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梦，王越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
车子开进市区，导游小姐姐拿着话筒向大家宣布结束愉快旅程，他才睁开惺松的双眼。
清醒的一瞬间，他便开始想念一个人。
这是恋爱开始的节凑。
他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想让后面的那个人看到他醒了，没想到招来的却是女生们的关注，七嘴八舌地问什么时候能拿到照片。
他许诺她们会很快，每人都会有一张八寸的个人写真。
车子开到学校门口已经六点多了，大家下车，各回各家。
苏同宇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王越站在路边的树下等他，看他的眼神似乎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苏同宇心中一慌，目光看向了别处。
他这不太自然的表情把王越看乐了，以前的苏小虎，张嘴就能把人怼到马路对面去，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太像他。
“今天算是睡饱了，我长这么大这一觉可以排在最舒适睡眠的前三名。”王越没话找话地缓解着气氛。
总得说点什么。
苏同宇笑了，露出细白整齐的牙齿。
中途车子停靠休息站的时候，他看见了王越“最舒适睡眠”的样子，还听见张晓瑜贴着赵佳慧的耳边问：“很帅吧？”
女生的对话他无心去听，却禁不住多看了一眼帅哥——的确很帅，不仅女生喜欢，自己也很喜欢……
王越的好心情估计也能排在心情榜的前三名，看着苏同宇就忍不住地笑。
苏同宇不理他，装作没看见。
电梯里，当他第n次莫名其妙地傻笑时，苏同宇终于瞪了他一眼：“你被人点中笑穴了？”
王越抬头看了看电梯里的摄像头：“点穴高手，你说话要算数哦，回家可以怎么样来着？”
一句友情提示让苏同宇红了脸。
电梯刚停，王越便抓着苏同宇的手腕急急地走出来，急急地去按家里的密码锁……
打开家门的一瞬间他便放了手，就像是一个心情热切的人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呆呆地站在原地体验着什么是冰火两重天。
苏老师的鞋，还有客厅里苏老师的包。
苏老师回来了。
苏振从厨房里出来，系着围裙。
仿佛昨日重现，这情景王越记忆犹新。
“回来啦。”苏振擦了擦手，看着门口默不作声的两个人：“别愣着，快进来。”
王越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打了个招呼：“苏老师好。”
“知道你们出去玩儿了，累吧？我给你们做饭了，一会儿就好。”苏振说。
“不累，”王越快速恢复常态：“您刚回来就做饭，您才辛苦。”
苏同宇憋着笑，把他推到一边，蹲下来换鞋。
对于儿子的态度苏振见惯不怪，笑了笑又进了厨房。
苏同宇换了鞋，从包里拿出那些好看的石头到阳台去了。
王越跟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这些石头的？”苏同宇把石头一颗颗放进罐子里，跟原来的那些混在一起。
“你喜欢的东西也不多吧？”王越说不出来具体时间，反正苏同宇喜欢的和讨厌的他差不多都知道。
“我想买个玻璃瓶子装着，这个罐子太委屈它们了。”苏同宇说。
“好。”
“要不买两个吧，分开装，你一个，我一个。”
“好。”
苏同宇看了他一眼，刚才的精神小伙儿此时有点蔫蔫的，说话提不起劲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你晚上还出去跑步吗？”他把罐子里的水换了，也换了一个话题。
“干嘛？”王越木讷地没反应过来。
“我跟你一起呀。”
“真的？”王越立刻精神了，眼睛都亮了起来。
“什么真的假的，你去还是不去啊？”
“去！”
王越用力点点头，盯着苏同宇傻乐，又冲着厨房开心地大声喊：“苏老师我来帮你。”
苏同宇啧啧了两声，流露出那标志性的不屑表情，骂了声：“马屁精。”
王越冲他扬扬眉——是什么都行，首先是你的男朋友。
苏振带着他俩吃了顿饭，这是他表达父爱的方式。
王越开心地说着这两天外出的趣事，当然省略了一些不能说的。
听了一会儿，苏振突然问：“你们两个没在一起玩啊？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我家小宇。”
一句都没说到吗？
王越想了想，是不是刻意忽略得过了头，欲盖弥彰了？
苏同宇安静地吃着饭，没想到能说会道的王越突然卡了壳。
他哼了一声接过话:“他一直带着女生拍照，现在全班都知道他是摄影师了，显摆的……”
王越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苏小虎你怎么这么会替人解围啊……
苏振以为儿子在抱怨，便替王越说话：“他还真是专业的摄影师，给同学拍拍照，这有什么的。”
他看着王越又多问了一句：“给女生拍照？所有女生吗？有没有哪个让你印象深刻的？”
王越不傻，听出了苏老师含蓄的言外之意，他想解释一下，给苏老师听，也给苏同宇听。
“差不多都拍了，就是想给大家紧张的高中生活留个纪念，开学以后就没时间出去玩了。”
有没有哪个特别印象深刻？这个问题还真有答案，只是他不能说。
“开学以后就忙了，要全力以赴哦。”苏振认同地点点头。
“知道了。”王越应着。
苏同宇埋头啃着排骨，嘴角隐隐地勾着笑。
吃完饭，苏振坚持不让他俩收拾，说是玩得累了，让他俩去休息。
王越不好意思，苏同宇顺水推舟地说：“给你做套题收收心。”
回到房间，苏同宇从抽屉里抽出一叠练习卷：“语数外文综，你随便选一套。”
“真要做卷子？”王越还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来真的。
刚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吃完饭还没消化……
见他磨蹭，苏同宇不满意了，怎么两天没摸卷子手都不痒么？
“随便你。”他哼了一声：“没功夫跟你浪费时间，我要做题了，你消失。”
脸变得真快，王越想解释都没有机会。
“要做多久？一会儿还要去跑步。”他试探着问。
“不去了。”苏同宇说。
啊？这就变卦了？
“我做，我做还不行吗？”王越叹了口气，随机抽了一套卷子埋怨着：“你怎么这样，说话不算数。”
激将法真管用，苏同宇憋着笑，转着手里的笔得意地说：“我就这样。”
王越压低声音贴着他的耳朵：“这样也很好，我也喜欢。”
苏同宇卡住了，脸上涌起红潮。
王越拿着卷子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平复了一会儿。
隔壁传来苏同宇的声音：“我计时了啊，两个小时，你专心一点。”
如果考得不错，是不是还可以要求他说话算话？
王越静下心来，专心做题。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他放下笔，拎着卷子来到隔壁，苏同宇正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耳朵里塞着耳机，悠哉游哉地嚼着绿豆冰。
见他进来，苏同宇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提前交卷？不检查了？”
“也没剩多少时间。”王越摘下他的耳机，好奇地问：“你没做卷子？我以为你也要收收心呢。”
苏同宇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做？早做完了，就你这速度难到还要我等着吗？”
他的做题速度王越是见识过的，所言非虚让人无法反驳。
苏同宇接过卷子，从头阅到尾，撇撇嘴又摇摇头，小动作不断又不发表一句评价，王越心里没了底。
“做得也不至于那么差吧？你什么意思啊？”
苏同宇的绿豆冰已经啃完了，棍儿在嘴里被舌头搅得动来动去。
他拿起笔，在最后两个大题重新列了算式，点着笔头说：“看看这个思路。”
王越趴在书桌上，拧着眉看着这极简的苏式算式，脑补着相关的知识。
苏同宇看了看他的表情，吐出嘴里的棍儿，开始给他讲解。
王越属于一点就透的那一类，他由衷地感叹，苏小虎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脑袋。
“明白了？”苏同宇问。
“嗯。”王越点点头：“然后呢？”
“什么然后？这样就解答完毕了。”苏同宇怀疑他是不是真听懂了。
眼神相碰的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却仍然歪着脑袋故意问：“然后？你还想再做一套卷子？”
王越无语了，苏小虎你故意的吧？心有灵犀呢？
“不想……”他拒绝。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苏小虎这学霸的脑袋怎么时好时坏？不可能这么健忘吧？
苏同宇脚一用力椅子住后滑出一米：“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有话跟你说，走吧。”
王越像弹簧一样“嘭”得崩直了，乐不可支地跑到门口换鞋，苏同宇跟在他后面。
“这么晚还出去啊？”苏振端着茶杯出来。
“啊……去跑两圈。”王越说。
“注意安全。”苏振叮嘱着。
“没事儿，就去操场。”
苏振顿了顿，没说什么便回房间去了。
进了电梯，王越按了一层，苏同宇却按了二十层。
电梯里拎着垃圾袋的老奶奶看了看他俩。
到了一层，老奶奶下去之后，电梯又载着两人一路上行。
苏小虎要带他上顶楼。
“不去操场？上天台跑吗？”王越故意问。
苏同宇真想用胶带把他的嘴封上。
他盯着电梯按钮不动声色：“哦，按错了。”
伸手就要重按。
王越一把抓住他的手，连声说：“我错了我错了，你没错。”
苏同宇得意地哼了一声。
这算是约会吗？王越觉得应该算。
男朋友这算是主动吗？王越觉得也应该算。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