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娴亲王一面当真是难如登天啊。”图雅笑着，轻轻地晃着自己手上的珠链，那一颗颗宝石碰撞发出了清脆声响。
慕惜月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没吭声。她端起了沐晴准备好的药茶，小口抿了起来。
图雅倒是不介意她的态度，只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西域近些日子发生的事。说的累了便停下喝口茶，歇上一会儿又继续开口了。
约莫是两炷香之后，她总算是说道了正题上：“听拓拔说，西夏那边的兵力你已经转移的差不多了，那么西域又是什么打算？”
慕惜月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目光有些空泛，“未可知。”
确实是未可知，毕竟相较于西夏，西域显得更叫人头疼些。西夏人心眼少，直来直往惯了。可西域，那是蛊毒遍布的地方，八百个心眼都不够用。
“那些人还在追问你的下落，你当真不愿意告知他们——”图雅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不愿意。”慕惜月果断地摇了摇头，随即轻声笑了起来，“你也该知道，我需要留些底牌。”
图雅沉默了。良久，她才微微点了头，“你说的不错。”
“你这一次来，又是为了什么？”慕惜月话锋一转，直直地盯着图雅看，那目光侵略性极强。
图雅神态自若，浅浅地笑着，半开玩笑似的开口：“是来瞧瞧你可有将自己搭进去。”
可这话似乎刺激到了慕惜月的某处神经，她的目光骤然变得幽深晦暗，握着茶杯的手也收紧了许多。
“这会儿瞧完了也该走了。”慕惜月又抿了一口药茶，这苦涩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可真是叫人“神清气爽”。
在这明晃晃的逐客令面前，图雅的笑终于僵了一下。
慕惜月眯了眼，淡声道：“别装了，这里没有别人，圣女的心思我还能不清楚么？”
图雅脸上的笑意尽数敛下，她黑着一张脸，目光沉沉地盯着慕惜月看。奈何慕惜月就像是毫无察觉一般，依旧是那一副懒散的姿态。
“罢了，”图雅轻叹一声，又抬头对上了慕惜月的视线，这才继续问到，“你的一个人情，可值得？”
“自然是值得的。”慕惜月抿唇笑了笑，端的是一副优雅矜持的模样，只不过那双美眸中的不耐烦越来越盛。
图雅一抬眼便对上了她眼里的山雨欲来。如此，她便自觉地起身告辞了。
等人彻底走远了，慕惜月才合上了眼，食指指腹轻轻地按压着太阳穴，好半晌才停下，以一声长叹做终。
她这一次昏迷，又给自己添了新债，可真是叫人头疼得紧。
忽的又嗅见了一股子药味儿，她的精神瞬间紧绷。果不其然，又是师姐熬的汤药。
对上师姐那一张脸，她毫无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接过药碗，一口饮尽，让这药显得不那么苦涩。
——
“禀王夫，已经找到了些蛛丝马迹。”随着这话音落下，那暗卫的身形也跟着显露了出来。
寒枫闻言登时直起了身子，放下了手里的文书，皱着眉询问：“何处来的消息？”
“是易家主的部下。”
果真是易泱。
寒枫清开了满桌面的文书，这底下垫着的行程图便显露出来。他让暗卫一边说，他一边在那图上圈圈画画。
这份简单的行程图上，忽的就多了许多标记，这图也便跟着复杂了起来。根据暗卫提供的消息，已经可以大致确定卫玲失踪时的位置了。
他盯着那几处被特意标记了的地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也仅仅是缩小了一点范围罢了，要想找到人，还需要时间。
另外，这件事他也需要向慕惜月隐瞒，毕竟她才醒没多久，过早地接触到这些糟心事，并不是一件好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才想起慕惜月，这门就被敲响了。寒枫眼皮一跳，当即就拿了文书过来，将那行程图挡的严严实实。
事实证明他挡的没错，进来的人正是慕惜月。她脸色虽然还是苍白的，但比起刚醒时的惨白，已经算是很好了。
她似乎并不是过来问什么的，到了书房也只是四处打量罢了。末了，才幽幽地开口问了一句：“可有些能打发时光的书籍？”
寒枫怔了一瞬，随即轻笑起来，“这恐怕是要差人去书坊寻了。这书房里的文书，多半是些经论政要，打发时光怕是不尽兴。”
慕惜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没说要差人去买书，只是自顾自的停留在书架面前，开始随意翻着。寒枫便趁此时机，将那图纸遮得更严实了。
慕惜月大抵是将这偌大的书房翻了个遍，也没翻出半本适合解闷的。于是，她竟真的取了一本政要书，开始仔细研读。
只可惜，这读着读着，她便睡了过去。
其实她本该是要静养的，可她偏不听劝，偏要费心费神四处晃悠，这下倒是好，累到直接昏睡了。
寒枫翻了好一会儿文书，却没再听见慕惜月的翻页声。他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环顾四周，试图寻找自己想要见到的一个身影。
于是，他便看见了躺在贵妃榻上，双目紧闭的慕惜月。她手上还捏着一本书，可眼睛已经是睁不开了，眼底的青黑也是遮不住了。
他心念一动，轻手轻脚地靠近了睡梦中的女人，习惯性地抬手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刚想附到她的耳边轻声安慰，却忽的记起她的魇咒已经解了，他硬生生停了下来，只是盯着她的脸看。
她不只是梦见了什么，竟抬了手就要将手上的书砸出去。
寒枫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她的动作。她这一抬手，那书刚飞出去就被他接住了，半点噪音都未发出。
仔细地理好了那本书放在一边后，他才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继续盯着慕惜月看。
慕惜月嘴唇微动，他当即提了十二分精神去听。
她只说了三个字，“白玉兰”。
为何是“白玉兰”？他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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