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

    听到这句话,林永难免冷笑。

    对于恶魔那样的高位存在来说,人类自然卑微如蝼蚁。

    但这句话由一只喰种说出来……

    正如百步笑五十步般。

    “哼,可笑至极。”

    按对方所说的,‘林永’这个身份应该与某个秘密计划有关。

    虽然无法确定‘恶魔’一词指的到底是什么,若是换个人来理解,只会觉得是在象征某种强大而邪恶的力量。

    但直觉告诉林永,‘恶魔’两字,指代的极有可能就是它们的本义!

    属于恶魔的力量吗……

    这让林永立即想起了‘幽影之刺’,杀戮商城应该不会给他安排一个无意义的身份,他的心中不由冒出一个猜想:

    血统的来源,所谓的‘幽影王庭’,很有可能就是恶魔一族!

    如果这个猜测为真,身为人族,却拥有了源自于恶魔的力量,林永不由感到怪异。

    并不是对恶魔的厌恶,在他原先的世界,恶魔与神灵无异,拥有无数信徒,甚至在边荒一带,有数以百计的部落将恶魔奉为图腾。

    而在‘坟地世界’,却将恶魔完全视为无序的、邪恶的高位生命,甚至有许多人将‘神灵’与‘恶魔’视作对立的存在,神灵象征智慧,给予人类生命与宁静,而恶魔象征混沌,为人类降下灾厄与动乱。

    这份敌视,无非是源于对那份诡异力量的恐惧。

    事实上神灵的作风与恶魔无异,献祭与赐予,信仰与祝福,付出什么就得到什么,这也是人类所信奉的真理。

    但比起神灵,恶魔更善于洞悉人类的内心,从而掌控人类的欲望,同时也不屑于掩饰祂们的目的。

    所以……人类之所以畏惧恶魔,便是因为那洞彻心灵与欲望的力量,如果说世间真的存在‘邪恶’这种东西,那么恶魔便能‘看见’邪恶,并让这份邪恶的最终目的成真。

    “七天前的那件事,是你们做的?”他尝试着问。

    “哦……”郁欣的语气有些诡异,“那只是一个意外。”

    “俱乐部里的有些大人物鼻子非常灵敏,即使我们认定计划已经万无一失,在不经意间也被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郁欣似乎并不介意把这些信息告诉林永,也许在她眼里林永早已是个死人,“还记得你杀死的那些学生吗?其中那只喰种,便是俱乐部用以试探你的棋子。”

    “可惜……你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聪明。”

    “即使你已经将他们引到属于青蛇的喰场,用‘恶魔’力量将他们杀死,没有留下活口,并处理掉了喰种的尸体,企图将事情掩饰成一场随机性的‘喰种捕食人类事件’……”

    郁欣讽刺地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样小孩子杂耍般稚嫩的把戏,就能将事实彻底掩盖住了么!”

    “俱乐部的高层中虽然不泛蠢货,但他们的情报侦查能力,却是连人类特殊行动局都要甘拜下风的。”

    “纵使俱乐部为了避免引起我们的注意,特意没有派遣更多的成员监视你,但仅仅是你留下的那些线索,也足够他们还原出当时发生的情形了……一个极为普通的人类少年,以如此冷酷的手段,将他的同学们杀死,一个不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一只成年喰种!”

    “无论是力量,还是心性,放在这样的人类少年身上,哪怕是智商不足80的弱智,也能够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了吧。”

    “不过想到你当时可能还处于‘刚苏醒’的混沌状态,无法顾及到那么多也并不奇怪。”

    “大概是勾起了哪位高层的兴致,紧接着,俱乐部开始了他们的第二轮试探。”

    说到这里,郁欣的语气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愤怒,林永对此很熟悉,这是上位者被下位者冒犯而诞生出的怒火。

    “派出a级喰种,在你无法动用恶魔力量的公众场合,对你发起了袭击!”

    “这次试探的对象并非是你,而是我们!只要你愿意暴露出恶魔的本质,区区a级喰种,自然无法对你造成任何威胁。”

    “那些低贱的东西,根本不配称为我的同类,居然还敢主动招惹上门来……真是不知死活。”郁欣怨毒地低语了一阵,才继续说:

    “那位俱乐部高层所迫切于获知的,不过是我们的态度而已……他想要看看,你这件‘试验品’,对我们而言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从而拟定下一步计划。”

    “那么……我这件‘试验品’,到底有多重要呢?”林永戏谑地问,“能够让你亲自来‘清理’的,想来也不会差劲到哪里去吧。”

    “当然,你是第一批次中的‘序列一’,重要程度堪比原始模板,否则这十多年来,也不会由我与项目最高权限一起,亲自监视。”说到这里,郁欣隐隐带上了一丝高傲,“还记得那个叫做袁志邦的人类吗,他就是我们在特殊行动局里布下的棋子之一,虽然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一点,可只要你在当时陷入无法挽回的危局,他就会立即将那扇门开启……一名未婚妻被喰种杀死、导致极为仇视喰种的人类搜查官,想必不会放任那只a级喰种袭击‘受考核者’的。”

    “徒手将a级喰种击杀,也许你动用了恶魔的力量,但至少没有让俱乐部的人发现这一点,你的应对非常不错,不愧为‘序列一’,甚至让最高权限有些惊喜,不,应该说是‘遗憾’才对。”

    “可惜……这一批次还是失败了,大概从计划开始,这一批次就注定无法成功,以人类羸弱的躯体驾驭恶魔的力量,终究还是痴人说梦。现在,仅剩的最后一道序列,也将死在我的手中。”

    她从黑暗中走出来,凭借手电光锥逸散出的光,林永能够清晰辨别出,对方脸上的怜悯之色。

    “被人类血统所拖累的孩子,这么多年,你在高贵与卑微之间徘徊的命运,由我来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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