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吻带着清淡的橘子甜味。在嘴唇相碰的瞬间，郭西川没推开她，也没有回应。他好像一块冷铁僵住了，只是眼睛因为巨大的惊愕而睁大了。
顾初退开了，那后劲才陡然冒出来，让她浑身像被电流冲刷过似的。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看向郭西川。他的脸上完全没有小鹿乱撞之类的害羞表情，反而像被抽了魂似的，半天没说话。
顾初有点疑惑地拧起眉毛。
搞什么？不是说喜欢她吗？
“郭西川……”
这一叫，把郭西川游走的三魂七魄都叫回来了。
他咳嗽一声，拿起剧本看：“你说得对，这里确实该表白……傅小舟等了那么久，也就是想要一句，我也喜欢你而已。”
顾初愣了愣，一时暗地咬牙：“那你觉得吻戏有没有必要呢？”
“有必要，只不过……”郭西川转开目光：“刚才也不用真亲。”
顾初气急了，一把拉开车门。听见郭西川有点着急地叫住她：“你去哪里？”她气不过，又折回来，一把拉上车门。
她气势汹汹，让郭西川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点。
“当然没必要真亲了。”
她毫不客气，揪住郭西川的领子，把他拉了过来。没等郭西川反应，她就又压上他温软的唇，轻轻一碰，就离开了。
“是我顾初，想亲你。”
顾初故作镇定，努力忽略自己脸上冒出的热气，凶巴巴地丢下一句“好好想想吧！”就立刻打开车门，跳下车去了。
而郭西川坐在车里，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变过。直到小南上车的时候，见他怔怔地摸着自己的嘴唇：“你怎么了？嘴唇又疼了？”拍摄广告时，嘴唇又要上妆又要卸妆，疼也是常有的事。“我去拿润唇膏。”
郭西川摇头：“不用。”他望着膝盖上那叠剧本，那句话好像在他脑子里不断放烟花，让他目眩神迷。
“是我顾初想亲你。”
一整天，他心不在焉地完成工作，不时摸着嘴唇发呆，又差点从楼梯踏空，被小南一把扶住。小南看他一整天魂魄都没了，一会愉悦，一会又颓丧，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他终于忍不住问：“小川，你今天是怎么了？又跟顾初吵架了？”
郭西川听见“顾初”两个字就眉头一跳，加快了脚步。“没有。”
等到天黑，他们收工。小南陪他上了保姆车，赶紧拿了蔬菜沙拉过来：“小川，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吧。”
忽然听见郭西川问：“你说，人会因戏生情吗？”
小南见他无心吃饭，只好把饭盒放一边：“管那么多呢！只要这情是真的，两个人好好去维系，长长久久就好了。你吃鸡蛋，也不会计较母鸡怎么下蛋吧？”
郭西川抿住嘴唇，压抑住嘴角的笑意。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十点半。小南看他在犹豫要不要找顾初，连忙说：“这个点还早呢，她肯定没睡。”
郭西川没说话，先刷了下顾初的朋友圈，见她发了一条：“编剧日常：今晚加班，明晚加班，天天加班。”他嘴角微扬。
顾初将这些天整理的手稿给卫明瑜看了，没想到她感动得眼泪汪汪。“我太喜欢这几段了……”
顾初听了，没有安心，反而皱眉：“我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这两天我们把大纲改一改再交给王导。他的计划是1月份开机，赶春节档。时间很紧，如果到时剧本还没好，他就会先做下一个电影项目，那我们就麻烦了。”
卫明瑜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谁啊？”顾初与卫明瑜对视一眼，有点不安：“我去开门。”
隔着猫眼，看到郭西川站在门外，顾初顿住。她瞬间想起，自己是怎么吻了郭西川两次，还放了一句狠话：“是我顾初，想亲你。你好好想想吧！”最后撩完就跑的。她摸摸鼻子，这是想好了才来的？
听见卫明瑜在后面追问：“谁啊？”
顾初调整了下呼吸，才回头：“郭西川，你快去换衣服。”听那门铃还在不停地响，她一把拉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郭西川一抬头见她穿着深v领的蕾丝睡裙，裙下是白皙的细腿，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眼，又往小南身前一挡。“我刚一直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担心你出事，就直接上来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顾初一眼扫到他身后的小南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委屈巴巴地要往前凑，却被郭西川挡了个牢牢实实，看穿了郭西川那小心思，她就不自觉笑了，顺手将玄关处那一件大衣拽下来披上了。“怎么提了这么多东西？先进来再说吧。”
小南积极地往前走，郭西川这回没再挡了，却听见小南说：“听说你们要奋战到天明，夜宵肯定要到位！这可是小川亲自去买的，差点被人围堵。明天怕是要上热搜了。太宠了，他自己都没吃饭，先想着你了。”
郭西川有点尴尬，咳嗽一声：“别听他乱说。”
“进来吧。”顾初忍着笑，心里一阵甜，转身进屋去了。
郭西川坐下后，见他们桌上散落着剧本，显然刚才在对戏。其实仔细看，顾初眼睛还是红的，估计又将今天那一幕演了一遍。他下意识望向换好衣服走出来的卫明瑜，见卫明瑜脸上没什么异样，才挪开目光。
倒是顾初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你看什么呢？”她心里有点酸，一把将卫明瑜搂了过来：“你可别动歪心思。”
见郭西川被呛到了，飞快地解释：“怎么可能？我是怕你入戏太深……”他一顿，又不说话了。
顾初一听见“入戏”这两个字，又一次想到早上的事，只觉得脸颊一热，不知不觉，那股酸酸的感觉从心口里消退了，被另一种令人心痒的感觉代替了。
郭西川是怕她入戏太深，爱上了他，还是怕她只是入戏，没爱上他？
顾初悄悄打量郭西川，刚好郭西川也转头看她，两人同时挪开了眼。那气氛安静中透着一丝暧昧，卫明瑜在他们之间看来看去：“你们都怎么了，脸这么红？”
顾初不吭声了，拿出外卖盒子：“你还吃不吃了？”卫明瑜忙也凑上来帮着打开外卖盒子：“全是你爱吃的。他可太了解你了……”
顾初压着想上扬的嘴角，望着郭西川：“你明天五点就得起来化妆吧？还是别陪我们熬夜了。”
“哇，没想到啊，”小南一边拿鸡腿烤串递给郭西川一边说：“你比我都了解小川的行程！”
顾初开玩笑说：“要不然，我怎么能见缝插针找他帮忙？”就见郭西川将手里鸡腿烤串递了给她：“你先吃……等我忙完这两天，我就不进组了。这样在你需要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帮你。”
顾初只当他开玩笑：“好啊，你以后都别进组了，陪着我。”
郭西川想了想：“退圈之前，我要先把合同都处理好，可能没那么快……”他越说越认真，几乎全场都陷入了一片静默中。
小南试探着问：“小川，你在开玩笑的吧？”
郭西川：“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一下子，卫明瑜连手里的烤玉米都不香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南更是被雷劈了一道：“小川，先不说退圈，你不是挺喜欢那部剧的吗？剧本好，对手演员好，导演好，班底也好。真不接了？”
“嗯，不想接了。”
顾初在最初的惊愕之后，也很快回神：“你说什么呀，我开玩笑的。”郭西川望着她的目光真诚又专注：“但我没开玩笑。”
顾初见那两人看八卦一样的目光，她将手里的烤串一放，起身：“你跟我过来。”她拉着郭西川进了房间，见卫明瑜和小南跟过来，门贴着他们的脸关上了。
“不许偷听。”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顾初才严肃地说：“你现在是事业上升期，说什么帮我的，练好你自己的演技才是真的。再说了，我们也得闭关写稿子，这段时间，我也不会见你。”
见郭西川有点失落，顾初也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了，又放缓了口气：“大概两三个月就会出来，你得答应我，一定要通过王导的试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适合当我剧本的男主角……”顾初走近了郭西川，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那个人就是你。”
郭西川一怔，眼里迅速红了半截。她不知道为什么郭西川眼睛红了：“你怎么了？”她慌忙要去擦他的眼泪，没想到手还没碰到他的脸颊，就被抓住了。顾初心里猛烈跳动着，见郭西川抓住她的手，放到了他的脸侧，轻轻地摩挲。
郭西川抬眼，定定地望向她：“昨天为什么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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