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点头:“可以,我陪你去,顺便把我们的事一五一十都对小保全说。说你怀了我的孩子哭着喊着不堕胎,找他接盘。说我们认识不到两个月,你就心甘情愿地和我上床。还告诉他,你在我床上乖极了,知道要摆什么姿势来讨我喜欢。”

    黄珍珠被气得浑身颤抖,周明还想起什么,施施然继续说:“哦,对了,记得看看小保全的长短,不要找那种几下就软了的男人,你和我睡应该很舒服吧?”

    这些话像劈头盖脸的巴掌落在黄珍珠的脸上,她怔怔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些侮辱人的话能一遍遍从他嘴里说出,她不是一个人吗?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周明,你放过我吧。”被一次又一次伤害得鲜血淋漓的黄珍珠再开口止不住的颤音,泪流满面的时候下定决心:“我们分手吧,我再也不求你对我负责了。”

    她认输了,她对他全无胜算,现在只求他饶了她。

    分手?周明把脸一偏,玩味一笑,“动不动就提分手?”他不理会黄珍珠分手的提议,他得了这么可心的女人,玩她还没玩够。

    不求他对她负责这话,让周明问她,“孩子你还是要留下?”

    黄珍珠安静了一会儿,静静地点头。

    周明都不知道黄珍珠是不是就守着他的雷点故意在那犯犟,他的无名火烧起来,再问了她一遍:“真的要?”

    黄珍珠眉眼微垂,眼角余光是周明的鞋子从她眼前掠过,他走进屋子里。她想得很清楚,嗯了一声。

    下一秒,眼帘里铺天盖地的白粥落在黄珍珠眼前的地板上,她抬眼,眼前的周明随手丢开饭碗,对上她的眼:“行,既然你要这个孩子,你得照顾这个孩子。现在孩子要吃饭。”

    他用鞋尖示意地板上的粥堆,漫不经心的语调:“吃吧。”

    她要分手,周明不愿意。她不要他负责,周明又一肚子火,弄出这样的阵仗来折磨她,羞辱她看她能摒弃自尊到什么地步。

    黄珍珠只觉得悲哀,像猎鸟垂死的哀鸣,心里有个声音一遍遍地问她: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这样百般侮辱你羞辱你的男人。

    黄珍珠仰头对上周明,紧接着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散在空气中:“我吃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她的眼色冷清果决,并没有周明所希望看到的求饶之意,但凡她有点求饶的举动,他就会饶了她的。

    周明强行忽略心头的怜惜,硬起心肠:“吃不吃?”他不信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最好说到做到。”黄珍珠没想到有一日她会卑微到这种地步,看着他要他看得清清楚楚,手在地板上捏了一把粥,蛮不在乎地往嘴里塞。

    周明感觉不到丝毫报复的快感,黄珍珠眼底的决绝之意明显,让他急急攥住她的手,晚了一步,她不假思索地咽了下去,粘稠的粥汤黏了她一手。

    黄珍珠的唇上黏了米汤,被周明攥住手的她在笑,笑容凄楚,盈着泪光问他:“周明,这样你满意了吧,能放了我吗?”她都罔顾自尊到这份上了,就为了离开他,他把她放在地上一遍遍地踩也够了。

    周明心想村姑真是个疯子,他不再说话,怕又激怒她,惶然失措地想去擦她的嘴,却被黄珍珠猛地一推,他跌坐在地,一不留神就让她逃了,抬眼只有她决绝离开的背影。

    外面在下雨,她没有伞,一人伶仃地走在雨里,追赶上来的周明攥住她的胳膊,他制不住她:“我送你回去。”

    黄珍珠挥开他的手,没挥开,她说了句不要,梗着脖子往前走。

    出于愧疚,又怕她无端淋了雨生病,几番情绪轮转,周明难言的焦躁,给黄珍珠撑伞又拽住她。

    这场雨雨势浩大,雨点啪嗒啪嗒敲击在伞面,周明喝住黄珍珠,要她站定:“我送你回去,在这等我,我去开车。”

    黄珍珠还是一句不要,游魂似的兀自往前走。

    周明烦躁的不行:“诶!我没说不让你回去。”

    都说要送她了,她听不懂吗?周明攥她的胳膊攥得紧紧的,让她挣脱不得:“都说了送你回去,听不懂吗?等我……”

    只是他的话音未完,黄珍珠没被他攥住的那只手,没有思考地一巴掌挥过去重重掴在他的左脸上。

    黄珍珠的声音和手指都在颤抖,分不清脸上淌的是雨还是泪,冲他嚷:“都说了不要不要,你能不能饶了我啊?让我一个人待着吧。”她临近崩溃,使劲一拧挥开他的桎梏,沉默地继续往前走。

    凭空挨了黄珍珠一巴掌的周明有些发怔,思绪回笼时默默用舌头顶了一下有点疼的左脸颊,村姑真他妈野,他也是发神经,无端端惹了这么一位硬茬子的烈女。

    周明的视线里黄珍珠沿着出小区的下坡路一步步离开,两旁载着密实的绒花树正遭雨打,酷似含羞草的叶片掉满路道。

    周明认命地叹了口气,追上去。

    他为她撑伞撑了半路,黄珍珠神情恍惚地走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在银湖山庄门口的公交站,等来了晃晃悠悠的公车,黄珍珠上车,周明没有犹豫收了伞往上挤。

    周六的公车挤满了人,乘务员朝黄珍珠递来票根收钱,她要去掏钱,手上黏了米汤还湿哒哒的。

    周明从钱包里掏钱递过去,对票务员说:“两人。”

    这举动被黄珍珠无视,她双眼无神,自暴自弃地把米汤抹在裙子上,去掏口袋,把自己的票钱递给票务员。

    票务员分别向两人收了钱,给了两张票根。

    公车到站,沿着小西门进入南大,周明把黄珍珠送回职工宿舍,也不算送,是赎罪,她从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他给她撑伞,诶了她好几次,恼怒时叫她村姑。

    黄珍珠都像钻进了真空瓶子,神情恍惚,充耳不闻的。

    ……

    宿舍楼的宿管见黄珍珠回来,原想叫住她说有电话找,但看她失魂落魄又淋雨狼狈,没有叫住。

    既然到了南大,周明索性回了趟周宅。

    职工宿舍楼沿着小径往里走,早上六七点钟光景,阴天天边堆满乌云,周校长伉俪的小别野周围一圈高高的红砖院墙,庭院草木亭亭标致,经一场急雨,雨水浇打得灌木碧绿,长势喜人。

    昨夜和黄珍珠睡了,早上又来这么一出,周明在玄关把伞插进伞桶,上楼进了自己在周宅的卧室,草草冲凉后睡下了。

    等到醒时,已近中午,雨停了放太阳。

    周明趿着家居鞋下楼,看见周太太站在厨房门口吩咐阿姨:“阿明今天在家,你煲汤煲得精细点,多放花胶。”

    厨房里忙碌的阿姨规规矩矩地应下,周太太刚想走开,又想起什么:“我跟你说啊,以后那位黄sir来家里,你就假装手痛腰痛脊背痛,要他进厨房帮忙知不知道啊?”

    可能是阿姨迟疑地说了句这样不好吧,周太太笑眯眯的:“他啊,问我借了一万块说要按揭买楼,拿人手短,我又不要他利息,只好要他做事咯。”她继续说:“他是海边人,煮海鲜有一手的。”

    周明听着,原来是黄栋梁问周太太借钱买楼,他心思一转,正愁没事情能拿住村姑,就有事撞上来了。她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周太太从厨房出来,看见楼梯口站着的颀长的身影,她儿子若有所思的样儿,她说:“站着干嘛?快开饭了。”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周明的脸色:“你爸听到你在家,把教育局领导的饭局都推了,特意回家吃午餐。”

    周明的神色如常,倒是周太太看他左脸通红,似被掌掴的印痕,正想去碰,被他偏头躲了过去。

    周太太关切地问:“怎么弄的?谁打的?”她追问:“是不是骆荷?”这个小浪蹄子,竟敢碰她儿子,真是欠敲打。

    “骆荷?”周明闻言笑了笑,望向周太太的眸中讥讽之意明显:“没有你的命令,她敢对我做什么吗?”

    周太太的神情一凝,抿着嘴半晌才转了话题:“我和你爸现在跟骆荷没瓜没葛。都过去了。”周太太劝:“你别耿耿于怀了。”

    “用完就丢。”周明赞了一声果断,又问周太太:那周校长什么时候用完我,又想把我丢在哪?”

    ……

    晚上八点多,宿管看见黄珍珠提着暖水瓶下楼,精气神稍好,她叫住她:“五楼黄小姐,有尾号5522的电话找,打来好几次了。”

    尾号5522,是狄妃家中的电话。

    黄珍珠心里咯噔一下,向宿管道了声谢,上楼拿电话卡,在南大校道边的电话亭拨了出去。

    ……

    垂落的经幡寂寂摆动,伫立的四大天王法相庄严,凶神恶煞,闭眼的神婆口中念念有词,身形前后左右地摇晃。

    再一睁眼,神婆问:“你说那家的丈夫出海翻船,一双儿女又坠井身亡?”

    狄妃跪在座下,双手合十:“是的。”

    双眼一闭又一睁,神婆飞快地瞟了一眼狄妃身边的手袋,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一个故事就编了出来:“天上的神明告诉我,他出海打过一条要化形的金鲤鱼,煮了吃了,于是遭了灾祸。他们全家都是溺水身亡的结局,连他老婆也不例外。”

    神婆一声叹息:“这不是你的错。”

    得了玄学上的安慰,狄妃乖乖送上红包,不停点头:“对,对,你说的对,不是我的错。”

    神婆眼见鱼儿要上钩,手上拂过红包往口袋里收,声线缥缈如云中传音:“那对双胞胎的死不关你的事,甚至你是误打误撞。”

    神婆颤颤巍巍的手指往天花板上指:“天上的神明说,你要办个消灾法会,八百八十八块。”

    这价格令狄妃瞬间清醒,啊了一声:“这么贵啊?”

    神婆阖上眼,嘴皮轻动地继续念咒:“那条是鲤鱼王,法力无边又怨气冲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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