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陈洛风心血来潮,想了解许溪轻功的掌握程度。许溪便现场演示,在前院的空地上跑了一段,轻轻一跃,飞出了一道曲线,就在落下的时候,踩中一木桩,借其反弹力,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就落了地。这一跃之间,距离已有十丈之远。

    “以乔说你短跑爆发力不错,照这个来看,只要你灵活多变,那么谁想追你,而你又打不过的情况下,逃掉还是很容易的。”

    “明日,你可以试试在前面的这片竹林上空练习轻功。”

    “师父,这……”许溪面露为难,在竹林上空练习,她怕她会摔下来。

    “你觉得难?”陈洛风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嗯……是的,师父。”许溪低下头,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你觉得刚才那样已经很好了,所以想止步于此、不想再往前了?”

    许溪抬头,她从陈洛风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的威严。

    “小溪,师父和以乔只教你暗器和轻功,是因为你很适合学这两个。暗器在面对强敌时,可击退,可保命,轻功则帮助你更快地远离危险。而具有对抗性质的武功,比如剑术于你并不适合,再加上你只学三年,之后应该不会有用到这些的那天。这两个学到极致对你来说受用一生,希望你不要停下。”

    “……”许溪反复咀嚼陈洛风的这段话,“我明白了师父,徒儿会继续精进。”

    “小溪,以后我不再给出考题让你事先知道了,都是当天公布,只有一个考题。”

    “师父……别这样嘛……”许溪苦着一张脸。

    陈洛风哈哈大笑,“你现在不是初级阶段了,你要挑战新的高度了。所以考题这个事儿,也要换个形式啦。”

    许溪见陈洛风神情轻松,方才的严肃散去了不少,“师父,师兄不在,我想问个问题可以吗?”

    “唔,你想问什么呀?”

    “师兄想一个人出去闯荡,你为什么不肯让他去呢?”

    “这个问题,你问过他了?”

    “嗯……但他没有告诉我。”许溪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咳咳,我还是不问了哈。”

    “说给你听也是无妨。”陈洛风神情又严肃了起来。

    “五年前,我夫人,也就是你师娘,意外怀有身孕。我想到她生以乔的时候那么痛苦,再加上年纪的问题,就劝她拿掉这个孩子。但我夫人觉得她以为此生不能再怀上孩子,此次能有,是老天垂怜,所以差点跟我翻脸。我拗不过她,就答应了她。因为她身体不太好,大夫说她需要安心养胎,于是我们回到家中安心等夫人腹中孩子出生。以乔呆不住,我同意他和兄弟唐崇远,”陈洛风解释,“噢,唐崇远就是你唐叔的儿子。我同意他和他兄弟一起出去见识见识去三个月,毕竟男儿志在四方,再加上有一样稳重的阿远,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可是……”

    “……”许溪见陈洛风陷入那段回忆的神情有些痛苦。

    “可是,以乔和阿远碰到一个富家纨绔子弟欺负一个乞丐,就出手救了乞丐。虽然以乔和阿远并未动用武力,但那纨绔太过记仇,就派了个手下利用他们的侠义之心,骗他们至偏僻处将他们打昏囚禁。以乔和阿远虽然被打伤,但还是逃了出来。”

    “最后,以乔和阿远负伤到了浩然山庄。浩然山庄出面,教训了那家,让他们付出了代价。我们夫妇二人也就因此知道了此事。夫人不顾自己腹中孩子,硬是要和我去浩然山庄接回以乔。她看到儿子的伤,心疼得不行,还日日照看。以乔那次受伤,让夫人想起从前一个道士为以乔算的命,那道士说以乔在十八岁前不能离开父母太久,否则会遭受身体或精神上的严重创伤。她本来没当回事的,以乔这么一受伤,她就担忧得不行。我是觉得,那只是巧合而已……以乔知道这件事后,安慰母亲那只是意外,不要太相信道士。他一定会好好的。”

    “以乔伤好后,对他娘心存内疚,不再起往外跑的念头,一直呆在他娘身边。可是,我夫人生产时出现血崩,大夫没能留住她和孩子的命。她太了解以乔了,知道以乔会将她的死归罪于他自己,就特意对他说,一切都是命数,是她自己没能闯过去。她要以乔答应她,不管他人在哪里,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平平安安,这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陈洛风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以乔喜欢自由自在,我也就时常和他一起游历江湖。但大半时间,他是陪着我呆在这座山上,想来也是难为他了。以以乔现在的身手,只要不是碰到高手或者被许多好手围攻,他还是有保护自己的实力的。”

    “师父,你对他真有信心。”许溪想转移话题,“师父,师兄到现在为止,有没有让小黑来信给你呀?”

    “没有,不过没有倒不是个坏消息。”陈洛风笑了下,“怎么,你想他了?是不是觉得陪我这个老头子很无趣呀?”

    “哪有……我只是问问而已,师父怎么想很多的样子。”

    “是吗?哈哈”陈洛风笑得开怀。

    七月初一,陈洛风给出了考题,“我在这棵树下挂上一串铃铛,我人在此处,你想尽一切办法让铃铛响就算你成功。不过,你只有半炷香的时间。”

    “师父,这是……具有对抗的性质了吗?”许溪眼睛瞪得老大。

    “也可以这么说。”

    许溪捡了一些小东西,如小石头、碎枝等。她开始发力,可每投一个就被陈洛风轻飘飘地给挡掉一个。许溪想,是不是要考她的速度,让陈洛风挡掉时找到间隙伺机命中,于是她越投越快,可陈洛风始终牢牢锁在铃铛前,不给她一点机会。半炷香过去,铃铛都没有响过一声。

    “好好总结一下失败的原因。”陈洛风拍了拍许溪的肩膀,走回自己的房间,坐在窗口品茶。

    许溪面对铃铛,随手投了一个碎石过去,“铃——”铃铛被击中。许溪瞄到碎石击中铃铛后,因撞击反弹,改变了前进的路线而落地,她灵光一闪,“对哦,为什么要直接击中呢?可以曲线救国呀。”

    许溪看了看悬挂铃铛的棉线,用小石头随意试了试击向那根棉线,石头碰到棉线后落下,恰好击中了铃铛。许溪想,如果那颗石头投出去,师父若是挡着的话,她又该怎么做。许溪看了看铃铛与它靠着的树,灵机一动,将石头投至树干上,石头反弹,也碰到了铃铛。

    “看来你已经有所收获了。”陈洛风的声音从窗口传来,“解决一个问题的办法总是很多的,就看你的脑子灵不灵光了。”

    许溪重重地点了点头。

    八月,许溪天天跑步路过环莲池,每回跑到最后准备下山时,会驻足欣赏,“环莲池确实很美。就算盛夏炎炎也总会觉得有股清凉在周身,神清气爽。”说完,她莫名地想到陈以乔,不知道他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许溪从环莲池望向山下,感慨大好河山时,突然听见“扑楞扑楞——”的声音,她抬头看,只见一只鸽子飞过,而那朝向,是陈家后院的鸽舍。

    “嗯?是师兄的消息吗?”许溪不再驻足,向陈家后院的鸽舍跑去。

    许溪到了后院,只见陈洛风看着信,一脸严肃。许溪不太习惯陈洛风这个模样,也就不敢开口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洛风看到在一旁的许溪,眼中带了怜爱。许溪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便反省自己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事。

    正在她苦思冥想的时候,陈洛风开口:“小溪,你师兄有喜欢的姑娘了,但那个姑娘伤害了他,还差点害出人命。哎呀,我真是没想到,那道士的话真是……”

    许溪呆愣当场,只是机械似的问道:“师父,师兄他……没事吧?”

    “他没事,只是现在不知道人在哪里。”

    许溪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还是没消化这个消息。她想,她这个骄傲的师兄,竟然会这样不知去向。

    “好徒儿,你当我徒弟的时间由原来的三年改为两年如何?”

    “师父……”许溪很是疑惑。按照原计划,学满三年即可回家,缩短为两年那是好事,但这又显得她好像没好好学习让师父很是失望,如同差生在村塾里上学早早被劝退学一样。

    “小溪,你觉得如何呢?”许溪一脑门的问号,陈洛风看在眼里,但还是决定不告诉她实情,很多时候,不知道是福。

    “师父,改为两年我是可以早点回家,但我觉得师父是不是讨厌我了,所以想让我早点回家。”

    “师父很喜欢你,但就是因为很喜欢你,所以我有些后悔与你爹做了那个约定,让你过来学艺……”

    “师父,我不懂……”

    “好徒儿,目前我已改变了计划,本来想让你学两年,然后再带你游历一年大江南北,让你长长见识。现在呢,因为你学习进步神速,所以想明年春天就带去游历一年,你看如何?”

    许溪不是傻瓜,她如何不知道陈洛风所说的是一种委婉说辞。既然他这样说,她也配合,将所有疑问压在心底。“我进步真的神速?那我也没有意见!”

    “徒儿继续练习吧,我要与你唐叔叔谈件事,晚饭你自己一个人吃吧,不用做我的那份了。”

    “好的,师父。”说完,许溪行了个礼到前院自行练习。

    目送许溪直到看不到她身影,陈洛风抬头看了看天,手中还捏着那信纸。

    他没想到陈以乔这一出去,便是遇到了情劫。陈以乔喜欢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给他造成的伤害已经成为他一生的阴影。他和夫人与许家夫妇所设想日久生情的计划,应该是不会有好的结果了。既然如此,不如早些了断,以免误了许溪。

    “夫人,这世事多变,你的心愿,我可能没办法帮你达成了。”陈洛风苦笑了下,若是夫人还在世,怕是要将他骂得体无完肤,把她心爱的儿子搞丢了。

    怔怔良久后,陈洛风终于动了身,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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