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有点惊讶，以前聂子璇从来没有这样主动邀约，他好几次说想陪她出去放松心情，她都拒绝了。
他以为她不愿意让他陪。
此刻听到这话，不免顿了一顿。
聂子璇见他迟疑，立马改口：“不行就算了吧，你那么忙，每一分钟都很宝贵的，是我太想当然了……”
“好！你想哪天出去，我让助理安排一下行程。”杨墨爽利一笑，“别说三天，多几天也行，只要你能开心。”
聂子璇故作过意不去：“那如果我想让你这几天里放下工作，不看手机、不上网，只专心陪我，手机交给我保管，如果有很紧急的事让郭助理打电话，我接了再转告你，这样你也愿意吗？
“当然了，每天晚上你都可以给杨伯伯他们发信息，让他们别担心。”
“没问题，你说吧，哪天去，去哪儿？”杨墨怎么忍心拒绝她？不过是三五天不工作而已，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了。
何况有紧急事务还是可以处理的，也没有违背他的原则。
聂子璇嘴角的得意掩藏不住：“那就下周末吧，你也多点时间安排工作。嗯……我想去r国普溪岛。”
“行，我马上安排。”挂了电话，杨墨倍感欣慰：她这样是打算放下过去，放下路栩了吧？
肯定是的。
一周以后，傅中杰正与几人在外寻找外景拍摄地，忽然接到郭一鹏的电话，让他更换《深宫》的服装造型师。
“要把印晓换了？为什么要换？是杨总的意思？”傅中杰惊诧不已。
“对。”郭一鹏语气镇定，听不出任何异样，“杨总觉得印小姐还太年轻，经验不太多，把整部剧的服装造型交给她有些冒险，还是换成资历深的造型师比较好。”
“这个杨总可以放心，印晓虽然经验不多，但专业水平、敬业态度那是没得说的，我可以担保，交给她绝对没问题。”傅中杰拍着胸脯，掷地有声，“而且我们已经跟她签了合同了。”
郭一鹏道：“现在她还没进组，解约对她来说影响不大，我们就适当给她一些补偿款就行了。
“杨总三天以后要答复，麻烦您尽快，我这边会准备好赔偿金。”
傅中杰皱着眉头：“能不能等杨总回来，让他先看看印晓的设计？
“他看了就知道选择印晓是对我们整部剧负责。”
郭一鹏见他一再坚持，便转了话锋：“傅导，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
“杨总最爱的女人是聂子璇小姐，可聂小姐喜欢的人是路总，您说杨总和路总是什么关系？
“而您现在却执意要用路总的太太，您说，这么一来杨总和聂小姐两人，谁心里能舒服？”
傅中杰一阵沉默：那自然是两人心里都不舒服。
他进这一行快二十年，类似资方要求换人或者指定某人出演的事见得多了，有时候制片人和导演真是有心无力。
杨墨是这部剧的第一出品人，在剧组人事方面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何况在他看来，服装总造型师并不是非印晓不可，自然可以随意换人。
但傅中杰和杨墨打过多次交道，凭他的了解，他觉得杨墨不会这么没有原则。
因此，他没有立即找印晓解约，而是直接去联系杨墨。
然而无论他是打电话，发信息，还是发邮件、私信，都没有回音。
第二天还是如此。
傅中杰便把此事告诉了联合出品人唐鸿，希望能通过唐鸿联系上杨墨，哪知唐鸿那边也没收到任何回复。电话也能打通，但就是无人接听。
傅中杰很纳闷。他们都知道杨墨出国了，会有时差，但也不应该一直联系不上，除非他那边断网了。
第四天中午，郭一鹏打来电话催问。
傅中杰道：“郭助理，杨总是不是没看手机，能不能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郭一鹏反问：“杨总不接电话，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傅导，我也是按领导要求办事，请您理解。”
“如果您还坚持不换印晓，那杨总这边就要考虑换制片人和导演了。”
傅中杰职业生涯中好不容易遇到《深宫》这么大手笔的投资这么好的剧本，又怎能舍得失去这个机会？
无奈之下，只好与印晓提了解约一事，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苦衷都细述了一遍。
印晓先是吃了一惊，后来听他解释完，渐渐明白了言外之意：杨墨要把自己换掉，其实是为了聂子璇，或者说是因为自己是路栩的妻子，总之是私人原因。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再为自己争取了：“傅导您不用为难，解约可以，我没意见。”
傅中杰微微一愣，随后难为情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也是没办法。
“哦，我有个朋友，盛伟雄导演，他也有一部古装剧要上，刚拿到审批文件，你如果感兴趣，我介绍你去他们组怎么样？”
虽然这次合作不成，但他希望以后还有机会。
印晓明白他的用意，也跟他有同样的想法，笑道：“好啊，那就麻烦您了。”
“没事没事。”傅中杰不一会便给印晓发了盛伟雄的名片。
此时印晓正在从路家庄园回沁湖壹号的车上，旁边就坐着路栩，整件事情前前后后路栩也都听清楚了。
“杨墨不是这么公私不分的人。”路栩觉得有点蹊跷，当即拨通了杨墨的电话。
可就像傅中杰说的一样，虽然拨通了，却无人接听。
“凡事都有例外吧。”印晓给了他一个宽心的眼神，“没关系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嘛。
“这个剧组去不了，还有别的剧组啊。做不了总造型师，就做普通服装师多攒攒经验也好。”
路栩拉过她一只手握在手心：“遇到好的剧本不容易，《深宫》是个大ip，你愿意的话，等杨墨回国，我去跟他谈。我们自己出资也行。”
若是以前，他会直接找杨墨谈出资，但现在他和印晓结了婚，婚后的财产都是夫妻两人共有的，他觉得自己要花钱得先经过印晓同意。
“你是说让我带资进组？”印晓笑着瞟他一眼，“不要。”
“这跟一般的带资进组不一样，是傅导先选的你。”
“但他们是因为私人恩怨才要求换掉我，就算你和他谈好了，勉强让我去了，我恐怕还要看人脸色，做得也不开心。”印晓主要是不想让他为了自己低头求人。
在这件事上，实在没有必要。
她本来也没想过一步登天，能进《深宫》剧组固然好，进不去也不强求。
如果追梦的道路注定曲折，那她便多绕几个弯多跨几道坎好了。
“你不觉得遗憾？”路栩轻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深深看着她。
“没什么好遗憾的。”印晓淡然摇头，又佯作不悦，“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没有原则的人？”
“不是。”路栩莞尔一笑。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当初他在默纳第一次见到她时，便被她身上那股执着吸引。
若不是见她处事有自己的原则，他也不会与她签下最初那份合约，更不会渐渐想要了解她，靠近她。
当天晚上，印晓解约的消息便传到了聂子璇耳中，她很快便给郭一鹏付了尾款。
在国外旅游这几日，杨墨信守承诺陪着聂子璇享受二人共处的时光，除了给父母报平安之外，就没看过手机。
聂子璇趁他不注意，悄悄将路栩、傅中杰、唐鸿等人这几日发来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都删了个干净。
拿回手机时，杨墨还对此毫不知情。
直到这日回国后，他约唐鸿出去吃饭谈事，在包间里见到了先一步赶来的苏妍佳。
“你是苏澜的堂妹？变化真大。”杨墨记得上次见到苏妍佳时她还在读大一，稚气未脱，现在她已经是进入职场的白领丽人了。
“杨总，普溪岛好玩吗？”苏妍佳脸上挂着毫无温度的笑。
“还不错，”杨墨笑了笑。
“我也觉得肯定不错，毕竟杨总为了让聂小姐高兴，可以不管《深宫》这部剧会怎么样，甚至还要换了总导演。做了这么多，聂小姐肯定很满意吧？”
杨墨如何听不出她言语间的讽刺，不由变了脸色：“什么意思？什么换导演？”
苏妍佳见他不承认，哼笑了一声：“印晓是傅导一早就选好的服装总造型师，都签了合同了，杨总却突然要傅导和她解约，不然就要把傅导换了。
“你敢说不是因为印晓和聂小姐有过节吗？或者，这就是聂小姐的意思，你为了让聂小姐高兴就按她的意思做了，是吧？
“都说男人比女人理性，在杨总这里好像不一样，难道是因为‘爱情是盲目的’？”
杨墨望着她眼里那毫不掩饰的讥讽，心头似是被锐刺猛扎了一下。
苏妍佳见他哑口无言，便扭头走了。
她那天在公司听傅中杰说杨墨让他和印晓解除合同，当时便觉得与聂子璇有关，越想越愤愤不平。
之前聂子璇闹出那番风波污蔑路栩，她便对聂子璇心生厌恶，现在她姐夫口中那个一向公私分明的杨墨也帮着聂子璇玩这种手段，她便更觉义愤填膺，定要来把心里的气宣泄出去才行。
杨墨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沉着脸拨通了聂子璇的号码。
“阿墨。”聂子璇嗓音依旧清甜温柔。
“前几天傅中杰联系过我吗？”杨墨淡淡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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