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妈妈错了，妈妈不该激动，年年的病不难治，很快就能治好。”
顾檀艺连连道歉，捧着纪允年的小脸，惊惶不已。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解释纪夜爵的残忍和无情。
“妈妈，别骗我了。爸……他不想让我活着，他讨厌我。”
纪允年受伤的眼神瞟向纪夜爵，眼睛里流出滚滚晶莹的泪水，被纪夜爵扫了一眼后，他害怕又委屈地扑进顾檀艺怀里。
“妈妈，我不想治病了……”
他执拗地说，好像已经下定决定，不再去医院，也不再做治疗，只想要她和纪夜爵两不再吵架。
在血液科那么久，他年纪虽小，却早已明白生死，知道治病对他来说多重要。
曾经，纪允年一直很坚强，一直非常配合医生，连过生日许愿都是让他能早已好起来，治好病，陪妈妈很久很久。
他曾经说，他想和妈妈永远在一起，所以想要治好病。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最简单最执着的愿望。
但是今天，他竟然说要放弃。
这一切都怪她。
怪她没有能力保护好年年。
对不起，对不起……
纪夜爵听纪允年说这些话，心口没由来的堵得慌，还有一种说不明的紧张。
特别是看到那小孩带了恨意和害怕的眼神时，他的心更是一痛。
这样的感觉，除了对顾檀艺和父亲曾有过，就是这个小孩。否则，他也不可能在看到他即将死去时，出手给他输血。
“把他带出去。”
纪夜爵不想再听到那小孩的声音，那声音吵得他心烦意乱。
顾檀艺紧紧抱住纪允年，不肯松手。
“不要动他！”她声嘶力竭，凶狠定看着想要来牵走纪允年的那些人。
大有谁敢动纪允年，她就和谁拼命。
那些人只能看向纪夜爵，因为他们知道，对于顾檀艺，只能由纪夜爵亲自动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动手，看着我做什么？”
纪夜爵怒声斥责，那些人我只能听命，强拽着纪允年就要把他和顾檀艺分开。
“妈妈……”
纪允年紧紧抱住顾檀艺，顾檀艺也死死抱紧纪允年。
只听“咔嚓”一声，顾檀艺听到自己的手臂再次发出清脆的骨折声。
“檀艺。”沈光锡率先听到，冲了过来用血淋淋的手推开那些围着顾檀艺的人。
“纪夜爵，你算什么男人？欺负女人和孩子，你不是个人。”
沈光锡红了眼，再也不想隐忍，一拳一个把人打倒在地，他就像一头孤狼，护在了顾檀艺和纪允年面前，寸步不让。
“呵。”
纪夜爵因为纪允年松动的心，又因为沈光锡的忽然出现瞬间冷硬起来。
他走过去，一拳砸在沈光锡脸上，沈光锡这次没再忍，反手挡住了他的手，纪夜爵冷笑，转手就是一掌敲在沈光锡胸口。
沈光锡吐出一口污血，却是腿发力向纪夜爵顶过去。
“快走，檀艺，走得越远越好。”
沈光锡示意顾檀艺离开，用身躯挡在了她面前。
这种时候，他虽然觉得憋屈，却也知道这样做是值得的。
顾檀艺紧紧抱着纪允年，遮住他的眼睛，捂住他的耳朵，却没动。
她赤红着双眼，盯着纪夜爵，焦急地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
“谁都跑不了。”纪夜爵刚说完，仍然没停下对沈光锡下的狠手。
他抓住了沈光锡的断指处，用了狠力，看着沈光锡痛得脸部扭曲，他笑了笑，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然后用脚踩在了他的脑袋。
接着，他一把将在一旁紧抱着孩子的顾檀艺抓过来。
因为她怎么都不肯放开纪允年，纪允年也抓进了他怀里。
“你爱的男人被我踩在脚底的样子，好看吗？喜欢吗？”
顾檀艺满眼都是恨意，像看疯子一眼看他。
她没吭声，至始至终都捂着年年的眼睛和耳朵，害怕年年看到眼前的一切。
“别看我，看他。”
他一脚踩着沈光锡，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转移视线，看向地上的沈光锡。
顾檀艺的视线就是不肯落在沈光锡身上。
因为不忍心，因为心痛。
她错了，她不该告诉沈光锡真相，不该找他帮忙，更不该连累他到这种地步。
顾檀艺忽然觉得，她就像诅咒，让身边真正对她好的人下场凄惨。
妈妈、爸爸、年年、沈光锡……
一时间，她流下了悔恨的泪，真的后悔莫及，痛不欲生。
“不忍心看？那好……”他好像又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折磨人。
顾檀艺心如死水，感觉身在炼狱，只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
忽地，她感觉手掌心有湿热传来，她没再对抗纪夜爵，顺着他的力气往下看。
年年……
猛地拿开手掌，竟然看到满手的血迹。
红艳艳的，从年年的鼻子里流出来。
此时的年年，已经翻着白眼，看到她的脸，却露出一抹微笑。
“妈妈，我不痛。”
这种时候，他说的第一句竟然是他不痛，生怕她为他担心为他着急。
如果忽略现场残忍的画面，忽略纪允年呼吸急鼻子疯狂冒血，也许眼前的这一幕就是简单幸福的一家三口，爸爸抱着妈妈和孩子的画面。
“啊……”顾檀艺抱着纪允年，哑声嘶叫，却出不了声。
纪允年每次犯病都是一次死亡经历，顾檀艺又慌又怕。
这节骨眼上，纪夜爵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救她的宝贝？
她绝望地看着纪夜爵，他也在打量她，她眼里全是惊恐和请求，他眼里却全是戏谑和冷漠。
“求你……救救他。”
即便他是恶魔，她那么恨他怕他，在纪允年的生死前，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低头。
就算机会渺茫，就算他现在只想惩罚她。
纪夜爵不为所动，只是欣赏她慌乱无措的眼神，然后松开她，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越是慌乱，他越是淡定。她越是惊恐，他越是沉默。
“怎么？你还当我是那个有用时求一求就帮你，没用时就随便丢一边的傻子？”
纪夜爵笑了笑。
“求你，求求你纪夜爵，救救他，我什么都做，真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顾檀艺声声泣血，什么屈辱，什么自尊，什么恩怨，她统统抛在脑后，只要他肯放过纪允年，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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