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那之前,他首先要做的是把三千护卫营安顿好。

    而在那之后的,重点便是将赚钱养兵提上日程了。

    他的护卫营,按考核成绩,兵丁军饷在1贯-500文之间,平均下来,每个护卫每月需要发700文,3000个兵丁一年便是25200贯。

    但这仅仅是军饷,如今的军队都是吃穿住武器全包的。

    吃的方面,粮食每人每天至少要配一斤半的份额,以如今大米70文一斗(十斤),麦子30文一斗的价格来算,若每人每天配比米半斤,麦1斤,则需要65文钱。

    除此以外,肉和蔬菜也是必备的。每人每天蔬菜花费约2文钱,肉三两,则一般是最便宜的猪肉,但比起京城,肃城的猪肉也不算便宜,基本上在30文一斤,每人每天需10文。3000人每年总共需要180675贯。

    还有衣服。

    衣服在如今的时代,于普通百姓家算是贵重物品,很多贫苦百姓,一家总共也就几套衣服。

    但当兵的那是来卖命的,这方面自然是不能亏待。

    冬夏各两套,春秋两套是底线了。军需的衣服比一般的衣物耗费大,自然要做得更厚实。

    以如今的物价,春夏秋每套平均250文是要的,冬天的一身军用衲袄则需要1200文,3000兵丁每年在服装上的耗费便达到了5850贯。

    藤甲和武器,因为原主和兵部有所配置,暂时还不需要添置。若要添置,一把普通的军刀3-5贯,一身藤甲500文,也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除了人的开销,便是马。

    养一匹马丝毫不比养个兵便宜多少,要让马维持好的状态,每天的草,敷料,油盐糖都得喂饱,一年下来每匹马花费至少在25贯以上。他的骑兵队加上拉车的和其他骑乘的,共有一百五十匹马。一年下来的花费至少3750贯。

    一般来说一个骑兵的配备应该在2-3匹马,但他的骑兵队其实远不到这个数额。若要买马,那就更贵了,一匹中等品级的马,也得八十贯。

    所以,目前这三千兵马,不加将领的开销,他每年的耗费都在528675贯,若加上大小将领的军饷福利,年节过节费赏赐,开销则要达到七万贯。

    另外,三千兵丁跟着他从京城远途跋涉到肃城,按照朝廷惯例,每人10贯的安家费也是少不了的,总计三万贯。这是一到封地就必须发放的。

    去庄子上安顿的时候,还得安营扎寨,百步起一座瞭望台,在这种旱地,找不到河流,还得打几口井以供军营取水,零零总总加起来,一万贯是需要的。

    除了养兵,他还得养郡王府的一百来号下人,以及七公主这个妹妹,维持郡王府的各项开销,哪怕很节省,一年两万贯也是少不了的。

    支出如此巨大,收入却少得可怜。

    肃城贫瘠,是大启挂了号的穷郡。从他先前拿到的户部资料来看,其近五年来,平均税赋不超过12万贯,就算加上布匹粮草的收入,布匹3000多匹,粮食10000多石(一百斤)。

    布是绢,市价1300文一匹,粮食中没有价格贵重的稻谷,全都是由豆类,糜子,小麦一类构成,均价不过25文。

    所以哪怕加上布匹粮食,整个郡每年的收入也就2万贯。

    甚至比不上京城附近的一个县,少得离谱。

    问就是北戎入侵,天气干旱,人口流失,总之它的赋税少得非常合情理。

    在这2万贯的收入里,他可以拿到一半,也就是1万贯。

    嘉佑帝之所以如此干脆地同意他分封到肃城郡,还让他带三千兵马,也正是因为如此。

    嘉佑帝很肯定,以他的家底根本养不起三千兵马太久。

    而大启种种对于诸侯王的限制,也足够把他困死在此处。

    林相对他的处境担忧到不惜掏空棺材本给他养兵,也正是因为很清楚肃城的税赋情况。

    如今,他有原主留下的家底折合23万贯,安家费10万贯,再加上林相给的2万两银票(折合6万贯),还是够使唤两年多的。

    但他也不能一直坐吃山空,而且像是粮食价格布匹一类的,一旦发生天灾或战乱,会急剧上升,不能太掉以轻心。

    而且,也不可能一直三千兵马,总有扩军的时候。

    所以,他必须在山穷水尽前积攒到丰厚的家业。

    目前他受制于人,不好公然给嘉佑帝抓小辫子,经商是不能做的。

    要发家致富,最快的就是黑吃黑。

    对于此事,在看过肃城的地形图后他就早有打算。

    从东南方向来肃城的路上,那贯穿肃郡境内,有一座绵延五百多里的云浪山。

    按照历史经验来说,山中多匪。

    一座占地面积如此之广的山脉,若说没有几窝土匪,他是不信的。

    这些土匪经年累月地盘踞在那里,积累的财富是相当惊人的。

    剿匪既能发家致富,又能练兵,还能造福百姓,何乐不为。

    回到府中,李洵便立刻叫来了二营指挥使伍汲。

    “伍汲,你带上一百步兵,三十骑兵,分东西南三路,探明云浪山匪寨情况。一个月内来回禀本王。”

    做斥候,自然是要机敏会变通的人。

    据他一路观察,这一位被他从都头提拔起来的二营指挥使就相当不错。

    “是!”伍汲大声应诺。

    对于他的这个命令,伍汲没有任何的质疑与犹豫,立刻便领命而去。

    为了避免后院失火,南郊的异常自然也不能不管,李洵又叫来王常青,让他从一营派几个机灵点的兵丁,穿着普通百姓的衣物,去南郊的御赐庄子附近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安排完这些,第二天李洵便带着两百人,去了东郊的庄子察看情况,以便画图纸修建营寨。

    那庄子离郡城只有十里地,很快就能过去,地也确实是比较肥沃的。

    此时阳春三月,正是肃城开始播种小麦的时候,地里已经有佃户开始翻地,准备进行耕种。

    见到他们这一行人,不由得好奇地驻足观看。

    对此,李洵微微皱眉,三百亩地,大小就跟现代一个大型小区差不多。军营重地,若是常有平民百姓在近旁耕种,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压缩军营的训练场地是一回事,保密性也极差。

    看来他还少算了一笔开销。

    这些三百亩地的佃户,还要进行解约赔偿。

    “让庄头把账册拿来。”李洵吩咐道。

    很快,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便从其他屋子里赶过来了。

    庄头也这庄子的佃户,每月额外领一些工钱,住在庄子上,种地的同时看守宅院和管理土地。

    他早就被叮嘱过,这庄子的主人已经换成了分封到此的郡王。

    听说李洵要看账册,这位庄头显得有些心虚,把账册捧上来后,便不断擦汗。

    李洵知道他平时必定弄鬼,欺上瞒下,却也不在意,翻开账册,很快便对这庄子的产出有了了解。

    这庄子上除了一小部分地种植蔬菜瓜果,养些牲畜,其他两百多亩地都是用来耕种的。

    豆子与小麦轮种,黄豆亩产量稍高一些,一亩地大概能产出一百六七十斤,小麦的产量则是一亩地一百斤左右。

    习惯了现代社会各种作物的高产量,再看到这样的数字,真是觉得低得令人发指。

    但事实上,就连更偏南边,地力更肥沃的京城附近,产出率也没比这里好多少。

    “地租几成?”

    庄头答道:

    “单种地五成,要是还要庄子上出农具,种子和耕牛,则再加两成。”

    产量那么低,地租却高达七成,还要交朝廷的税。这个时代的百姓,生存得实在是艰难。

    李洵心中感叹,面上却不显,只平静地吩咐:

    “去把所有佃户都叫来。”

    又让身边的兵丁回城里去取两筐钱来。

    一个时辰后,所有的佃户全都聚集了过来。

    总共有十几个人,几乎都是男人,全都是住在附近的黄杏村的村民。

    但与李洵精心豢养的兵丁相比,他们要瘦很多,脸色也很黄,衣衫上补丁重重。

    他在看他们的同时,进来的佃户也在观察着坐在上首的年轻人,他身着黑色裘皮大氅,气势十分不凡,让人不敢直视。

    再看这屋内站得笔直的,腰上别着大刀的高壮兵丁,他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庄头呵斥道:

    “这是庄子的新主人慎郡王殿下,还不快向王爷行礼!”

    王爷!

    村民们顿时一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竟然会有一位王爷驾临。

    而且还成了他们庄子的主人。

    众人正要下跪,便听这王爷和气地道:

    “各位乡亲不必多礼。”

    “今日叫各位来,主要是跟大家说一件事,从今天起,这庄子本王将挪作他用,不再出租。”

    听到这话,十几个村民顿时惶恐不已,当场就扑通一声跪在李洵面前:

    “王爷开恩!”

    有人率先喊道。

    其余人也跟着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喊开恩。

    “各位乡亲有话起来说。”

    李洵心中暗自生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句话就让他们如此惶恐。

    但他很快知道了答案。

    这些村民一个个眼含热泪,苦苦哀求:

    “王爷,您若不收回成命,我们就不起来!”

    “这都已经是春耕的时候了,您突然把地收回去,咱们就没活路了!”

    “王爷您行行好,就算是要收回地,也等咱们种了这一季再收吧,好歹让咱们有点口粮去寻新的租地!”

    李洵听完,不由心中一叹。

    原来他们是怕他直接收回租地,不给任何赔偿。看他们的反应,或许这种事情是常态。

    “各位不用担心生计,每亩地我都会按照去年亩产,赔你们一年的产出,让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找新的租地。”

    村民们顿时愣住,似乎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发生,愣了一会儿,才纷纷激动地向他磕头致谢:

    “王爷慈悲!”

    “多谢王爷!”

    按照租地的多少,给众多佃户分了赔偿款,李洵这才继续进行安营扎寨的工作。

    今日这一波三折的遭遇,对于黄杏村的佃户们来说,简直能吹一年。

    佃户们一回去,就把这简直像发生在戏文里的事在整个村子里传播开了。

    甚至走亲访友去别的村子里时,也把这事当做谈资四处吹嘘。

    因此没多久,附近几个村子便传遍了,黄杏村附近的庄子上来了一位王爷,威武贵气犹如天人,而且还是个大好人,特别体恤百姓,他要收回庄子挪做他用,竟然赔了佃户们整整一年的收成。

    黄杏村的陈三嫂,在回到娘家陈家村吃酒席的时候,便再次在席桌上讲起了这一桩传奇事。

    其实这事早就传回了陈家村,但听当事人讲又是头一次。

    村里本就没啥稀奇事,村民们听得兴致勃勃,把各种细节问了又问,又是震惊又是羡慕。

    “那就相当于什么都不用干,就白捡了一年的收成啊!”

    “岂止一年了,那至少是两年啊,人家王爷可是按照佃地所有产出全赔的!”

    “没想到那么尊贵的人,竟然如此讲理!”

    “戏文里说皇帝老儿爱民如子呢,王爷是皇帝的儿子,所以才这么体恤咱们这些贫苦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感叹着,但都只当个稀奇听。

    唯有角落里那个看起来满脸悲苦的妇人,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她鼓起很大的勇气,这才拉住陈三嫂问道:

    “三姐,那王爷是不是很大的官……比咱们郡的所有官都大……”

    普通百姓哪里懂那么多,陈三嫂立刻便道:

    “那还用说,皇帝老儿最大,他就是第二!”

    “好……太好了……”那妇人干涸的眼中含着热泪,生出希望,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看到了浮木朝她飘来。

    若王爷真的如此慈悲,他们家是不是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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