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欲直接带着四名宫女走,皇后娘娘发话了:“且慢,这四名宫女尚未亲自伺候过人,本宫这边交代一下,出发前把这四人送你面前”

    “多谢母后”,八皇子抬步走了出去。

    皇后娘娘对着翕越四人,说道:“在这宫里,想出人头地的多了,别以为攀上了八皇子这颗高枝,就可以安枕无忧,只要本宫在这宫里一天,八皇子就是本宫手里的风筝,此次八皇子巡视江南,如有风吹草动,及时传信给本宫,这是西域进贡的草籽,只有本宫养的鸽子能闻得味道,只需将草籽放在窗沿上,鸽子即会出现,明白吗?”

    翕越及另外三位宫女跪下回道:“奴婢明白”

    皇后娘娘随即叫来侍卫,说:“送他们去宫门处,交给八皇子”

    “是”

    翕越和其余三位宫女一并随侍卫至宫门口,此时八皇子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侍卫向八皇子交接了后便离开了。八皇子指着翕越说:“绿荷,过来伺候本宫,其余的坐另一辆马车”。

    翕越和八皇子刚入座,便听到“启程”的声音,马车慢慢走了起来,江南之行也正式拉开帷幕。

    马车上,八皇子孝恪和翕越面对面坐着,一时沉默,终是孝恪打破了安静,说:“翕越,我娘亲的钱财是否都是你经手的,大约有多少”

    翕越回想着,并算了起来,然后道:“回主子,目前存在周记钱庄的银票大约有10万两黄金,娘娘还有一些铺子,每年合计大约营收2000两黄金,其余的便没有了”

    “此次去江南,少不得要花钱打点官府,取银子的印鉴带了吗”八皇子说

    “印鉴其实就是八皇子的官佩,淑妃娘娘怕遇到不测,一直都以八皇子的名义存的钱”翕越回道

    “翕越,江南这案子办好了,无功无过,办不好,本宫项上人头不保,你是否做好准备陪着本宫?”八皇子此时是有些私心的,他知道自己在利用翕越,可是他没有选择。从母妃被禁足开始,他的人生就不能肆意妄为了,他身边的人都在监视他,没有人肯伸出援手,他每天对皇后要笑脸相迎,他已经一个人太久了,翕越对于孝恪来说就像是濒危的鱼遇见了水,鱼能做的就是在水的怀抱中努力生存下来。

    “回主子,奴婢愿意”翕越郑重的说道。

    孝恪拉开了帘子,阳光透过窗帘投射进来,翕越看着八皇子的测验,久久不能回神,果然皇家的人长相俊美,侧脸显得鼻梁更高挺了,轮廓越发明显,瘦削的脸颊反衬出八皇子近段日子多么困难,心里唏嘘了下,要好好照顾八皇子。

    去江南的路上,翕越对孝恪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连孝恪都忍不住说:“翕越,停下来歇一歇吧,本宫是个男人,你懂吗?”

    “奴婢只知道,舟车劳顿,江南一行凶多吉少,主子应该趁现在多补补”翕越笑着道

    孝恪听了后沉思不语,离江南越近,孝恪的心就越沉重。

    扬州城到了。

    扬州知府等一众官员已在城门口列队等待,扬州知府在远处看到的是一个佝偻的老头,近看反而像一种动物,翕越脑海中浮现出“仓鼠”的样子,偷偷抿嘴笑了起来。孝恪察觉到了,问翕越:“怎么了”,翕越回道:“没什么”

    说话的间隙,马车已稳稳的停下,翕越、八皇子和一众人下了车,扬州知府陆頔已走上前来,笑着说道:“恭迎八皇子来扬州视察,八皇子一路从京城南下扬州,舟车劳顿的,下官已经在八皇子府邸备好饭菜,八皇子,请”

    孝恪恢复了人前冷漠的表情,回道:“带路吧”

    知府忙道:“请随下官来”

    一行人随后来到八皇子府邸,府邸门上写着“陈府”,陆頔笑了笑道:“这院落原是一户姓陈的,因犯了大罪,判处抄家,本来是收归官府的,因听闻八皇子要来江南巡视,目前官府没有那么多银两租房子,遂撤了封条,烦请八皇子屈尊降贵委屈一下了”。

    八皇子孝恪心里想着,这是来给我下马威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回道:“知府说的哪里话,本宫来江南主要是办公务,并非为了享受,本宫觉得这“陈府”甚好,提醒本宫兢兢业业守好本分。”

    知府陆頔愣了下,没想到八皇子深藏不漏,本以为是个“草包”,没想到是个厉害人物,回道:“那,进府吧”

    用膳时,知府请了当地青楼的姑娘来唱曲,可能是为了测试八皇子,又或是得了其他人的授意,总在似有似无的撩拨孝恪,翕越站在身后握紧了双手,不停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八皇子迟早有一天会成婚,会拥有知书达礼的妻子,会和自己的生活越来越远。

    八皇子自然看出了这些圈套,并笑道:“七娘,是吧,本宫这里有酒,但也不是谁都能喝到的,不如我们玩个游戏?”,知乎陆頔听了说:“不知八皇子竟有如此雅兴,只是下官不知八皇子想玩什么游戏?”七娘也是对八皇子抛了个媚眼并答道:“奴家也想知道了”。

    八皇子一听,上钩了,说道:“不如你跟我这位婢女划拳比比酒量,我这婢女学识丰富,琴棋书画均有所涉猎,如何”,这激起了七娘的好胜心,七娘心想我可是青楼的人,万不能输了,输了任务就终止了,回道:“如何比?”

    八皇子悠悠的回道:“很简单,二位比试琴棋书画,为了公平,在判定结果出来前,匿名盲选,这琴呢,二位各弹一段琴曲,在座各位即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棋呢,本宫这块刚学到一种新的下法,二位比试,输了就认输;书呢,二位就各自写一段文字,在座各位自行根据喜好选择;画呢,就更好办了,不如就以这扇屏风上的竹子图为题,自行拓展,在座各位负责评价。每输一次,就自行臻满一杯酒饮下,如此赢的人和本宫一起饮酒,如何”。七娘迅速回道:“奴家愿意”

    翕越心里却想着,孝恪这分明是在偷龙转凤,琴棋书画比试一轮,差不多就该散场了,人的兴致只会持续1-2两个钟头,八皇子这一拖就至少4个钟头,果然,在自己陪着淑妃娘娘呆在毓秀宫中的时候,八皇子已经在慢慢成长了。慢慢回道:“奴婢也愿意”

    比试正式开始。翕越和七娘一并来到屏风后,随行的侍女很快抬来一把断尾琴,翕越看到琴的时候,暗自琢磨这扬州知府果然是富得流油,只是这么小的比试,竟这么容易就献出断尾琴,是认为她和七娘不认识这把名琴吗?收回心思,对七娘说道:“谁先来”,七娘觉得翕越小瞧她,她不信一个婢女还能比过她,遂说道:“你先来吧,别显得我欺生”

    “那我先来了”,翕越想这可就正中八皇子心思了,自己琴棋书画中,就琴最弱,一开始弹得差,七娘就会放下戒备心,那自己就要赢的概率了。

    (翕越在宫中的时候,下棋、画画和书法都是陪着八皇子的时候一起学的,那时候八皇子还小,比较贪玩,淑妃娘娘就让翕越一起学,有个学伴后八皇子就愿意学了,但琴却是宫女万万不能碰的,宫中只有御琴阁只有皇亲贵胄可以进去,就连淑妃娘娘兴致来的时候,也得去御琴阁借琴,除了御琴阁外,禁止杂七杂八的声音响起,据闻是当今天子最恶吵闹,所以翕越从没有摸过琴,只是陪着八皇子背过琴谱,翕越不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可胜在记忆力好,基本看过的东西就不会忘,八皇子当初学琴的时候,因为去御琴阁的时间有限,经常回到毓秀宫也在无琴练习,是以小翕越跟着也大致了解琴弦的构造)

    翕越看着断尾琴,脑海中浮现出小孝恪给小翕越讲琴的情景,沉思了下,弹了一段《浮沉》,翕越以前只当孝恪学琴的时候娇气,没想到自己拨动琴弦也非常吃力,本打算弹半刻钟,结果就谈了一小段就放弃了,此时手指已经变的红肿,七娘看到后悄悄说道:“原来没谈过琴呀,还想跟我比,起来吧,该奴家了”,翕越忙起身让位,心里却在想下一轮比试什么。

    七娘已娴熟的弹起来,七娘弹的是《求凰》,意喻忠贞无二的爱,翕越听着悠扬的琴声,笑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青楼女子,仅见八皇子这一面,即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也许是太想得到八皇子的关注太想赢了,竟祭出这杀手锏,就算自己技艺高超,这局也必败无疑。

    七娘一曲终了,屏风外传来阵阵鼓掌声,七娘知道自己赢了,刚才翕越弹完,屏风外鸦雀无声,这都昭示着自己有多厉害,果然评论结果很快出来,七娘赢,七娘和翕越走到屏风前,翕越说道:“奴婢技不如人,让殿下丢脸了”说着便臻满一杯酒,迅速饮下。八皇子笑道:“不过一场比试,不用这么大压力”,翕越回道:“奴婢明白”

    八皇子从翕越走到屏风前到现在喝完酒,一直在注视着翕越,直到翕越在举起酒杯的时候,八皇子看到了翕越胀红的双手,心里暗自责怪,坏了,忘了翕越没弹过琴,接下来还是进行下棋比试吧。想到这里,八皇子便说道:“接下来便是下棋。为了以示公平,本宫近来了解到下棋的一种新方式,即五子棋。这五子棋呢,赢的方法只有一种,即五个棋子连成一条线即可,这线可以横,可以竖,可以斜。七娘可否愿与本宫示范一局?”七娘心里想着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遂忙道:“奴家求之不得。”

    府中小厮快速端上棋盘,八皇子执黑七娘执白,黑子先行,八皇子不疾不徐在棋盘中心落子,七娘也紧跟着在黑子周围落子,等黑子落到第四子时,八皇子说道:“七娘,你输了”,七娘看着棋局,想着自己不可能这么快就输吧,回道“奴家没看出来呢”,说着便落子了,但仅堵住一端,八皇子再落子,即已连成一条线,说道:“七娘,你可看出来了”,七娘这才明白之前介绍赢的规则时说的“斜”的意思,围观的扬州知府等人也暗自心生惊讶,从未有这种下棋思路,简单明了,却又耗人心智,纷纷称道:“妙,果然是妙”,七娘也回道:‘奴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棋局,奴家愿意与她一试’,翕越在围观二人下棋的时候,也是觉得规则简单却又很精妙,不能轻视,但翕越愿意代表八皇子与七娘比试,遂回道:‘奴婢也已明白规则,愿意一试’,八皇子笑道:‘那就开始吧’

    八皇子起身让位,翕越坐在八皇子坐过的位子,同样执黑子。翕越学着八皇子落的第一子,七娘同样下在了原落子处,翕越想着规则,便落下了第二子,七娘因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改变了原第二子的落子处,两个新学者,因所处环境和接受教化的不同,棋风很是不同,却又针锋相对,翕越心里想着果然派来的不是个好对付的,往后有的斗智斗勇了,七娘却在想这婢女看起来平淡无害,反而是个厉害胚子,二人心里暗自沉思,却不约而同加快了落子的速度,终于,七娘由于心急下错了一颗棋子,翕越趁这一失误,迅速落子,翕越赢了。七娘这才回过神:“奴家输了,甘心受罚”,话说完,已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围观的有棋瘾或是好奇这种新式下棋的,都不约而同露出没看过瘾的样子,八皇子对众人道:“各位大人,想下棋的也可来试试,第三局是书法,可以边下棋边等待”。陆頔等众人说道:‘微臣明白,谢八皇子’。话音刚落,离住所近的官员就各自叫来小厮,纷纷去取琴。离家远的官员就顺势跟离家近的官员套近乎,大抵是请求做棋手。

    这边,第三局比试开始。比试内容是翕越和七娘各自书写一段内容,七娘洋洋洒洒写下了:“只羡鸳鸯不羡仙”,明摆着是向八皇子求爱,这边翕越则是写的与风月无关,翕越想到了八皇子目前的处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再合适不过。翕越和七娘的字呈出去的时候,众人刚开始棋局,小厮拿着两幅书写走到众人面前,众人依次选择,在座的都是人精,这两幅书写作者是谁,一目了然,第一局众人已选择了七娘,第二局是事实,第三局众人不约而同选择了翕越,反正还有第四局呢,打个平手最好,八皇子也无法说什么。这却偏偏中了八皇子的圈套,八皇子就是看重众人想要平衡的样子,所以最后这局考画画,无法自由发挥,所以结局就存在悬念。

    第三局,翕越胜,4局比试,翕越已经赢下两局。众人选择完毕后,继续下棋了,而这边翕越和七娘已经开始作画。翕越在想竹子如何画,记得小时候夫子教的,画由心生,一副用心的画,行家总能体会到作画人的心思。竹子在世人眼里就是“刚正不阿,不屈不挠”,可竹子太过坚韧,就容易被世俗打压,翕越想到这些画的是“被风吹弯的竹子”,虽然依然一身正气,但是在危难面前,也是可以低下身子随波逐流,这是八皇子的态度,众人应该能了解,只要能看懂,众人就一定要对此投票。七娘和翕越作画角度完全不同,七娘认为“刚正不阿”才能体现八皇子的态度,八皇子让画竹子的意义也在于此,遂画了一幅“笔直的竹子”,画作呈出去后,众人一时猜不透八皇子的心思,但只看笔触的话,似乎“被风吹弯的竹子”功力更好一点,收笔十分自如。因不了解八皇子的为人,众人只能从“画的含义”以及“画的功力”来评判画的好坏,结果不言而知,翕越赢。

    翕越后来回想,其实她和七娘水平差不多,只是七娘输在了人心,七娘是为了取悦八皇子,而翕越则迎合了众人,成败其实只在一瞬间。

    翕越和七娘比试结束的时候,众人还沉浸在下棋的氛围中呢,此时,天色渐晚,八皇子出声道:“各位大人,宵禁时刻快到了,明日还有公务,还是回家好生安歇吧”,还是扬州知府陆頔反应快,知道这是八皇子乏了,遂回道:“八皇子说的是,微臣等人在八皇子府邸叨扰许久,也是时候道别,只是这七娘呢”,七娘在旁边眼眶含泪,杨柳腰肢扭起来,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八皇子明白,今日不收下这七娘,明日还会有其他新人,遂回道:“七娘,你的意见呢”

    这好不容易八皇子给的台阶,七娘内心暗自窃喜,捂着秀帕道:“奴家都听八皇子的”,孝恪笑了起来,说道:“那以后你就和翕越住一起吧”,七娘忙行礼道:“奴家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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