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自闭了,在回陈府的路上,她还在自闭中,但同乘马车的夫妇二人,却没余力开解她。

    他们还在谈论着金鸣寺的事情。

    黄氏:“你说了,睿王爷便信了?”

    陈父点头,“为什么不相信?”

    就如当年萧百策告诉睿王有关陈父故意指反方向时一样,睿王当时相信陈父不会做出那种事,现如今也依旧相信陈父不会骗他。

    “世子爷一开始是不相信,后来,我和他仔仔细细对了线索,他才确认,当初看到的斗篷人,正是我撞倒的那个女子。”

    “睿王也劝慰他,当年没保护好他母妃,是他的错,不要怪在我身上。”

    “而且,那刺客的确是世子殿下的人……”

    想到此,陈父叹了口气,“原来世子真的怨恨了我许多年,不过看他在后花园对陈岁的样子,以及送别时还称呼了我一句‘陈伯父’,他应该是放下了。

    幸好没铸成大错,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还能找到那个女人的踪迹吗?”

    黄氏从陈父的话语中听出了别的意思,“这无疑是大海捞针啊!不若从长计议?”

    “睿王也是这样想的,可我和世子想得一样,越快越好,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不能再拖了。”

    “我们明日四更天相约南城门,一同前往金鸣寺。”

    “这么急?”黄氏知道陈父已经做出了决定,不会再更改,“可金鸣寺已经闭寺多年,你们怎么进去?”

    “到时候再议吧。”陈父无所谓地说道,他向来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

    次日四更天,南城门墙根下,炊烟袅袅。

    馄饨、油条、豆包、麻花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个摊贩手脚十分麻利,全力招呼着面前的脚夫苦力们。

    离放工还有一段时间,吃完早饭无所事事的他们,捡起一根草秸,叨在嘴中,三五两两蹲在城墙根下,聊着天南地北的见闻。

    萧百策学着他们的样子,穿着带有补丁的外袍,抄着手也蹲在一旁,等候着迟迟未到陈父。

    但令他想不明白的是,明明自己的装扮,连董匡海也挑不出破绽,为何这群人还暗中孤立他。

    总不能欺负他脸生吧?

    他又不是真得出来跟他们抢活干的,萧百策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了。

    萧百策认为自己没有破绽,可那群劳力却能一眼看出他与他们的区别,说不清什么大道理,就好比他们都是一群鹌鹑,但萧百策明显跟他们不是一个品种。

    以至于萧百策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左右则是挤满了人。

    驾车赶来的陈岁,抬眼看到的便是这一景象。

    车辆的到来,也引得苦苦等候的众人抬头张望,一看居然是辆驴车,还如此破旧,瞬间都歇了起身的心思。

    萧百策也随大流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赶车的人对他招了招手。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是对自己招手,望着赶车人臃肿的外形,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个倩影。

    只是这个时间,她应该在泛满桃花香的闺房熟睡。

    可望着越来越近的驴车,他瞳孔骤缩,惊得唇角都微微颤动。

    就这一会的功夫,陈岁已经赶着驴车来到了城门前。

    “快上来啊!”陈岁粗着嗓子,招呼着萧百策,显然萧百策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陈岁穿得像逃难似的,还一身男子打扮,难怪萧百策第一眼时没认出她,眼下也不敢认她。

    只是身边不断探究的眼神,使得他不得不上了陈岁的贼车。

    “你这车……”

    萧百策刚坐上板车,便听到明显的“咯吱”响,底下的木板又脆弱了两分。

    陈岁毫不客气地把赶车绳塞到了萧百策手中,若不是太过于相信自己的技术,她也不会来迟。

    “我先睡一会,不用想我爹爹了,他不来了,睿王也是知道的。其他的事情,等我睡醒再说。”

    一口气把事情解释清,陈岁也不管萧百策会不会赶驴车,直接往铺好的草秸上一倒,把小包袱往脖颈下放好,开始补觉。

    这种时候,她也不顾及形象了。

    陈岁的回笼觉睡得很香甜,也睡得很沉,毕竟有24小时不停歇的系统帮忙监测着周边的安全。

    待她睁开眼后,天色已经大亮,日头也高高挂起,只是驴车已不在行驶,而是被人拴在了树上,毛驴低着头细嚼慢咽地啃食着地面上刚长出来的嫩苗,肉眼可见清空了一大片,也由此推断,驴车已经停在这很久了。

    但,萧百策呢?

    陈岁伸着懒腰四处寻找着,她倒不是怕萧百策丢下她,独自前往金鸣寺,事情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

    忽地,一颗小石子以诡异的角度落在了她面前。

    陈岁心有所感抬头望去,就看见倚在树杈上,同样伸着懒腰的萧百策,正弯着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俯视着她。

    陈岁双手抱臂,眯起双眸——别以为你可以仗着那张脸为所欲为。

    她抿着嘴,等着他的解释。

    萧百策托着腮,也等着陈岁的解释。

    两人相对无言半响,唯有小毛驴“恩昂、恩昂”地提醒两人,它脚下的的嫩苗自助餐已吃完。

    吃完了就上路。

    陈岁解开了绳索,径直赶着小毛驴往前走。

    她也知道金鸣寺怎么走。

    一条大路直往西,走过半个山头就能看见高高耸立的庙宇,正午时分,还能听到洪亮雄厚的敲钟声——这是陈父的原话。

    “生气了?”随着萧百策的调侃声响起,驴车的车轮印也吃深了几分。

    “话说,咱俩孤男寡女,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吗?”

    陈岁看都没看坐在一侧的萧百策,扬起手,把缰绳扔在了他脸上,自己则是翻出藏在草垛里的吃食,垫垫肚子。

    被油皮纸包裹严实的香气,在撕开纸张的那一刻,再也藏不住了。

    萧百策摸了摸怀里的碎银,陷入一阵苦笑。

    他有心计把银票化成碎银,却没想到带些吃食。看陈岁无视他的样子,也知道没有吃白食的机会了。

    最终,他以大部□□家,换来了未来几日的饱餐,还有一封书信,至此,他身上只剩下了五两碎银子。

    书信是陈父写给萧百策的,表明了为何让陈岁代替他前往金鸣寺。

    一是因为盯着他的眼线众多,行动不便,消失几日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此次前往金鸣寺还是暗探为好;另外他也会和睿王在京中暗中查询那神秘女子的下落。

    二是当初睿王妃出事后,金鸣寺上上下下已经被翻了一遍,可一丁点贼人的线索都没找到。他再去,恐怕也会无功而返,陈岁正好可以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去探查当年的事情。

    三么,便是一个父亲的恳求,托付萧百策照顾陈岁,有需要包涵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萧百策看完沉吟了片刻,然后把书信把陈岁面前快速一晃,剑眉一挑,弯成月牙状的桃花眼中,眸光矫捷。

    “你父亲把你卖给我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洗衣做饭,端茶倒水一个都不能少。快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话罢,把手往陈岁面前一摊,那叫一个趾高气昂,犹如一个拦路抢劫的山匪,势要把陈岁薅个寸草不生。

    听此,陈岁抬眸,终于正眼看向他,审视他许久之后,一字一句清晰说道:“萧世子,这书信,是我看着我爹爹写的。”

    “而且,我在来的路上,还遇到了睿王府的人,睿王口谕,你若是惹我不快,我尽管向睿王表明,他会替我出气的。”

    “喔。”萧百策了然挑挑眉,收回了手,脸上却没有丝毫难为情,反而还露出惋惜之色。

    “陈姑娘莫不是无事可做了,才陪我走这一趟?”虽然书信上陈父说明了理由,可他还是又问了一遍当事人。

    陈岁闻言愣了愣,说是无事,也的确是无事。

    程心安在卖力练舞,暂时不会找她的麻烦,可她也找不了对方的麻烦;

    霍晗抓紧时间训练着球队,还要到处走动为程心安疏通关系,暂时也想不起她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

    此行不过五六日,两人翻不了天。

    诚然,她愿意架着驴车来这,最主要的还是有私心的——她在考察萧百策。

    尤其是此时此刻充满生机力的萧百策,仿佛是记忆中的“岑栩”活了过来。

    且不论过往,现在,她想得到他。

    洞悉陈岁想法的系统立刻上纲上线:【宿主,你拿的是炮灰女配奋斗成主角的古言人设,不是强取豪夺的鲜言霸道女总裁!】

    【而且,论强取豪夺,也是他对你强取豪夺!人家可是位世子啊!正统的皇亲国戚!】

    【我说了还在考察中,你激动什么?】

    陈岁已经决定好了——考察的结果,直接影响日后对萧百策是哪一种的强取豪夺、呸,是哪一种相处模式。

    若是合她心意,身为挡箭牌的霍晗也就该退场了,等从金鸣寺回去的时候,便把婚事退了。

    今天心情好,她乐意成全那对贱人。

    【宿主啊……】

    系统刚起了个头,便被一阵雄厚的钟声掩盖。

    霎时间,陈岁与萧百策四目相对。

    “是金鸣寺的钟声。”萧百策正色说道。

    陈岁直起身子,眺望远处,“不是说有一百多里远吗?为何在这里就能听到?”

    驴车的速度本就不快,再加上他们早上歇息了一阵,如今才堪堪走过二三十里多路。

    萧百策继续驾驶驴车,手里的小皮鞭随意甩着,“相传金鸣寺的钟声能传八十里开外。我原本在城外安排了马匹,到金鸣寺也就两三个时辰,如今千里马换成小笨驴,只怕要入夜才能到金鸣寺山脚下了。”

    陈岁嘴角噙着笑,目光悠悠地看向萧百策,嗓音十分轻柔,言辞中还带着些许歉意,“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毫无察觉的萧百策下意识地想点头,但背脊顷刻间竖起的寒毛令他改变了点头的弧度,转变成了摇头。

    他悻悻笑着,“没有的事,我只是担心你到了晚上会害怕。”

    “到了晚上不更好吗?”陈岁不以为然,翻出自己的小包袱拿出绳索,一脸轻松道:“正好夜探金鸣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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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精女配作死了穿书的男女主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泡大芙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22章 夜探金鸣寺,作精女配作死了穿书的男女主,一本书并收藏作精女配作死了穿书的男女主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