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渡留她在南池,其实有一分私心。他的南池有鹦鹉、金鱼,就差个有趣的笨蛋了。

    他故意逗弄身下的小姑娘:“你是我的奴隶。”

    檀檀怔怔说道:“我是燕国的公主,不是你的奴隶。”

    “你母亲是我的父亲的禁脔,你也理应是我的禁脔。乖檀檀,叫我一声哥哥。”

    檀檀是母后唯一的孩子,母亲改嫁贺时渡的父亲,其实按世俗伦常,她是要喊他一声哥哥。

    她执着地摇头:“我不要。”

    他蔑视地说:“我衣服都被你弄湿了,还不叫我一声哥哥啊。”

    哪有哥哥和妹妹同床共枕,做这档子事的?她没傻到那地步。

    檀檀捂住耳朵:“不叫不叫,我不叫。”

    贺时渡看着她红润的面色,忽然冷笑了声。

    他想到父亲死前,是否也是如此沉溺于嘉宁的美色里,所以连命都不要了。

    色令智昏。

    他清醒了几分,下手也不再温柔。

    这夜推就之中,檀檀打翻了烛台,黑灯瞎火,除了疼,她什么都不知道。

    烛火烧尽了,没有贺时渡的准许,无人敢进屋续灯。

    檀檀像秋日里脆弱的枯叶,无助地躺在柔软的羊毛毯子上。

    她声音干涩:“你想羞辱我,可以让别人这样对我。”

    “你若想试试,倒也不是不可。”

    他最后一句话语气极冷,和他炙热的身体是两个极端。檀檀睁开眼,看着他动作缓慢的穿衣。

    贺时渡年少时在外行军,也吃了不少苦,落下不少旧疾。到了冬天,关节脊椎无一不疼,但其中最要命的是头疼。

    他想起她送出去的情报,关于他的内容什么都有,唯独没写到头疼这一旧疾。这是他命门,不能被敌人知道。他强忍着剧烈的头疼,装作无事地走出去,到了外面,人已有几分虚脱无助了,他手扶着假山石,头抵着手臂。

    檀檀站在书房门口,远远看到他趴在假山上。黑夜里,他的影子比天更黑。她看着那道背影颤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原来贺时渡,也有难受的时候。

    但贺时渡的虚弱是短暂的,过了一夜,他又龙精虎猛了起来。年底这几日假,他每天去外面打猎,猎完出一身臭汗,回来倒头就睡。

    年关的最后一天,檀檀和平昌约了出门逛街。

    她心底怀着无尽的期盼,迈出偏室的门,然而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拦截住,她被直接推回屋里,等站定后看到贺时渡那阴晴莫测的脸,委屈的快要哭出来。

    “我今日与公主约好了要去出门的,之前跟你报备过了。”

    他故作无知:“何时准许你的?我忘了。倒是你,打扮的这么老土,贺公府的脸面被你丢尽了。”

    檀檀恨死他了,她腹诽,他能对杀父仇人的女儿做这些事,贺公府的脸面被他丢光了才是。

    檀檀负隅顽抗:“你之前都答应了。”

    贺时渡拉着她进屋:“换身行动方便的衣服,陪我去打猎。”

    “瘪什么嘴,丑死了。”贺时渡捏了把她撅起的唇瓣,触感意外地柔嫩。

    檀檀被他突然暗下来的眼光下到,她正准备后退一步,贺时渡一手已拦住她的腰,而另一手的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食指伸入她口中。

    她傻愣愣看着他,刚要开口问他这是做什么,口水便顺延着流到他手上。他不但没有嫌脏,反而更加用力地搅动着她的口腔。

    檀檀下意识就要逃,她挣开,转身要跑,无意中踩到了纱帘坠地的部分,整个纱帘落下,像蚕丝将她覆住。

    春衫薄,贺时渡隔着纱帘与衣物,都能触到她身上的柔腻。

    “这这这是白天。”檀檀提醒他。

    “白天又如何?傻檀檀。”他自信地轻笑,将纱帘里的檀檀一把禁锢过来,再将她压像一旁的木架。

    这傻东西,一定是不知道男女间的亲热不是只发生在夜里的,等等…谁要与她做那档事了?

    贺时渡只想吓唬戏弄她一番。

    他双臂困在檀檀身体两侧,嘴角勾着一抹暧昧的笑意。

    檀檀扬起脸,小小的脸蛋上,蒙着璀璨红云。

    她急得跺脚:“我快要误时辰了。”

    “我已命人支会过平昌了。”贺时渡身体故意压住她的,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脸抬得再高一点,“傻檀檀,你总跟她在一起,哪有机会杀我?”

    说罢,他兀自一笑。

    色令智昏一回,又能如何。

    他低下头,吻住檀檀殷红的唇。檀檀在男女之事上是个榆木脑袋,嘴上的胭脂都被啃花了,还在想,他今日竟然熏香了,这香淡淡的,有些好闻。

    原定好的出发时刻因此时春宵而延后,当贺时渡带着檀檀出现时,没人发现端倪来。

    檀檀被他拆了辫子,换成男式的发髻。他又命人把自己少年时穿过的衣物翻出来给檀檀穿,檀檀心中千万个不愿意都写在脸上,贺时渡直接将衣服劈头盖脸扔她身上:“国都没了,公主脾气还挺大。”

    其实他的衣物并没有那样难堪,秦都最得意的少年郎,穿着做派自然也要是最得意的。

    “我不会穿你的衣服的。”

    檀檀嘴上这样说,可实际上一点也由不得她。她自己的衣服被扔到了窗外,要么光着身子,要么穿他一身衣物。

    贺时渡看着她一身少年郎装扮扭捏着从屋里走出来,恶意抬起她的下巴:“倒也人模狗样的。”

    “你……”檀檀过去可不知道王孙贵胄也能对姑娘家说出这么粗鄙的话来。

    他让她想起他们燕国的王公贵族们。

    燕国的王公沉醉笔墨上的秀丽江河,亡国的年间,已经没有一双王公的手能握得起武器。

    贺时渡领着檀檀到猎场时,诸方人已经等他多时。檀檀见人多,不愿下车去,他仰头便望见檀檀脸上写着的不情愿,于是冲她轻轻一笑:“都是曾与我生死与共的弟兄,跟朝廷里那些人不一样,你不用怕。”

    檀檀扶着把手,自己跳下车来,动作扑起一片土来,贺时渡向后退却一步,躲开扬起的尘土,檀檀因自己略有粗鄙的举动红了脸颊,她细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贺时渡若无其事地捏了把她泛起粉红的脸颊,却惹得檀檀的脸更加红。她长长的睫毛扇动着,掩住眼底的震动。

    檀檀在猎场见到了柳玉安,他一身公子做派,束纶巾穿宽衫的打扮与贺时渡随行带着的那些文人们没什么不同,贺时渡下了令命他们交流笔墨,柳玉安却被那些儒生自觉疏离了开来。

    檀檀不忿,即便燕国亡后,他也是各国君主贵胄相争逐的名士,如今被人如此排挤,九成功劳当属贺时渡。

    秦人的祖上被燕人欺压,被燕人冠以蛮夷之名,他生母所在的部族为燕人所灭,他仇恨燕人,并没什么不可。

    檀檀只是心酸,燕人是被那些握不住刀剑的青年人亡掉的,可燕国,还有柳玉安这样宁折不屈的人在,为什么那些趋利避害,附庸他国的士人们如今依旧诗酒人生,像柳玉安这样心怀故国的却要遭人排挤与欺辱?

    贺时渡很快更换好狩猎时的劲装,扎紧的衣袖与腰身令他看上去更精干威风,他挽弓设下一只高飞的大雁,前一瞬间还齐齐整整的雁群四散,天际翱翔的矫健飞雁,这一刻孤立无援坠地,只余一声哀嚎,便没了性命。

    檀檀只听见歌颂大司马英姿与武功之人,却不见惋惜那幼弱飞雁的。

    檀檀又明白了一件事,人是永远不会顾及那些比自己“卑贱”之物的。

    她再惋惜又能如何?失去一只雁,余下的雁群仍要继续往北飞,它们并不会停驻。

    再看贺时渡,他永远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又怎会懂她亡国之人的悲哀?

    檀檀无奈地叹口气,幸而此时贺时渡的兴致都在猎物上,所以不会去追究她叹气是为何,她也不用再去解释什么,最后落得百口莫辩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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