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生想就此和栀儿一同去了。

    是他负了她,倘若他多在意一些她,倘若他再聪明一点,倘若他再勇敢一点,也许这一切就不会是这个模样……

    他想起和栀儿最后一次见面时,栀儿给他的那幅画。

    什么都没有。

    就如同如今,什么也没有留下。

    甚至在栀儿死前,栀儿也不知道,他没有因为父亲给他安排亲事而妥协,他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家族仇恨而逃避,他在求阿九帮忙之时就已经做好了付出性命的决心。

    栀儿是否很失望?

    刘文生用刀割开了自己的皮肤,感受着自己血液顺着手腕一点点的滴落在地上,他感觉到了刺痛,忽而记起了家宴上他和栀儿和的一首歌,便拿出怀里的短笛,放在了唇边,轻轻吹响了短笛。

    一首淡雅的曲音在他唇齿之间响起,他动着手指,听着耳边曲音,对着满地的尸体,吹得莫名悲凉,直到身体里的力气一点点的流失,直至他拿不起短笛,呼吸困难,意识涣散。

    知音难觅,情爱难得,半响贪欢,半生眷恋。

    你琴我歌,你曲我诗,若君不在,何分你我。

    刘文生从怀着拿出一册卷子。

    他若再多几分心,也许这一切便不会如此糟糕。

    他早该明白当初他与栀儿定情之时,大哥说的话的。

    那句:“文生,在你心里,是享乐重要,还是一人心重要?”

    也许世间并不会轻易地将这两个作为二选一的选择摆在他面前,但是……一旦变成二选一,便落子无悔字,他……心中早该有轻重才是。

    原来那时候,大哥就已经在选择计划如今或者不计划如今了。

    这么多年了,他不该一拖再拖,留栀儿一人在那青楼等待多年。

    等不来他父亲的妥协,也等不来他的抉择。

    刘文生让火焰烧尽这本册子,烧尽了他毕生的幻想。

    那册书上,是三十三名女子。

    他曾经说过的,要画出南玉镇三十三美人图,少一幅,少一美人,便不成亲亦成家。

    这样的承诺,如今只觉得可笑。

    倘若……

    倘若少几分的洒脱,多一份的责任,是不是,他会更早一些和栀儿双宿双飞?是不是,如今结果会不一样了?

    柳栀。

    刘文生看着火焰烧尽了书中每一个美人,最后最后的一副画,是他最近画上去的美人。

    所有人都以为是阿九。

    其实早早的,他就已经选择了三十三南玉美人图的南玉之最,选择了他心中的第一人。

    那个人一直是……柳栀。

    也只是柳栀。

    刘文生看着纸上栀儿的面容被烧个干净,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像这张纸一样一点点的消散,他的呼吸已微弱至无,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只是执着的注视着栀儿的肖像被烧个干净。

    一阵狂风吹过,书的灰烬被吹了一地,那半张纸也渐渐成为灰烬。

    栀儿,我这便……还你多年的期许。

    “文生。”

    ……

    阿九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双眼被遮住了,面前一片红色,想动手脚却发现自己被绑得严实,根本无法挣脱。

    这里是哪里?

    阿九静下心来听周围的声音,发现房间里很安静,房间外面很多的人在说话,语言之中都是祝福之意。

    忽而,有人推门进了房间。

    阿九冷冷地说道:“你是谁?把我绑过来要做什么?”

    那人取下了蒙着阿九眼睛的红纱,阿九有些不适地动了动眼睛适应光线,这才看到了面前的人。

    是一个男子,瘦骨如柴,眼带青色,眸中神色混浊,目光毫不掩饰地扫过阿九的身躯,声音轻浮,“你在我的床上,你猜猜我是你的谁?”

    阿九皱眉,“你松开我。”

    “小娘子,你当我傻啊,我从青楼买下你花了不少钱呢,若是让你跑了,我不就亏了?你放心,你嫁给我你不会吃亏的,我……”

    阿九费力想挣扎开绑住她的绳子,却发现根本挣扎不开,冷冷看向那个靠近她的男人,对男人的神色越发不友善,“你若是不松开我,你就最好永远也别松开我,否则哪天我动得了了,你怎么待我我便怎么还回去!”

    “哎呦!这话说的,我今天动了你,你打算怎么还回来?”男子哈哈大笑,并不在意阿九的威胁之话。

    阿九无法理解男子如此古怪的笑容,这人是不怕她杀了他还是觉得能永远绑着她?还是说现在就要杀了她?

    阿九双手被绳子绑的严实,挣扎时用力过猛,手腕上勒出一条条出血的伤痕,她只是皱着眉,察觉到绳子没有勒得那么紧了,稍微有点松垮了,便更加用力的挣扎,完全不顾及身上的伤。

    男子脸色变了变,想要靠近阿九把绳子绑紧一点,阿九抬脚就一脚踢倒他,他根本无法近她的身。

    男子踌躇了一下,他一直有听说醉仙楼出了一个美人,美若天仙,本想着在花魁大赛看上几眼因为既是美人必定高价,他无法买得起。

    可后来美人没见着就被人赎了身,他耳边听别人谈论心痒痒的,又好奇又焦躁,日思夜想四处打听,后来就有人找上门来,说可以低价把醉仙楼的美人卖给他,这才有今日的事情。

    倘若这个美人能动,他是不是会被打死?

    男子想到了什么,将袖中的一白纸包着的东西拿了出来,一边害怕着阿九挣脱开,一边颤抖着走到一香炉旁,将那包白色的粉末倒了进去,和熏香的味道混在了一起。

    轻轻用手扇了扇,闻到混杂在熏香之中的异样香味,感觉到了一阵舒心,笑容慢慢地挂在了脸上,缓缓看向床上的阿九,拿着香炉靠近求,笑容之中地邪气越发明显。

    阿九挣开了绳子,见男子走过来,一把推开他,直接往门口冲,她不是没有闻到这个古怪的味道,身体里的力气一点点的流失,她催动不了任何的法力。

    她自认为自己百毒不侵,可却抵抗不了这个东西的作用,说明这个根本不是她能抵抗的毒。

    男子看出这个药的作用已经在阿九身上显现了,急忙走过去阻止阿九离开,并且关上了门。

    在阿九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上前去把她抱去了床上,说道:“小娘子,我们入洞房吧,你也别挣扎了,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给你服了药,再结合这个香,你一会就会□□了。”

    阿九听不懂男子的意思,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温度骤升,身体里一股莫名的邪火极速的烧遍了全身,她感觉到喉咙干渴,视线模糊,下意识的蜷缩在一起。

    这是什么?

    为什么力量会消失?

    如果没有法力,怎么挣脱现在的境况?

    阿九意识越发模糊,在察觉到男子压在她身上的时候,一瞬间犹如被水泼了全身一样,稍稍拉回了一丝理智。

    她看到男子将她盘起来的长发放了下来,似乎在赞叹什么。

    在男子俯身靠近她的时候,她神色瞬间凌厉,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抓住男子手中的簪子,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周身的气息瞬变,以自身为源头,空气像是变成了结界一般直接将男子弹了出去。

    男子摔在地上哇哇大叫,怒气冲天,和阿九带着杀意的眼眸对上,又气又惧,摔了手中的香炉,使得香气瞬间浓郁起来,其中异样的香味占满了整个房间,刺鼻至极。

    男子不甘心地说道:“我就不信了,这样你还能跑!”

    阿九眼前发黑,摇摇欲坠,由于她在吸收法力而发光的簪子瞬间变成了灰土。

    她无力地撑着身子在床上,死死地瞪着男子,似乎男子敢靠近一步,她就能动手杀了他,但她用尽了簪中力量,如今不过勉强在抵抗而已。

    脑中闪过卫石的脸,思维有些混乱,脑子闪过许多对于她来说陌生的画面,其中最清晰的是卫石和她亲吻的画面。

    这些是什么?

    卫石和她?

    阿九摇了摇头,试图赶走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专心去应付身体上的强烈变化。

    她必须快一些想到方法,否则,今天真的会栽在这里。

    “小娘子,动不了了吧?来来来……”

    阿九迷糊之间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很熟悉的人说着很熟悉的话。

    “阿九,你记住溯洄之术,它可以救你的命。”

    如何救?

    如今没有法力,没有仙铃,如何救?

    如今她与凡人又有何区别?

    还不如……

    阿九想起卫石说的话,想起卫石戏谑的笑容,想起他们之间亲吻的模糊画面,在□□焚烧之间,在尽力压制□□之时,升起了异样的情绪。

    他……已经离开了吧?

    若是被看见如今这狼狈的模样,一定会被嘲讽的吧?

    阿九感觉到那名男子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她颤抖着手去触碰自己的头发,什么也没摸到。

    却在下一刻,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摸到了黑发之中的一片叶子。

    这片叶子藏得很深很深,是那时……

    阿九脑子闪过卫石和她坐在树上摘果子的画面,怔住。

    这小小的一片叶子,让她想起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有卫石的声音。

    她感受着叶子的温度,下一秒,叶子消失不见她闭上了眼。

    溯洄之术,并非要一定要以法力作为力量实施。

    “天地万物,人类虽然弱小,无法修行,且因七情六欲,易生贪痴杂念,亦只有短短百年的寿命,但,世事生存,皆有准则。”

    “弱小,便是力量,七情六欲,便是力量,百年生命,亦凝聚了纯粹的力量。”

    “情之一字,是最好的力量。”

    “阿九,你生性修无情道,溯洄之术于你而言非是术法,是你的情之源泉,更是你的情之归宿。”

    七情六欲,便是它的力量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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