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这个模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在皇帝面前装的是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可在暗地里却暴戾的很。稍有不顺，摔砸东西都是轻的，时不时地还会打杀几个下贱的粗衣。
可这没人敢管。惠妃母族势大，她们也害怕被迁怒。
唯一能算作是安慰的，大概就是这些打砸了的东西里，还是能理出不少好东西的。即便是顺走个一两件，也不会被追究。
宫女沉默着开始收拾这一地的狼藉，不动声色的藏起了那几件首饰。
——
“你说的取乐，就是这个？”寒枫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衫，这是一身粉，慕惜月逼他换上的。
“还不是，跟我来。”慕惜月摇着扇子，眉眼间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她现在穿的是一身男装，眉眼也画的英气了不少，看起来还真就像个真的男子。
他敛下了心底的疑虑，默不作声的跟在了她身后。
等到了一堵高墙面前，他愣住了。紧接着他就看到她直接翻身上了墙……这么高的墙，她就这么上去了？
他愣愣地仰头看她，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高墙有没有借力点，他上不去。好在她朝他伸了手，可，她真的拉得动他吗？
在慕惜月稍显不耐烦的催促下，寒枫起跳，抓住了她的手。之后他就感觉身体一轻，竟是直接被拉上了墙。他偏了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下去。”她话音刚落，就稳稳的落在了墙外。
不出意外的，他又借了她的力。
寒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涨涨的，一路上就是愣愣的跟在慕惜月后边。他想不通，她真是女子？
——
“这茶楼说书先生有许多，进去听听？”她侧头问他。
他僵硬的点了点头。
一进茶楼，那店小二见他们衣着不凡，便热切的迎了上来。慕惜月随手丢了一锭银子，那小二笑容又大了几分，殷切地将他们带到了上好的包厢坐下。
包厢里边设有珠帘，外边的人瞧不见里面是什么模样，里面的人倒是能清楚地听见外边的先生讲的是什么故事。
上好的茶水很快就被端了上来，与之相伴的还有一些特色糕点。寒枫好奇地尝了一口，甜的心尖直颤，他看了看手中的糕点，又瞧了瞧吃的正欢的慕惜月。
咬咬牙，硬生生吃完了这一个，此后便不再碰。
外面说书先生讲到了精彩的部分，台下也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还有许多人的欢呼叫好声。
这里是京城最热闹的几个地方之一。茶楼、赌楼、青楼之中，茶楼是最“干净”的。
外面那一轮似乎是讲完了，台下就有人叫唤着要听娴亲王的故事。寒枫下意识地偏头去看慕惜月，却发现她是一脸不在意的模样，他忍不住皱了眉。
“一说娴亲王啊，就是一个平民出身，她母亲攀上了前面那位，就有了她……当今圣上是真好心，就因着她名字与其胞妹一样，便破例封了她做亲王。要我说啊……”
那说书先生讲的那叫一个抑扬顿挫，动人心弦。寒枫都听不下去了，可看一眼正主，她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说，便让他们说去。人言幽幽，怎么堵得住？”她懒洋洋的咬了一口糕点，又抿了一口茶，“这茶解腻，倒是不错。”
寒枫被她这态度弄得彻底没了脾气。罢了罢了，她都不在意，他急个什么劲。
那说书先生讲完了。可下面的听众还是不满意，他们又吵吵嚷嚷的问起了第二说。甚至有人不惜打赏了整整一两白银。
人都是见钱眼开的，说书先生也不例外。他清了清嗓子，就开始继续讲：“这二说啊，就是那先后——”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一声极响的茶碗落地声，紧接着就是一个纸团飞了过来，稳稳的砸在说书先生的怀中。他正想骂，却瞧见了那纸团上的纹路，展开一看，赫然是一张百两的银票。
“讲些鬼神故事。”方才纸团飞来的方向，传来了一个冷漠的声音。
这冷不冷漠的倒不是什么事，那先生眼里就只剩下了这张银票，当即点了头，开始说起了鬼神故事。
那些听众面面相觑，最后也没有强求。他们可也是看见了，那可是百两的银票啊！争不过争不过，还是随便听听吧。
此时的包厢里，寒枫错愕的盯着慕惜月。他恍惚间还记得，方才是她说不要在意的，可这丢出银票的，又确乎是她。
慕惜月取了一旁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盘中还剩下几块糕点，她看也没看，直接起了身。
“换个地方。”她丢了一两银子在桌上，径直掀了珠帘走了。
寒枫还能怎么办呢，他只能认命地跟了上去。
——
这一路上仿佛又听见了不少议论她的闲言碎语。她似乎是没听见。
他沉默着看着她往前走。
所以，她明明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刚才又为什么要用钱堵住说书先生的嘴？她应该清楚，她堵得了一时，堵不了一世，所以她选择离开茶楼。
是哪一个字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呢？
寒枫混沌的思绪忽然清明了，是了，“先后”。她不在意自己，却分外在意她在乎的人。
——
寒枫定在了原地。慕惜月向前走了几步也没见他跟上来，疑惑地转了头，却看见眼前的男人耳根子都有些泛红。她催促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忽的就升起了些玩心。
她靠近了他，在他耳畔轻声说着：“王夫难道没来过这种地方？”
眼前人的耳朵似乎更红了。
这倒是让慕惜月意外了。她也只是随口一调侃，哪想到他如此纯情。
她轻咳两声后，挪开了视线，“这也是一个热闹的地方，进去瞧瞧也好。”
好？
寒枫顿时皱了眉，她是对“好”有什么误解吗？这烟柳之地，那里就好了？
可他拗不过她，最后，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被带进了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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