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曾翊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
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江成越亲他的画面。
“e…”曾翊闭上眼睛，耷拉下耳朵，又抬起爪子捂在脑袋上。
曾翊：(>﹏<)
那个幻境真的是根据他的想法幻化出来的吗？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念头啊？
曾翊用爪子掀开一只耳朵，悄悄睁开眼，江成越的脸就在眼前。
是一眼就会让人感叹“平生未见、幸得一识”的样貌，曾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江成越时的惊叹。
他的目光从江成越远山一样的眉眼开始缓缓向下，路过挺拔的鼻峰，最后为丰润的唇驻足。
江成越的嘴唇，会是软软的吗？
曾翊被这个问题蛊惑了，仿佛坠入了又一个幻境，亦或者是前一个幻境未醒，他轻轻伸出手，像怕碰碎水面上的月亮那样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江成越的唇。
“！”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曾翊吓得团成一个毛球，之后又干脆滚下沙发跑进自己的房间，翻开书本潜入知识的海洋。
学习使他清心寡欲。
翌日，曾翊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起床。
江成越坐在沙发上，双手环在胸前，十分不悦：“你半夜跑哪儿去了？”
曾翊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用爪子揉眼睛，“在我的房间啊。”
江成越当然知道，他发现狗崽子不见后就立即展开神识找了一圈。“你是马上要高考吗？有必要挑灯夜战到五更？还是说你要发表妖界学术论文，非得不眠不休苦读才行？”
他说话夹枪带棒的，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不高兴了。
曾翊无辜地跑过去，扒着他的膝盖立起身子，一下一下甩着狗尾巴，“我睡不着就只好看书嘛，看书最催眠了。”
江成越不为所动，曾翊干脆爬上他的腿，挤到江成越怀里，哄他道：“给你摸毛毛，别不高兴了。”
江成越冷笑着，“我就这么好哄？”手却很诚实地压着曾翊从头rua到尾。
看来必须整活了，曾翊想。他翻身抱住江成越的手腕，“那我给你花，怎么样？”
“花？”
“你摊开手。”曾翊扒拉他的手，江成越配合地张开手，曾翊立即把下巴放到他掌心上，甜甜一笑：“花~”
曾翊：()
“”江成越：就这？
好吧，是挺可爱的江成越承认，戳中他心巴了。
曾翊以为失败了，只好继续努力。他伸出肉乎乎的爪爪，张开五趾，露出粉色的梅花肉垫。
曾翊：
一朵不够，就再加一朵。
曾翊：()
江成越脸上没有表情，心里早就一点儿气没有了。他握住曾翊的爪子轻轻揉捏，故作矜持地问：“还有吗？”
那必须有啊，今天的曾翊立志要做最萌的修狗勾！
“你等等。”曾翊跑回房间。
失去了“捏捏乐”的江成越只觉得手里空落落的。
曾翊很快回来，头上多了顶小帽子，是余涂的手艺，米白色的毛线帽，上头缀满了粉色的小花。
曾翊冲回江成越怀里，再次举着“小梅花”怼到江成越眼前，“看，好多花~”
曾翊：′`
怎么样？曾翊很有心机地观察江成越的反应，发现江成越虽然不说话，但眉眼舒展，唇角微弯，就知道肯定成功了。
江成越抱着小狗崽尽情揉搓了好一会，才故作严肃地点了点曾翊的头，说教道：“学习要循序渐进，作息良好效率才会高。”
“知道啦。”曾翊有些心虚，他熬夜可不光是因为喜欢学习。
至少在他整理好心情之前，他晚上都没办法心无杂念地做江成越的“抱枕”。
早饭后有客来访。
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穿着黑色底、五彩纹的别致长裙，立领和襟口袖着麦穗的图案，由青绿到澄黄，像把四季穿在了身上。
江成越特意给伍姨放了假，还让曾翊化成人形、换上新衣，他自己也少见地穿得很正式，为的就是接待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鸿苑夫人，别来无恙。”江成越浅笑问候。
“托福，一切都好。”女人回答，笑起来眼睛就变成了月牙儿。她看向江成越身后的曾翊。
“江翊，这是昆仑山下鸿雁一族的族长鸿苑，”江成越介绍道，“这是江翊。”
“鸿苑夫人您好，我叫江翊。”曾翊有礼貌地行礼问好，鸿苑好奇地打量他：“我知道你。”
曾翊闻言很是意外，鸿苑俏皮地眨眨眼：“我也是会逛妖管协论坛的。”
曾翊瞳孔震动，论坛上可都是他跟江成越的cp帖啊！
“江翊虽然年纪尚轻，但胆识谋略兼具，资质上乘。”江成越有意为曾翊铺开人脉，但也不会像推销产品似的说得天花乱坠。
他邀鸿苑坐下，“之前多亏夫人慷慨相助，容心机构才得以铲除。”拿起一个锦盒递给鸿苑，“鸿族族宝，物归原主。”
鸿苑当着他们的面打开盒子，里头是一个玉扳指和一块麒麟白玉佩，正是之前在容心吸引鹰佐上钩的物件。
鸿苑看一眼没问题就合上了盒子，笑吟吟地说：“这可是我们一族代代相传的信物，听说有妖要借的时候，我还想是哪个不长眼的，知道是你要用，我二话不说就拿出来了。”
她模样大气端庄，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的气韵，年纪比江成越大，是江成越的长辈。
“我都多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这次出手，是要重新执掌妖界？”鸿苑借着玩笑询问。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罢了，妖管协自有渡沉去领导。”江成越的回答不冷不热的。
曾翊默默听着，替鸿苑添茶，他察觉鸿苑似乎有些失望。
“我也不是说渡沉不好……”鸿苑目光一转，换了话题：“打算成家了吗？你年纪也不小了，趁我还活着能替你操持婚事，早点成家如何？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女妖……”
曾翊倒茶的手差点没拿稳，妖怪也流行催婚吗？
“夫人若是来催婚的，我可要送客了。”江成越回以一句玩笑话。
“不用你送，我本也不打算久留。”鸿苑赌气般回答，“可惜了，当初你跟皖雁的婚约若是能成……”
咯啷一声，是曾翊不小心把茶壶磕在了桌上，茶水洒到地毯上，他慌忙拿纸擦拭。
“烫着了？”江成越眼疾手快捞过曾翊的手看了看，然后把他赶到沙发上坐着，自己把桌子和地毯擦干净了。
“还是我来吧！”
“你好好坐着。”
鸿苑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暗自在心里琢磨着什么，一抬眼，正好跟无措的曾翊对视。
“皖雁是我的女儿，也就比江成越小三百岁，”鸿苑娓娓道来，说给曾翊听，“当初妖皇要给他选妃，我家皖雁可是公认的万里挑一。后来妖魔大战，我家皖雁还追着上战场，可惜选妃的事不了了之。”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夫人提起做什么。”江成越头疼了。
“我和你母后曾经亲如姐妹，你们未出世的时候就想给你们指腹为婚，好亲上加亲……”
“鸿苑夫人，”江成越无奈，“我与皖雁公主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有男女之情。”
他往旁边瞥一眼，看不到曾翊的表情，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股焦躁。
“皖雁公主绰约多姿，有远见卓识和过人胆量，定能觅得良配。或者，您看渡沉如何？我帮忙牵桥搭线……”
鸿苑似嗔似怪地让他打住，“你说的什么混话，好像我家皖雁嫁不出去似的。”她拿出一份请柬，“皖雁已经找到良配了，西北白家的三少爷。”
江成越松了口气，收了请柬，“恭喜夫人，大喜之日我定送上厚礼。”
曾翊跟着道，“恭喜夫人。”
“谢谢，皖雁的婚礼你们一定要来。”鸿苑喜气洋洋的，又说起筹备婚礼的事，问江成越借凤鸣琴和梧木瑟。
凤鸣琴和梧木瑟是上古梧桐木所制的琴和瑟，在婚礼上奏响，有祝福新人“琴瑟和鸣”的寓意。
江成越自然答应。谈妥了事，鸿苑没待多久就告辞了。
曾翊收拾着桌上的茶具，江成越坐到他身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咳，你放着吧，我收就行。”向来懒散的江成越居然主动开口了。
“哦，我先帮你把茶叶倒掉吧。”曾翊把茶叶倒进垃圾桶里，抠着粘在茶壶内壁的叶片，憋了半天没憋住，说：“原来你有过婚约啊……”
“我没有。”江成越脱口否定，“我和皖雁只见过几次，何来婚约。”
曾翊又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江成越总觉得应该再解释点什么，这时曾翊发现鸿苑把手提包落下了。
“我送下去，应该还没有走远！”
“等等”
江成越没能拦住他，曾翊抓起手包就匆匆换鞋出门了。
鸿苑坐进停在路边的车，“他说跟你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有男女之情。这下能安心结婚了？”
“妈，我早就不喜欢他了。”后座上坐着个一身青裳的温婉女子。
“那你跟来做什么？来了也不上去，这么热的天在车里待着不难受？”
皖雁不回答。她曾经是喜欢江成越的，知道自己可能成为皇妃，好几天都开心得睡不着，但没多久就传来了江成越上战场和无心婚事的消息。
“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能入他的眼。”皖雁看着窗外的蓝天，喃喃道。
她偶然在论坛上看到了江成越和江翊的cp帖，不自觉就把所有相关的帖子都看了好几遍。
“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我看江成越挺在乎他。”鸿苑理了理裙摆，“喏，来了。”
皖雁揪紧膝头的裙子，转头看去。
烈日晴空下，跑过来一个漂亮的少年。
两颊微粉，蓬松的头发随着跑动的动作迎风舒展，漆黑澄净的眼瞳有着藏不住心事的无邪。
他远远地招了招手，有着勃勃的朝气：“鸿苑夫人！你的包忘记了！”
鸿苑走下车，“谢谢你，这上了年纪啊，就是丢三落四的，唉。”
“您还年轻呢，我偶尔也会有丢三落四的时候。”曾翊没多想，还以为她是真的忘了。
皖雁也下了车，青色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就像碧水倒映的蓝天。
她看向曾翊，优雅地道：“你好，我是皖雁。”
曾翊微一愣神，笑容淡了些：“我叫江翊，江成越的‘江’，立加羽的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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