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月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曾想过爸爸可能真的患的是肿瘤,也想过医生会告诉她手术有一定的风险,让她做好心里准备,或者是手术费用特别的高昂,高昂到李新月会倒吸一口冷气的程度,但是无论如何,只要能治她就会想办法给爸爸治。

    只是李新月没想到,医生一开口便给爸爸判了死刑,而且还是死刑立即执行,一点儿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而且你爸爸的癌细胞已经转移了,他的腹水里面其实都是癌。”g主任并没有因为病人家属的情绪而停下来,继续说着。

    “你爸爸很快就会死,可能在这周,也可能在下周。”

    李新月转过头去,见是妈妈在哭,发出呜咽的声音,她连忙安慰妈妈,告诉她没事。

    李新月理解妈妈有多难过,但是她的心里想的却是希望妈妈能赶紧停止哭泣,因为妈妈哭泣的声音太大,让她听不清医生的声音。

    当然,她心里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不能开刀吗?”张芳突然问道。

    李新月觉得妈妈问这个问题是多此一举,医生已经说了没得治了,怎么还可能开刀呢?只见g主任听了后明显地愣了一下后,然后才回答道:“没办法开刀,开刀可能都下不了手术台。而化疗的话他也就能多活一个月,但是人更痛苦。所以你们考虑考虑,要怎么安排吧!”

    g主任还在说着话,张芳突然对李新月说道:“打电话给你大姑可好。”

    人仿佛无论年纪有多大,遇到难以承受事情之后,都想从更年长的人那里获得帮助。

    李新月只能一边答应着,一边让妈妈先听医生说。

    后来张芳又跟李新月提出送李福回老家,g主任听了后便接着说道:“可以的,趁他身体还好的时候送回去,别等到人快不行了,那时候就要叫救命车,花几千几万把人送回去了。”

    接着,g医生觉得说的差不多了,便说道:“你们考虑一下吧!要是想办出院找f医生就好了。”

    李新月和张芳便出了诊室,李新月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居委会,问一下家里的医院怎么接收病人。

    后来根据居委会留下的信息,辗转联系到了市里的医院,确定了接受的手续和能够陪护的人数。

    然后,李新月便给李欣星打了电话,问她到哪儿了,那边李欣星或许因为能回去了,心情大好,甚至还发了一个朋友圈。

    只是可惜李新月没能让妹妹的好心情延续下去,她在电话里直接告诉李新月让她赶紧回来,因为爸爸得了癌症晚期。

    李欣星便只能调头回来,只是她已经离开了一个小时,还得再开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张芳蹲在门诊室前放声地哭,李新月十分残忍地对母亲说道:“先别哭,咱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你也别蹲在这了,那边有凳子,去坐一下吧!”

    张芳很听话的过去坐了,只是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新月想起大舅妈似乎在市里的医院有一些关系,便试着去联系大舅。结果拨通大舅手机后,依旧是大舅妈接的电话。

    虽然自己想依靠的是大舅妈的亲戚,但是李新月接了电话后却还是自觉性地想找大舅,但是大舅妈却对李新月说大舅出门了,有什么事直接跟她说就行。

    李新月便将父亲的事跟大舅妈说了,然后询问大舅妈在市里的医院是否有关系。

    大舅妈听了后说有,并且告诉李新月她自己的手机号,让李新月有事直接联系她。

    李新月与大舅和大舅妈许久没联系了,此时突然找上门,本来并不确定能否得到帮助,如今得到了肯定答案,让她的心暖了很多。

    后来,李欣星终于开车回来了,她不停地问问题,比如爸爸怎么会病的这么重,医生怎么说的,医生说没救了吗?为什么要回老家等,李新月只觉得如同烦人的苍蝇在自己的耳边嗡嗡地叫,她一个都不想回答。

    李新月觉得十分的烦躁,她觉得李欣星如果不是急着提前一个小时走,就能够当面听到医生宣布病情,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停地问东问西。

    回去的路上,几人商量着,怎么跟李福解释明天接他出院。

    李新月的想法是告诉父亲真相,因为医生那句“你父亲很快就会死,可能是这周,也可能是下周。”让她不由得想到如果患病的是自己的话,自己的想法是什么。

    她的答案是希望家属告诉自己的,因为自己即使是死,也想要做个明白鬼死去,而不是做个糊涂鬼。

    但是张芳和李欣星持反对意见,她们都说不要说实话,因为怕对李福造成太大的打击。

    正在李新月犹豫期间,她想起还没有给大姑打电话,便跟大姑讲了爸爸的事情。

    大姑听了消息后很难过,然后她问李新月要不要跟李福讲实话,李新月说她想讲实话。

    然后大姑说道:“那他不是就没希望了吗?”

    李新月一怔,她怎么没有想过奇迹的事,反而因为过于相信医生,直接也在心里给父亲判定了死立执了呢?

    她以前不是看过很多这样的故事吗?那些被医生下了活不过一个月论断的病人,因为家属的隐瞒,再加上病人本身积极乐观,不仅活了好几年,而且在进行复查的时候病情减轻了很多。

    由此可见心态对于病情的影响。

    医生既不是阎王爷也不是神仙,他无法决定人的死亡时间,科学的救助再加上病人的意志,才是病人活下来的关键。

    而李新月相信李福的意志。

    挂断电话后,李新月对李欣星和张芳说自己现在也支持不对李福说真话,只是她不知道假话该如何说。

    李新月不会说谎,她说谎很容易露馅,因为她缺少急智,遇到突发状况很难自圆其说。

    所以她在说谎前需要做大量准备,把假话当成真话来说,这样她才能讲的像真的一样。

    结果,还没等李新月准备好给李福打电话时,李福就先打了过来。

    原来,李新月和妈妈基于落叶归根的想法,决定了让李福明天就出院后,李新月便给f医生发了消息。

    因此李福要出院的消息反而由f医生那边先传到了李福的耳朵里,因此李福才给李新月打的这个电话确认。

    当李福问道:“是不是我的病太严重了,医院的医生不给治了时。”

    李新月卡壳了。

    因为通话是外放的,所以张芳接着说道:“不是的,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回老家治吗?老家医院我嫂子有认识的人,都给你安排好了。”

    李福强硬地说道:“我问的是新月,新月你讲。”

    李新月不知道如何开口,李欣星又赶紧接过来说道:“爸爸,主要是因为医院治疗费用太贵了,咱们回老家治能便宜一点,而且老家还有认识的医生,能靠谱一点儿。”

    “是因为费用问题是吧!”李福确认道。

    “是的。”李欣星说道。

    “好吧!”李福终于不再追问,挂断了电话。

    路上,李新月想起了自己家的猫猫,这一回老家不知道要回去多久。李新月现在有些后悔从邻居b那儿拿回钥匙了,如今还得再拜托他。

    李新月只得硬着头皮再次给邻居b发消息道:“你好,我得回趟老家,钥匙接着给你,你帮我再照顾一下猫可以吗”

    邻居b回道:“可以呀,什么时候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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