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野营,  绳索是必备物品之一。

    叶舒城怎么也没想到,这条结实强韧的绳索,最后会缚在他的手腕上。

    盛卉费了老大劲儿打上了结,  束得并不紧,一是她力气有限,  二是姓叶的手长得太漂亮,  怕给他勒坏。

    待到双眼也被眼罩蒙上,视野陷入全然的黑暗,他坐在野餐垫上,  笑容似朗月清风:

    “现在满意了吗?”

    “差不多。”

    盛卉抬手摸了摸侧脸,指尖触到一片滚烫。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烧得像火炉一样红,幸好身前的男人也看不见,  这就给了她极大的勇气。

    渺无人迹的山野之间,深秋寂静,  鸟叫和虫鸣声若有似无,  萦绕在耳边的,  唯有树叶晃动摩擦的轻响,  毫无规律可言。

    感受到下颌被几根纤细手指轻轻捏住,叶舒城的喉咙深咽了一下,  很快,柔软的唇封了上来,  他下意识想伸手搂她的腰,然后手腕紧束,动弹不得,这让他额上的青筋猛跳了跳,全身血液都往一处涌。

    耳边来自野外的风声,空旷山林略带土腥味的草木芳香,  在失去视觉的黑暗中快速催化,所有感官都被放大无数倍,无情摧残着他的理智。

    盛卉一只手攥住叶舒城腕间的绳索,像缉拿罪犯,又像掌控着属于她的囚徒。

    她缓慢坐下去,膝盖很快被野餐布磨得泛红,隔着这层薄薄的布料,底下的草木、枯枝和砂石依然能刺激到她细嫩的皮肤。

    她攀着男人的肩膀,身体软得几乎要融化。

    她力气太小,总是不得其法,声音又太柔,他被她磨得快疯了,哑着声咬住她耳垂:

    “能不能给我松开?”

    “不行”

    盛卉拒绝了。

    虽然她技术水平不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她就是喜欢看他这副任人宰割、欲罢不能又濒临崩溃的样子。

    她居高临下地用指甲盖掐他胸口和肩膀,片刻后,那只手又滑到他脸上,先轻佻地拍拍他脸颊,再将拇指塞进他唇缝,模仿舌吻的动作,笑问他喜不喜欢。

    叶舒城没有回答。

    世上没有比这更狠的惩罚了,他的灵魂和脉搏系于她一掌之中,任凭玩弄。

    “我犯了什么罪?”他恳切地询问。

    盛卉想了想,回答说:“让我太喜欢了,真可恶啊。”

    好吧。那确实是他的错。

    但是这场惩罚实在太过残忍,他的意志力更是比想象中薄弱太多,早已经越过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当盛卉的手腕反被禁锢住的时候,她难以置信地瞥见滑落到一旁的绳索——对付一只伪装成羊羔的饿狼,仁慈是最不该有的情绪。

    “你要绑我?”

    “我怎么舍得。”

    “那你松手”

    “我不用绳子也能绑你。”他俯到她颈间,眼罩仍未摘,仅凭吐息就能引她不断战栗,“老婆,今晚就不劳你动手了。”

    从这一秒开始,盛卉的两只手就没有从头顶上下来过。

    之后背过身,他也在身后攥紧了她的两只皓腕,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无法挣脱。

    盛卉没记得有多疼,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手腕那儿还是留有一圈红痕。

    实在被他掌握了太久,激烈程度也远超想象,再加上简陋的环境,让她除了手腕,身上还有许多地方都被磨出了痕迹。

    昨晚睡前,叶舒城从药箱里拿出膏药给她擦了一遍,有些愧疚地虚抱着她睡了一晚,早上起来又勤勤恳恳地再抹了一遍。

    清晨五点多,小杏还没醒来,盛卉腰酸腿软,窝在被窝里不想出去,时不时拱她身旁的男人几下,埋怨说:

    “让你那么凶。”

    “下次不会了。”

    “你回回都这么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叶舒城不喜欢被她当做骗子,遂甩锅:“是你先欺负我。”

    “我就欺负你,谁让你那么可爱。”

    “你更可爱,所以我控制不住。”

    “你”

    小杏半梦半醒间,仿佛听见身旁有两个小学生在斗嘴。

    她自己盖一条被子,裹得非常严实,翻身都不容易。她想换个睡姿,艰难地在被窝里挣扎了一会儿,就这么把自己弄醒了。

    帐篷不透光,到处黑黢黢的,小杏眨了眨眼,伸出手摸到妈妈的被子,轻拽一下,懒懒散散地问了句:

    “妈妈,现在几点啦?”

    盛卉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去把女儿抱到自己被窝里:

    “五点多了,你醒来正好,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

    小杏每天要睡十个小时,今天只睡了九个小时,这让她有点不爽,窝在妈妈怀里赖了快十分钟才起来。

    叶舒城是第一个爬出被窝的,任劳任怨地弄了热水给母女俩洗漱,她们在帐篷里换衣服的时候,他就在外面收拾食物和垃圾,再把一部分不用的东西先搬到车上。

    东边天空晨曦微露,他们来不及收拾帐篷,简单吃过早饭,立刻就驱车前往山顶观看日出。

    今天的天气算不上晴朗,天边蒙着一层薄薄的云翳,透出来的阳光像质地轻柔的纱,一寸一寸抚摸大地,从山下的城市蔓延到半山腰,再照亮他们身处的山顶,一家三口用单反和三脚架拍了几张合照,小杏也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拍立得,对着爸爸妈妈和远处的朝阳一通狂拍。

    盛卉的腰还是有点酸,没站一会儿,就走到观景平台后边的长椅旁边,掸了掸灰,坐下了。

    叶舒城陪小杏拍了几张照片,很快也来到她身边。四下无人,他让盛卉把腿架到他腿上,然后轻轻帮她揉捏按摩。

    盛卉被他捏得腿反而更痒更麻,连忙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起来,盛卉想起昨天没来得及回的那些工作消息,头疼地掏出手机,逐一回复。

    时间刚过六点,繁华的都市还未梦醒,只有一个群聊的消息不断往外冒。

    盛卉点开看了眼,太阳穴猛地跳了跳。

    她转头找女儿,见她蹲在前方不远处的草丛旁边,身体缩得小小圆圆的,估计又在研究什么新奇虫子。

    “看中二班家长群。”盛卉动了两下腿,提醒叶舒城。

    后者也拿出手机,刷到盛卉所说的内容时,脸上的表情比她更僵硬几分。

    周五是万圣节。

    幼儿园要办变装舞会。

    园方希望家长能和孩子一起参与变装。

    盛卉用余光瞄一眼身旁的男人,见他薄唇紧抿,剑眉微凛,面露窘然,肯定想到了之前陪小杏玩变装游戏的艰苦经历。

    总而言之,这个万圣节准没好事。

    盛卉往前挪了一屁股,没骨头似的靠到叶舒城身上,仰头冲他眨巴眼睛:

    “老公——”

    昨晚情到深处时,她都不好意思这样叫他。

    叶舒城敛眸回视,就听她掐着一把细细的嗓子,作无奈状:

    “瑶瑶她和我说,她最近肠胃不太舒服,预约了周五去做无痛肠镜,医生说了,需要亲友陪同。所以我周五那天得去陪着她,万圣节舞会只能你陪小杏”

    “确定她约的是本周五吗?”

    叶舒城点开微信里的某个界面,将手机递给盛卉,

    “她刚刚才发朋友圈,定位在西班牙,而且还在泳池派对吃烧烤,肠胃看起来挺好的。”

    盛卉:

    好你个瞿瑶,什么时候发朋友圈不好行,偏偏这个时候发,太不默契了!

    盛卉撇了撇嘴,半张脸贴在男人肩上,装作啥也没听见,继续摇头晃脑地玩儿手机。

    片刻之后,她听见叶舒城手机响了,是他秘书邵舟的电话。

    盛卉原本想避一避,却被他单手揽住了腰肢,紧扣在怀里。

    叶舒城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和下属聊起了工作。

    “你说什么,周五要临时加一趟行程去a市?”

    盛卉闻言,仰起脸,死死盯着他。

    电话那头,邵舟更是一脸懵:“领导,我在和您说财务的事儿”

    “好的。”叶舒城点了点头,面色凝重道,“既然事态这么紧急,周五我只能挤出时间去a市了。”

    邵舟:

    他忍不住将手机拿远点,扫一眼联系人和电话号码,确认自己没打错。

    话筒里头传来一阵衣物摩擦声,邵舟又将手机贴到耳边,听见一线细细的女声,好像在让领导把手机给她。

    “我好久没和小邵联系了,让我和他聊聊嘛。”

    盛卉干脆坐到叶舒城身上,伸手抢他手机,“我昨天才结婚,他凭什么让我老公这么快就去出差?我得问清楚了。”

    叶舒城把手机举得老高:

    “山上信号不好,你和他聊也听不清楚。”

    说罢,拇指一滑就把电话挂了。

    盛卉抢到手机,瞥一眼安静如鸡的屏幕,勾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叶舒城挑眉,大手落在她腰上,不轻不重掐了下,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极轻的咔嚓一声,盛卉扭头看过去,发现小杏不知何时丢下了她的虫子,跑到他们身后几米开外的地方,举起拍立得,对着她和叶舒城拍照。

    再观她现在的姿势两腿岔开坐在男人腿上,单手抱着他的肩膀,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多少儿不宜有多少儿不宜。

    盛卉几乎立刻就从叶舒城身上跳了下来,不顾双腿发着麻,追着她的宝贝女儿满地跑。

    “盛小杏,你给我过来!”她发现自己都有点追不上这个四岁的娃,“照片给妈妈看看,就看一眼。”

    小杏一边四处乱窜,一边回头朝妈妈咯咯大笑:

    “不给不给,这是我拍的”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小家伙迎面撞上了一堵半硬半软的墙,圆润的小身体被弹开一步远,然后马上又被人拎住了衣领,以防她摔倒。

    “爸爸爸!还给我!”

    手中的相纸不翼而飞,男人直起腰,相纸夹在修长指间,垂眸朝女儿温柔一笑:

    “侵犯肖像权是违法行为。罚你把照片送给爸爸,爸爸就不打妖妖灵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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