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沉寂许久的院子,终于有了人来人往的热闹。

    下人们正积极为晚上的宴会做着最后的准备,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毁了睿王府多年来的第一次宴请。

    书房中,陈家递来的拜帖,此时正被睿王捏在手中,浸透纸张的汗渍以及角边被□□的皱痕,显现出主人有多纠结。

    抄手站立在身旁的董匡海,恭敬地弯着身子,面上无须,嗓音也比旁人纤细,见睿王如此,便询问道:“王爷,要不退回去?”

    睿王眉宇间外漏的情绪明显更纠结了。

    董匡海知道睿王的顾虑,眸底显露出担忧之色,但还是为睿王寻了顺他意的理由,“前段时日,世子爷为陈家嫡女说过话,陈家记在了心上,一直想来道谢,但碍于府中无人,便折了回去。”

    闻言,睿王紧抿的唇角上扬了几分弧度,“说不定,还真的是为此事。”

    “陈家的管家还在外候着,奴才这就去回个准话。”

    董匡海离开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萧百策迎面而来。

    “世子。”董匡海停下脚步,垂着眸,静静立在一旁,等待萧百策先行,闻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便知世子刚才去了暗牢,想到此,他鼻头一酸,暗暗叹了口气。

    书房内,睿王见萧百策面色阴沉走了进来,“问出什么了吗?”

    萧百策端起茶盏,漱了漱口,茶水的清香驱散了鼻腔中的血腥气。

    他摇了摇头,眸底的戾气依旧不减,“没有。只说太后担忧我的病情,您又对她家有恩,为了报恩,便自告奋勇想为我冲喜。”

    边说着,萧百策边觉得可笑,一拳捶打在桌面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有这样的报恩吗?有这样的冲喜吗?

    故意支走他身边的人,然后给他下药,不喝药就点香塔,呵,这就是想让他死!如果还能去父留子,那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若不是崔文回来的及时,若不是父王母妃提前回来,并带来了南疆秘药,他恐怕会当场身亡。

    “有些帐还不到清算的时候。”睿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劝他再忍耐一段时日。

    萧百策也知以如今的睿王府不宜鸡蛋碰石头,他点了点头,遂问起另一件事,“父王,那南疆秘药究竟是什么灵丹妙药?从服用以后,短短时日,我的身体好多了。”

    他握紧自己的拳头,时隔多年,终于体会到身体充满力量是何感觉。

    “记得每隔九日服用一次药,待九九八十一天后,你的身体就能痊愈了。”睿王略显疲乏的脸上带着笑意,望着桌面上陈文昌的拜帖,收敛起眸中复杂的神色。

    “这些年,王府一直闭门谢客,今后不能再如此。你也大了,该担起王府的重担,人情往来也要学着处理。陈文昌入暮时分也要来参宴,你先拿他练练手吧。”

    多年不见,箫宸睿对陈文昌的情谊不减,只是他想不明白,眼下又不是逢年过节,互相避嫌的他为何会突然拜访。

    难不成有什么重要的事?

    把此事交给萧百策,一是锻炼他;二来也能减少某人不必要的猜测。

    萧百策接过拜帖,微眯着桃花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崔文现在还躺在床上,梁巧巧那一脚使得他伤上加伤,至少要修养半个月,偏偏此时,陈文昌借着宴会的时机,递帖子上门……

    他不免怀疑,陈文昌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入暮时分,被邀请的官员携带女眷们,相继而来。

    但来此赴宴大多数都是小门小吏。

    睿王府没有实权,还受圣上忌惮,但名望在那。

    他们入不了圣上的眼,如果可以借此机会能睿王府的眼,最好再联姻亲,那就不一样了。

    所以那些随着母亲而来的姑娘们的打扮,一个比一个艳丽,不要钱的好话,说得比谁都欢。

    万一世子眼瞎看上对方呢?

    先卖个好,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谋算。

    至于萧世子的身体一直是病恹恹的,人也风流,努力向上爬的她们,谁会在乎?

    再者说,萧世子风流,也不见后院里有女人存在。

    短短时间,通过睿王府下人的口,她们打探了可清楚了!

    不过,这又让她们怀疑世子是不是……不行?

    正当她们费劲头脑时,忽听地侯在院门的下人通报——“陈黄氏到。”

    陈黄氏?前面没有夫君官职缀着,只有夫家的姓氏,满京都,除了她还能有谁?

    一想起她,不免也想起她的女儿。

    带着满腔嫉妒不甘的心绪,众人红着眼抬头望向来人。

    来的人除了黄氏和陈岁,还能是谁?

    “陈家嫡女长得可真漂亮,你说是不是啊,双双?”说话的女子用帕子捂着唇饥笑,说起话来阴阳怪气地内涵着某人。

    方才还被恭维着美貌的梁双双,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陈岁未出现之前,女眷中,她父亲的官位最高。

    所以,同辈的人都顺着她的意,把她捧得高高的。

    现在陈岁一来,单凭其母的身份,就压了她一头,更别说,陈父是天子近臣。

    和陈岁相比,她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梁双双有自知之明,也能伸能缩,瞪了一眼刚才挑事的女子,随后换上了一副真诚的笑脸,拉着她娘亲朱氏凑上前去。

    变脸之快,令方才说话的女子瞠目结舌。

    而黄氏自从踏进院中,便皱起了眉头在心底咒骂着陈文昌。

    也不打听打听宴会是什么目的,就急忙递了帖子,不用想也知明日又要传出流言蜚语,眼下后悔也晚了。

    她略带歉意看向陈岁,却接受到了闺女挑眉疑惑的眼神。

    还不待陈岁开口,面前突然闪现几人身影。

    “陈夫人,陈姑娘,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

    朱氏也不是平白无故上前套近乎的。

    谁都知道,当初陈文昌纳的寡妇兰姨娘,就是她妹妹,还是由她牵的线。

    陈家后宅的日子一向安宁,不就是她的功劳么。

    “哼!”黄氏难有在外人面前失态的时候,陈岁见她眸底酝酿着怒气,便询问系统搭话人的身份。

    系统说得简单,【开口说话的是梁巧巧的姨母,也是她的婶娘;旁边的女子是梁巧巧的堂妹梁双双。】

    陈岁:【梁家当初娶了一对姐妹花啊!】

    【嫡女嫁嫡子,庶子娶庶女。】系统又很简单地用一句话概括了原书中提及的梁家过往。

    陈岁讪讪嗤笑,【可现在嫡女做了别家妾室,庶女却成了主家夫人。】

    看朱氏的反应,她好像还觉得自己面上有光,颇为骄傲。

    对于梁家的旧事,黄氏要比陈岁清楚。

    当年纳妾的时候,黄老太爷可是细细调查了一番,自然知道朱氏为了扶正庶支,不择手段,害了兰姨娘肚中的遗腹子,还暗地卖了梁巧巧。

    只是做得太干净了,才没让他们得到报应,而兰姨娘又是个知足安于现状的人,能安稳度日,她便不会想着去找别人麻烦。

    “岁岁,这里太臭了,我们上那边。”

    黄氏毫不遮掩地捂着鼻子,表面的客套话都没和朱氏说一句,便带着陈岁去了人少的角落。

    朱氏很久没被人当众落过面子,气得脸色涨红,梁双双也急得直跺脚,“她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认咱这门亲戚了?”

    角落里坐着黄氏,其她女眷们自然也不着痕迹地向角落偏移。

    慢慢地,朱氏和梁双双身边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了。

    这些零零散散的人,才是真正来看热闹的。

    她们根本不在乎谁能入了萧世子的眼,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在乎巴结黄氏为自家谋利,就爱在这儿嗑着瓜子,就着茶水看戏,还不用花钱,好不快哉。

    待到宴会快结束的时候,睿王府的下人传话,说睿王妃请黄氏陈岁去后花园小坐。

    一直竖着耳朵的其她女眷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凉,彻底没了斗志。

    睿王妃早疯了,哪还能主事。

    方才宴会开始的时候,睿王不方便出面,也就派了个姑姑说了几句场面话。

    如今却以睿王妃的名头邀请黄氏,看在她们眼里,不就成了睿王相中了陈岁做他儿媳妇吗?

    方才看戏的几位女眷头脑甚是清醒,也不知道是谁先想到陈岁已经和霍家大公子定亲了,瞬间,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梁双双原本恬静惹人怜的小脸皱成一团,手中不断□□着帕子,十分不甘心,哀戚戚地唤了一声朱氏,“娘亲!”

    朱氏脸上也没有好脸色,“她的命怎么这么好呢!”

    不知她是在说黄氏,还是在说从小就嫉妒的兰姨娘……

    “双双,过来,听娘说……”

    朱氏在梁双双耳边交代着,只见梁双双的眸中越来越亮。

    后花园明显有专人打理,修剪的残枝还放置在一旁,未来得及收起。

    可打理的再好,黄氏也没有心情欣赏,尤其王府的下人还在不远处时时地看向她们。

    “岁岁,你说睿王爷会不会恨你爹爹?”

    短短几个时辰,黄氏大起大落,郁结于心难以自舒,握着陈岁的双手,担忧的目光时时望向小道尽头。

    恰在这时,有模糊的人影闲庭信步向她们走来。

    黄氏眨了眨眼睛,待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激动地立刻站起身来,小跑地奔向她。

    “睿王妃!”

    侍候睿王妃的廖姑姑连忙伸出胳膊拦住,才没让激动的黄氏冲撞了席雅竹。

    “你们是谁啊?”

    听到席雅竹语气中的天真,黄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当即跪在了青石砖上,掩面痛哭起来,“王妃,对不起,臣妇对不起您啊~”

    黄氏的举动明显吓到了席雅竹,桃花眼中原本的平和,在此刻如同被风雨欺凌,七零八落地散碎一地。

    听到黄氏的哭声,陈岁这才从“睿王妃居然还活着的事实”中反应过来,虚捂着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娘亲,慎言。”

    这话,黄氏听进去了,连忙收住了哭喊。

    席雅竹当年已经受过一次伤害,如今她不该再揭开她的疤,更不该在她面前暴露出端疑。

    “别哭。”

    席雅竹掏出自己的帕子,不顾廖姑姑的阻拦,迈着步子小心翼翼地来到黄氏面前,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王妃……”黄氏深觉他们陈家对不起她,好不容易止住哭腔,可眼泪真得不听使唤,径直地掉落不停。

    席雅竹似有所感,也微微红了眼眶,“是不是受欺负了?谁欺负你了,我让阿睿替你出气去!”

    黄氏摇头,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没有,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好久没见到王妃了……”

    细细想来,真得有好多年没有来睿王府了。

    除去这些年来,睿王陪着睿王妃到处求医,其它在京都的日子,也是陈父递个帖子,走个过场,自己却从未主动拜访过。

    黄氏在心中嘲讽着:她可真是个凉薄之人啊。

    “王妃,日头已落,院中湿冷,我们还在回房间吧。”

    席雅竹明显不想回,撅着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廖姑姑见状,居然直接上手拉着她的胳膊往回走。

    黄氏心觉不妥,脑子未拐过弯来,双手已经拉住了席雅竹的另一只胳膊。

    一时间,三人竟然僵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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