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家的堂屋照着两盏煤油灯,当爹的坐在主位上喝着茶,陈大哥则一脸莫名。

    “爸,这大晚上的,你把我叫过来又不说话,干啥呢?”

    晚上,时秋跟陈正安路过院子时,家里的大孙子嚎得厉害,陈婶子怎么哄都没用。

    娃他妈身子重,这个月份可是不敢抱这浑小子。

    陈家大哥见他妈都哄累了,虎着一张脸开凶,“再嚎,老子要收拾人了!”

    三岁的小娃娃可是家里的小霸王,他老子声音大,他声音更大,直接给离得近的陈大哥震得通了天灵盖,一巴掌就呼过去了,“你娃儿是要把你老子送走啊!”

    这下好了,挨了打的陈大娃之前能掀翻颅顶的音量直接拔高到能掀了房顶。

    他爷爷一直待在屋里不出声,这次连他奶也进了屋,留下娃他爸自己哄。

    陈婶子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头疼不已,好在最近地里活儿不重,不然这晚上睡不好第二天下地可吃不消。

    本已经做好准备今晚指定得折腾半宿睡不好的夫妻俩都没料到,陈大娃居然没几分钟就被他爸哄好了。

    陈婶子心里诧异,院子安静了她却没法安心睡下,起身穿上外衣就借着照进窗的月光下了床,“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陈队长瞌睡大,婆娘不睡,一会儿回来肯定要推醒他说事,“多晚了你还去儿子媳妇屋里?快睡了吧,等明早你再问你大孙。”

    “不行。”陈婶子抽出胳膊,套上鞋就往外走,“不问我睡不着,你自己睡吧。”

    “”他还睡什么睡,她问完回来不摇醒他说道才怪!

    夜里凉,陈队长穿了外套,但陈大哥没有,胳膊被晾得凉飕飕的。

    “爸,没事我就回去睡了。”

    “你等会儿。”

    叫住儿子,陈队长从陈婶子手里拿过那张糖纸,表情严肃,“你确定这糖是秋儿给的?”

    “不然呢?”

    陈大哥搓着胳膊,“就晚上秋儿路过的时候听见大娃哭,给我哄孩子的。”

    这他能记错?

    “再说,谁没事会拿糖给我?”

    家里的糖水也就他儿子能喝上口,他都只有瞧着的份,以前娃小还能骗过来,现在他一靠近就开嚎,看他跟看贼一样。

    “也就我跟正安关系好,秋儿才给的!”陈大哥嘿嘿笑着,“她一共才买了五颗,就给了我一颗,那正安不是把我当亲大哥看,秋儿能这么大方?”

    陈队长看着自己这傻儿子,表情一言难尽,也懒得多说他,只问:“那秋儿告诉你她哪来的钱没?正安爸妈之前治病可是掏空了家底的。”

    陈大哥摆摆手,“说了,她去县城卖野菜鱼虾挣的,正安就是去接她才会路过我们家。”

    陈队长点点头没说话,一旁的陈婶子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家松家柏看着不一样了,之前还以为是小孩子长身体,现在回想一下,分明是胖了。”

    “嗯”陈大哥也觉得他妈说得对,“这小家柏长点肉跟他妈还挺像。”

    陈婶子瞪他一眼,陈大哥面上一讪,挠挠头,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找补。

    “都是秋儿会养。”

    “是啊。”陈婶子点头,“难怪这孩子敢把冬子母子接陈家去,之前我还当是正安心软”

    “怎么不是呢?”说陈正安不好陈大哥就不乐意了,“他就是心好,不然早娶婆娘有自己的儿子了,还能二十一都没当爸?”

    不就是被侄子拖累的。

    “现在他娶了秋儿,日子会好起来的。”因为那把白面,陈婶子对时秋印象好得很,“这孩子以前在刘家我还不了解,现在嫁了正安也是上进得很!”

    “秋儿是挺好,要是能给正安生个大胖小子就更好了。”作为大哥,他很是为兄弟发愁。

    提起秋儿的肚子,陈婶子也是一脸惆怅。

    母子二人都认为她是那次落水伤了身子,唉声叹气。

    “咳咳。”陈队长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瞎操心,“秋儿这孩子虽然懒了点,好在脑子灵活会挣钱,不然一大家子人都指着正安可不行。”

    队里不兴人头粮,陈家一家子的粮食都是自个挣回去的,不占谁家便宜。

    以前看不惯,主要是心疼正安那孩子,现在秋儿这样能干,就更没什么好说的。

    “有机会你就问问秋儿是怎么挣钱的,让她带带你。”陈队长对儿子道。

    老大两口子都老实,只会在地里下苦力气,以后再生几个孩子没老的帮衬可得吃些苦。

    再说买卖这事,村里背着自家鸡蛋蔬菜去城里卖的人家也不是没有,但谁挣到钱了?

    不过是省下几口好的换点更撑肚子的粮食回来。

    就是刘家,养那么多母鸡,不也只有大孙子能天天吃上,多的还不得攒着换钱。

    秋儿舍得买这么贵的糖,指定是挣到不少,儿子要能跟着干,多少能存点家底。

    陈队长的心思陈大哥可不懂,还笑,“爸,秋儿她是卖了鱼虾野菜挣的钱,我又没东西卖,跟着进城干啥。”

    “没有你不会去山里挖啊!”

    被吼了的陈大哥委屈得很,“那我不得下地啊,哪有空进山”

    这木头,把陈队长给气得想给他一巴掌,“那人陈正安不下地?怎么他就有时间进山?”

    这个

    见儿子还呆,陈队长又道:“人不仅有空进山,还下河捞了鱼虾。”

    不然还能是秋儿去干?

    不得不说,这陈队长还真料对了,时秋可不干活。

    “正安和秋儿都是好孩子,你要是真想跟着挣点钱,他们不会不愿意的。”陈队长苦口婆心,但儿子就是不上心。

    他说:“可是我没想跟着挣钱啊?”

    “”陈队长一捂胸口,“滚滚滚,滚你屋睡去!”

    陈婶子见自个儿男人黑着脸进了屋,只能自己喊住儿子。

    “你等会儿。”

    “妈,我要回去睡了,明天还上工。”

    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这要不是她儿子,真想一棒子捶死!

    “不急一会儿。”把人拉回来坐下后,才接着道,“你爸让你跟着正安和秋儿他们挣点钱你为什么不干?”

    “妈,我刚不说了吗,我要上工,哪有时间进山下河的。”陈家大哥边说边搓膀子,“你可别让我下了工去,现在这天晚上多冷,我才不下河,进山就更不能了,乌漆嘛黑的,万一摔了怎么办?”

    陈婶子越听越想扔了这个儿子,气得啪啪两下扇他身上。

    “唉哟,痛痛痛!”

    一个大男人,又黑又壮一大坨,被他妈打得直叫唤。

    陈婶子停下手,“一身肉真是白长了,你就不知道跟正安搭个伴啊?”

    挨了几下后倒是不冷了,陈家大哥揉着疼兮兮的手膀子,不高兴的看着他妈。

    “人正安把我当兄弟看,我总不能上赶着去占他便宜吧?”他是有脑子的,“人自己干得挺好,我非得掺和进去,然后人还得分钱给我,哪有这样的啊!”

    陈婶子给他气的,“你是猪脑子吗?”

    “陈大勇,我跟你爸让你去跟着正安干活,又不是让你去占便宜!”

    忍着没再给他几巴掌,陈婶子继续劝说:“你就去问问正安需要帮手不,他要是同意,你就跟着人好好干,一把子力气,干活儿的一把好手,怎么就占便宜了?”

    陈大勇低着个脑袋,好半响才开口,“那我过两天问问看?”

    “过什么两天?”陈婶子不满他这消极态度,决定再下剂重药。

    “真不喜欢钱?”

    陈婶子把捏在手里的那张糖纸伸到陈大勇眼前,“有了钱就能买这样的糖吃,真不喜欢?”

    陈大勇嗖一下抬起脑袋。

    对哦,有钱就能买糖吃了!

    陈婶子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儿子上心了。

    她还不知道他,今晚这糖多半都是从嘴里咬下半块才给的大娃。

    第二天一早,陈大勇就被他妈催着上门了。

    他人高大,快到陈正安家时就猫着个身子藏在院墙下,想确定里面吃过早饭没。

    虽然他是吃了早饭来的,但要遇上那个主人家在吃饭也很不妥。

    然后陈家松端着一筲箕从溪边洗好的木耳菜回来就见大勇叔撅着屁股在他家院墙外鬼头鬼脑的,“大勇叔,你在我家外面干嘛?”

    突然的声音吓了陈大勇一大跳,差点把手里的坛子砸地上。

    “小家松,你吓死我了!”

    陈大勇一手抓紧了坛子,一手拍着胸膛,“下次不许这样悄咪咪站人身后说话!”

    陈家松皱着眉头看他,“你嗓子坏了吗?”

    “咳咳。”他是故意压着声音说话的,所以听起来有点怪。

    “感冒了吗?”

    陈家松还想继续问时,院墙里传来时秋的声音。

    “松松,你跟谁说话呢?”

    “大勇叔。”

    撅着屁股的陈大勇没来得及制止陈家松,也没来得及直起身,就听见身后不加掩饰的哈哈哈,“陈大哥,你身材真好。”

    一下就给臊红了脸的陈大勇嘿嘿笑着转过身,“秋儿,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看看谁一大早躲在我家院墙下啊。”

    时秋说完对陈家松招招手,“先把菜给外婆那厨房去。”

    等陈家松进去后,时秋才看向陈大勇问:“大勇哥这么早来找正安有事啊?”

    “嗯”他本来就有点羞于启齿,这会儿又被时秋逮到在院子外偷偷摸摸,更不好意思开口了。

    他不说,时秋也不揪着问,转说道:“大勇哥快进来坐吧。”

    陈大勇进了院子四处张望,时秋见了直接就说他人不在。

    “不在?”这一大早的能去哪?

    看出他的疑惑时秋也不瞒着,“进山了,前两天他进山下了陷阱,去看看有野鸡进圈没?”

    “哦哦。”

    陈大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忍不住问时秋,“是要带去城里卖的吗?”

    时秋也学他压低了声音,“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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