没什么区别。如果我有一天遇上了一个让我情不自禁的女孩,那我就是异性恋。相反,如果我遇见的是一个男孩,那我就是同性恋。然而,不管那个人是男是女,他都只是,我喜欢的那个人而已。我会和他制造羁绊,不管是他驯服我还是我驯服他,我们都将会是,彼此的唯一。

    “所以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将来会和谁共度余生,会和谁住同一间屋子、睡同一张床、养同一只猫,都是取决于你和他,你只要注视着他就好。”

    单遇泽想,这就是莫离的爱情观吗?

    莫简被自己肉麻得一哆嗦,迅速转移话题道:“你去过听鼓楼吗?”

    是了,那幻觉中出现过的地方,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且确确实实就在a市。不管是幸福路还是风荷路,甚至于远近闻名的听鼓楼,都在a市。

    听鼓楼又名听鼓楼公园,位于a市西南。每年六月,荷花正值最佳观赏季,听鼓楼便会举办荷花展。

    单遇泽道:“去过。

    莫简道:“我也去过一次,记忆中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他刚高中毕业,也是六月的时候,他母亲买了两张票,带着他去赏荷。她也是那个时候告诉他,她要结婚了。

    那个男人和她一样,刚刚38岁,妻子早亡,有个7岁的女儿……他记得自己当时说了恭喜,然后他母亲和那个男人没多久就领了结婚证。

    他还记得他在那个家宅了一段时间就迎来了开学,然后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回去过。不过他也经常寄些东西和钱回去,偶尔打个电话,倒也没断了联系。

    思绪就这么飘到了远方,尽是一些不怎么愉快的记忆。

    还是单遇泽的声音唤回了他:“那你是打算,再去看看吗?”

    “嗯。”莫简点头,和他分享自己的想法,“或许真的是我精神出了问题,但我总是感觉这不是个幻觉……我说不清什么感觉,但我想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弄清楚些什么。”

    不是虚无缥缈的幻觉,分明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却又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他模糊的那段记忆是他出国以及参与实验的过程,也就三四天的时间……这段时间,他确定自己在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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