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尽可能镇定地:“是我啊,我是黑发。染发多了,发质不好,不敢染了。后来长大了,也想明白了,长得像又怎么样呢?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我。别人不在乎我,我得在乎我自己。你说是吧?”

    郭西川:“谢谢你安慰我,但是没必要同情我。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可怜。”

    他越是一副无所谓的坚强样子,顾初反而越觉得他让人心疼。尤其想到她刚才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他性格不讨喜,所以没朋友,不知道他得多扎心。

    顾初觉得一丝愧疚涌上心头:“等你需要朋友了,找我。我来做你的朋友。”

    郭西川:“你不是说我冷言冷语的,不配有朋友吗?”

    “我原话不是这么说的。”顾初被他逗笑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不少人的喧闹声,伴随着大合唱:“祝你生日快乐。”又笑了,主动说:“看来有人给你过生日,我不打扰了,改天说吧!生日快乐!”把电话挂了。

    郭西川正要说话,回头一看,见众人敲锣打鼓地推着一个蛋糕车过来,又看了看手里已经挂断的电话,低声呢喃了句:“挂这么快……”他嘴角却不自觉露出一丝笑,将手机放进口袋。

    顾初某天跟韩鸣吃饭。她见郭西川发来一段在靶场练枪的视频,靶心上布满密集的枪孔。

    这是在求夸奖?

    顾初放下筷子回了句:“好厉害。”她能感觉到,郭西川虽然嘴上不说,但他最近确实把她当成了分享日常的朋友。

    韩鸣捕捉到她那一闪而过的笑,微皱眉,却没说话。终于在手机震到第八次的时候,他才故作不经意地开口:“你们最近真是打得火热。准备什么时候收网?”

    顾初放下手机:“哪有火热,炫耀一下而已。”

    韩鸣拿过她的手机看,见到那一个练枪的视频。“他连朋友圈都不发,只给你发。这还不叫火热?”又见他步步紧逼:“怎么,舍不得杀他?”

    顾初故作镇定:“怎么可能,我不想活了?只是我们还不熟,还得再养一养。”

    韩鸣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低笑一声:“养归养,别太投入。养出感情来,难受的可是你自己。你对他好的时候,他自然一口一个好老师。你宰了他,他一定恨你一辈子。”他突然有点食不下咽,擦擦嘴角,把餐巾放下:“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顾初望着韩鸣离开,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关系越好,业绩越猛,离杀猪时间就越近。而业绩一旦往下跌,她又很可能面临一顿毒打。

    顾初左右为难,又一次联系徐警官,问线人的情况,却依然没新消息。这么耗了一段时间,某天弥勒佛匆匆赶来,让她赶紧“宰”了郭西川。据说,韩双颜从小黑屋被放出来以后,升为了新的高管,直接取代了韩鸣的位置。

    顾初被这消息一冲击,脑子都嗡嗡的。“为什么会这样?”

    听弥勒佛说,就是因为那一次高层会议,韩鸣驳了那大客户的生意,不肯开新业务,郭西川那项目暂时又没大进展。大老板对韩鸣早就不满意了。刚好遇到了卷王韩双颜,她从小黑屋出来,伤还没好,直接跑去挽回那大客户,为公司挣了一笔钱,大老板自然就被哄开心了。一下子,韩双颜升职快如火箭,惹人侧目。

    新上任的韩双颜雷厉风行,随便找了个借口,揪着韩鸣打了一顿。听说他被打得断了几根肋骨。显然是还记恨韩鸣关她一个月小黑屋,这是报复来了。

    “下手真狠啊,你可得为自己想想。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弥勒佛也心有戚戚然。

    果然,收到这个消息当天,韩双颜就上门来了。

    “顾初,查手机。”

    顾初冷着脸看她嚣张进门,鞋子直接踩上她白地毯,立刻黑了一块。她皱了皱眉,正要说话,被江渐容拦住,冲她轻摇头。

    顾初有点恼,抿紧嘴唇,把手机递给韩双颜:“查吧。”

    韩双颜翻了一会,确实捏不住她什么把柄:“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她嗤了一声,随手把手机塞回去:“行了,我看差不多了,也该杀了。”

    顾初冷眼看她:“还没到时间,还得养一养。下手早了,让他跑了,你负得了责吗?”

    “好,我再给你一天时间。”韩双颜嗤笑一声,也不管她再说什么了,直接转身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完不成任务,你就等着被关小黑屋吧。”韩双颜走到她身边,放轻了声音:“关一辈子。”

    韩双颜走后,江渐容把门关紧,回头见顾初恼火地将地毯丢到垃圾桶里:“你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她从柜子里扯出一张新的下来。“有什么好得意的。今天风光,明天落魄。这世道,谁说得准?”

    江渐容:“现在怎么办啊?”

    顾初沉默了一会:“先把郭西川拉黑吧。我不杀他,韩双颜也得杀他。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刚要拿过手机,就被江渐容一把夺走。

    “不行!你疯了吗?你没听见她说什么吗?如果你完不成任务,你会被关小黑屋的!她就等着抓你把柄。”

    “一定有别的办法。”顾初一把抢回手机,大步往外走,身后还听见江渐容气急的声音:“初初,你回来!”

    顾初去找韩鸣的路上,路过一个虚掩着的房间,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悲惨的哀鸣声,紧接着那声音彻底没有了。

    顾初停下脚步,躲到一旁,见两个拖着一个“血人”出来,光洁的瓷砖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只听有人抱怨道:“我早就说了,去后山再动手。好了,弄脏了还得找人来拖地!麻烦死了!”

    那人被打得血肉模糊,顾初很困难才能勉强认出那血人是谁。因为只有一个人的腰间才总挂着一串夸张的大佛珠。她不太记得那人叫什么,只记得他也热衷举手问她问题。

    两人正说话间,有一个人无意中回头,注意到墙角有人躲着,凶神恶煞吼了句:“谁在那里!”见顾初走了出来,那人迅速又换上一张笑脸:“哎呀,是编剧老师。看你,嘴唇都白了!见不得血?”

    顾初紧张得心跳加速,尽量强装镇定:“这是怎么了?他业绩不好吗?”

    “他傻呗!好不容易养肥了一个猪,死活拦着不让杀,还偷偷跟客户坦白……那客户也傻的,人都说了是骗他,还不信。”那人一边说一边笑,笑得直不起腰。

    “不见棺材不掉泪呗!前阵子隔壁公司被剿了,警察给那些猪还钱,他们都不敢要的,怕又被骗一次,笑死老子,哈哈哈!”

    那两人拖着那血人走后,地上还残留着一条血路。刺耳的笑声回荡在走廊上,钻到顾初的耳朵里。

    顾初曾经以为,杀猪盘最可怕的地方,是让人倾家荡产。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最可怕的是,它会彻底摧毁一个人,让他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韩鸣落魄后,门外站着的都是陌生面孔,似乎是韩双颜派人来看着他的。弥勒佛稍微一打点,顾初就顺利进去了。

    走进韩鸣病房的时候,见他一个人躺在病床,费力地想拿热水瓶给自己倒水。她急忙上前,帮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谢谢。”韩鸣接了过来,见她来了,却丝毫不觉得惊讶,只是笑得温和:“我就知道你要来。”笑完了,他眼神里又短暂地闪过一丝自嘲:“是为了郭西川的事吧?我都听说了。”

    顾初扶着他躺下:“你以前这么照顾我,就算不为了这事,我也该来看看你。”她坐下,仔细打量他,见他脸色糟糕,手臂上也添了不少新伤,对比之前的呼风唤雨,让人唏嘘。

    韩鸣看出她眼里的不忍,倒是无所谓地一笑:“在这地方,别说挨打,哪怕是生死,也是一句话的事。”

    顾初心里一动,试探着说:“你要是想重新回到属于你的位置,我可以帮你。”

    韩鸣看她一眼,笑说:“你不是想帮我,你是想帮郭西川。现在,摆在眼前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把郭西川交给韩双颜。你下不了手,让她来。”

    顾初沉默一会:“第二条路呢?”

    韩鸣:“要么,你就帮集团培养新编剧。只要你还有利用价值,你就能活着。培养新编剧,会产生一群受害者。你想清楚了,是一个人重要,还是一群人重要。”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拿着吧,你自己决定。”

    残暴如韩鸣也会考虑到受害者?

    顾初心里犯了嘀咕,看他一眼,却没说话,只接过那份资料,上面是大老板的行程以及近期的业绩目标,再过一天,大老板就要来公司开每月例会。难怪韩双颜着急要她交成绩。

    “谢谢。”

    临走时,韩鸣没忍住问她:“那你选择哪一条?”

    顾初回头看他一眼,开玩笑说:“我选择同归于尽。”

    顾初反锁好了房间,拨过去,很快郭西川就接了起来。她还没开口,就听见郭西川说:“明天剧组放假一天,我们有一整天可以上课。”

    听他那么高兴,顾初不忍心泼他冷水,但这心软不过一瞬,她只稍停顿一刻,就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课程。”

    郭西川像被闷头敲了一棍子,半天没说话,等他缓过来了才问:“为什么?”

    “他们觉得你已经养肥了,可以杀了。”顾初继续叮嘱:“明天六点,你准时找我退钱。我不退,你就把我拉黑。我不想你破财。”

    郭西川迅速地打断了她:“你现在在哪里?发个定位给我。”

    顾初突然想起刚跟他谈判的时候,他多傲慢,张口就是没空,闭口就是不行。现在,他竟然会想着救她。他有这份心,她算是没白教了他。

    “干嘛,想报警救我啊?谢谢你了。”她故作轻松地说:“我在缅北,你救不了。”

    郭西川听到缅北二字,骤然像被掐了喉咙,沉默了。等再开口时,他的语气里难掩一丝焦灼:“我可以借钱给你。你要多少,一百万够吗?”

    顾初听得一愣,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恨铁不成钢:“借一百万给一个没见过面的人?你是傻子吗?”

    “集团丢了一笔生意,怎么会轻易放过你?”郭西川见她久久沉默,又迟疑:“再说,一百万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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