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何有为入内想要唤起时,发觉圣上与杨徽音竟然还在好眠。

    隔着轻浅的帷幔,似乎还能瞧见女子光洁的肩与散落的发,  便是何有为已经做了内侍,亦不免立刻低下头去,不好去瞧帐中那一对男女的缱绻。

    雨夜好眠,又有佳人在侧,  何有为思忖片刻,  又躬身退了出来,  吩咐

    那小黄门却迟疑,  不解内侍监的决定:“圣人昨日不是说要请诸位相公入宫,  还要请大理寺卿过书房来,奴婢怕……”

    皇帝万一有什么紧急的军务,  被内侍监这样疏漏过去,恐怕不会轻易饶过紫宸殿的内侍。

    何有为笑着摇了摇头,圣上想要请各位相公入宫一叙,  本来就是为了立后的事情,如今贪恋一晌欢愉,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担心,  圣人今日心情约莫不错。”

    又候了半刻钟,  圣上才唤人。

    只是不同于以往,皇帝是在外间洗漱更衣,吩咐宫人们将女子所用的东西预备好。

    “娘子年纪小,面皮薄,  她若醒过来,  若不叫你们进来,  不必太过殷勤。”

    圣上由着内侍为他穿衣,  向内室望了一眼,“远志馆的东西,都挪出来罢。”

    原先若是杨娘子与圣上玩乐,第二日想要歇一歇,总还会找一个向女傅们请假的理由,但是圣上今日这话,便是有广而告之的意思了。

    杨娘子作为未来中宫之主,以后要是有闲情逸致,当然可以像太后那般回去瞧一瞧,但却不必与旁人一道住在远志馆中。

    何有为笑道:“太后娘娘听说了昨日宴会上的事情,方才派人来请了一遭,说若是圣人得闲,请往长信宫走一回。”

    无事献殷勤,必然有些缘故,随国公在朝中算不得多么耀眼的存在,朝阳长公主对随国公女儿突如其来的示好不得不令人猜测纷纷。

    这一日杨娘子就是去恐怕也静不下心读书,总会有许多猜测窥视的目光,反而搅得人燥,不去也还好些。

    圣上对太后会知道这件事不算意外,她身在禁宫,又有亲信,大约连昨夜瑟瑟留宿紫宸殿的事情也晓得了。

    “阿娘倒是一贯心性沉稳,”圣上含笑摇了摇头:“就是朝阳也太淘气了一些,来寻朕的开心。”

    ……

    郑太后从年轻起就是怯热的人,昨日往锦乐宫的枇杷树下的竹榻躺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倒惹得太上皇有些醋意,竟然在锦乐宫里就直接幕天席地,强来了好一阵。

    两个人冷了一下午,晚间骤雨时听见这样的消息,又得知紫宸殿有异动,反倒是把郑太后逗笑了。

    “一定是三郎把孩子给教坏了,”郑太后要是说不震惊倒也不可能,但瞧见太上皇半点情绪也无,仿佛早已经知道的模样,不免嗔怪:“原来皇帝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婚前共宿,忒不像话!”

    她入主中宫之前便已经有子,自己的这位未婚夫还真没少明着暗着往郑府去亲近,叫人知道皇后的得宠。

    郑太后以为自己的丈夫就够不知礼的了,而皇帝比起前两位君主明明是更不好色的,不声不响,却连人家女郎清清白白的身子都沾了。

    这还是她知道的,不在宫里的时候还不知道有过多少回。

    “朕只是讲过些当年与你的事情与皇帝,做出事情的是他自己,”太上皇见她开怀,对这事倒也没那么在意,“青出于蓝胜于蓝罢了。”

    “什么青出于蓝胜于蓝,三郎能教皇帝些什么好话,不过是不要脸。”郑太后啐了他一口,“有这天花乱坠的本事不知道教一教阿冕,也不至于教朝阳留到二十余岁。”

    虽说女婿是半子,上皇也同样视皇帝为半子,但他听到这话却有好大的不乐意,“皇帝尚要为宗室绵延子嗣,立后也是应当,朝阳是个女儿家,又不会影响朝政,婚嫁任凭她喜欢便是,朕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去帮那小子。”

    郑太后虽然不愿意干涉皇帝的私下行踪,但立后总归是大事,皇帝虽然与太上皇通过声气,前朝三省的宰相们都知道,但她这个做母亲的却被忽略在外,未得他禀告实情,很是不高兴。

    因此清晨醒来便让人到紫宸殿去请一遭。

    皇帝过来的时候,郑太后正在后苑喂她养的那些爱宠,艳丽的孔雀正在对着自己的主人开屏,那只挠了她的波斯猫现在却徘徊在她的裙裳边,用灵活的尾巴去勾,博取太后的注意,也想尝一尝她喂给孔雀的东西。

    枕珠为皇帝引路,等太后转过身来的时候才行礼禀告:“娘娘,圣人来给您请安了。”

    她见皇帝这般神清气爽,略略挑眉,将自己的儿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回,慢悠悠说起夜里的雨:“下一场雨确实清爽了许多,人闻着这气味,也没那么烦闷。”

    “阿娘说的是,”圣上自然察觉道了母亲目光里的审视与打趣,笑道:“今年呈上的旱情倒是少了许多。”

    “这天竺送的蓝孔雀之前一直恹恹的,今日倒开屏,”太后斜睨了他一眼:“旱了太久,也不指望一场就缓得过,我还道是皇帝着了火,没这一夜,就不成了。”

    枕珠跟随太后时日最久,很是领教过太后的调侃,忍不住也露出了些笑意。

    皇帝知道自己的行事有些不合规矩,也不辩解,虽说风气开放,前朝甚至有贵女与僧人在佛寺共赴阳台而被写成诗,以为风流事传诵宫闱,但实际上他对瑟瑟做的这些事情,合该是夫妻才对。

    郑太后做皇后的时候与老随国公一直是很不对付的,老随国公锲而不舍地在太上皇耳边进谏十余年,说她是燕啄皇孙,合德转世,誓要把君王从这个妖姬的温柔乡里拽出来。

    虽说旧人已逝,如今自己的儿子看上了他的孙女,在太后看来,心情总是有些微妙的,她夜里也想了想,可能皇帝看上老随国公最小的女儿她还没有这么惊讶。

    她不在意皇帝会想亲自养育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因为养育朝阳,当年虽也费了皇帝许多心力,但确实也很有乐趣,然而当这个小姑娘成为自己的儿媳,就是她经历过许多,也不免有些怀疑。

    “阿娘今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散心,上皇还在练剑么?”

    皇帝顾左右而言他,并不能成功地转移太后的注意,她摇摇头:“昨夜歇得有些晚了,今日还未起身。”

    她和太上皇都退居长信宫,不似皇帝这样日理万机,偶尔胡闹也不需担心第二日必须早起,她清晨好梦时被自己养的波斯猫踩了一会儿,困意都没了,才拢了衣服起来散心。

    “你同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郑太后问道:“昔年皇帝同我斩钉截铁,总不会是诓人的罢?”

    “要是儿子贪恋稚幼美色,现在合该厌弃才对,阿娘想到哪里去了?”圣上笑道:“才不过几个月,儿子也是有分寸的。”

    郑太后点点头,她虽然生育过两个儿女,但在关怀孩子婚姻这方面上却缺乏经验,稍有些迟疑地问道:“皇帝都到这个年岁,便是偶有失礼,我这个做阿娘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或许是因为这是她于心惊胆战中生下的头胎,她对着皇帝的时候一向展露作为母亲的温柔,私下却与太上皇抱怨。

    本来依照皇帝的习惯,能接触到的女郎就少,除了远志馆那些立志不嫁的,哪家能把女儿留到二三十岁,擎等着皇帝来娶,说不定将来的皇后年岁比朝阳还小,但她的遭遇对这个孩子的影响又太大,因此不愿乱点鸳鸯谱,凑成一对怨侣。

    未料一语成谶,她现在要教导儿子,心内还是有些尴尬,只能叮嘱道:“娘娘还小,脸皮只怕薄,皇帝多看顾些也应当,你要立就立,我和上皇这些年懒散惯了,并不打算插手。”

    她说完,竟然自己便面热起来,含蓄瞥了一眼圣上:“十郎,你明白了吗?”

    和丈夫讲闺阁乐趣,与和儿子讲对比,完全是两回事。

    见他点头,才继续道:“我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你急切,但皇帝平日也该多温柔些,仔细别伤着她的根本,上皇那里还有张方子,他这些年吃着很好,你叫内侍拿给伺候你的御医,婚前便暗结珠胎,便是皇后,名声也不大好听。”

    世人大多以为太上皇无子是嗜杀的报应,但实际上却是太上皇自己服药避子的缘故,就连朝阳也是意外,太后先为中宗所夺,后遭聚麀之乱,早年郁郁,身体孱弱,太上皇是打定主意,不愿因为生育而令夫妻之间有阴阳相隔的风险。

    男女一旦燕好,便有可能怀身,宫里虽然十分期盼新生儿的哭啼,但正因为重视,郑太后也希望新后的头子名正言顺,不要吃皇帝曾经的亏。

    圣上从未和自己的母亲深谈过这些,也不意她会说这许多关怀的话,虽然与杨徽音还未越过最后一步,但听见母亲这样窘迫地教导他,很是有几分殷殷关切,他也不愿叫两人继续这样尴尬下去,颔首称谢。

    “她还不懂这些,朕纵有心,亦不好相强。”他道:“不是阿娘提醒,儿子在生育这上面殊少留心,实在惭愧。”

    其他倒也没什么,不过避子药确实很有用处,太上皇收集了许多能人异士,手中的药品丹丸也是五花八门,瑟瑟的身体也不适合生育过频。

    太后闻言“咦”了一声,揶揄儿子道:“她不懂,皇帝也不懂?”

    那姑娘听闻也没什么不情愿的,反倒十分依赖他,就是有些技巧上的问题,皇帝只要想了解如何去引导她,其实也容易。

    皇帝摇头失笑:“阿娘,这总得有切身的经验才行。”

    瑟瑟第一回在他身上吃了苦头,后面总得她自己尝到甜头才好办些。

    “不懂便不懂罢,”太后望着他,轻声道:“圣上能得皇位是兄终弟及,可为君之道、男女之情,都要皇帝自己来学,来探索,我原先总怕你这孩子总是闷着下去,真要孤独终老。”

    虽然说皇帝的孤独终老和旁人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但作为母亲,还是会心疼多些。

    圣上不觉莞尔,轻声道:“儿子最开始担心阿娘与上皇会不喜欢皇后,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皇后的出身与相貌并没有什么问题,即便是庶出,但这也不算太要紧,只是老随国公失了上皇和太后欢心,他的孙女入主中宫,即便圣上知道这对夫妻对待婚姻上的豁达,也有些担心母亲会不会心内不痛快。

    “杨寿确实招人讨厌,他得宠时,幼子还差点娶了你妹妹,不过作古多年,他儿子这些年在你面前不也尽心?”

    她侧头去瞧远处荷花里游过的鸳鸯:“既然喜欢她,便不要叫她伤身伤心,否则伤了情分,你也不好过,我做母亲,总希望我的元柏能够开心快活。”

    他们正说着,长信宫的宫人匆匆而至:“娘娘,上皇醒了,正在寻您。”

    圣上笑了笑,却被太后觑了一眼,

    “既然如此,我便不留皇帝了。”郑太后顿住,忽而轻叹:“你若有空,带她到城南散散心罢,我也好久没去瞧过,都有些忘记是什么模样了。”

    相比宫内的远志馆,太后便是人在长安,也很少去城南的采唐馆瞧一瞧,那里与秦府的旧宅毗邻,大抵有顾忌太上皇的意思,不好旧地重游,相比中宗皇帝,上皇更在意已经作古的秦太傅多些。

    ……

    杨徽音醒来的时候外面日光正盛,身侧的人仍在好梦。

    她睡前是将手伸入圣上襟怀里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帝已经将衣裳重新系好,自己规规整整地躺在她身边,或许是醒过,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不许她再摸了。

    而她却衣怀松散,头发都有些乱,很像是刚承过恩的后妃。

    她蹑手蹑脚下榻,到外间寻了内侍宫人,打算梳洗去远志馆,才知道今日是不必去的。

    何有为笑吟吟道:“娘子,别说是不必去,就是要去,如今日上三竿,您只怕也要遭女傅诘问。”

    “我竟然睡了这样久?”她面上发烫,“那圣人呢,圣人没有早起的朝会么?”

    何有为想圣上进内寝似乎也不过一刻钟,心中了然,答道:“娘子怕是记错了,今日不是朝会的日子。”

    他看着宫人们伺候她洁净完毕,却未让伺候圣上梳发的内侍过来,温声道:“娘子左右今日无事,何必去远志馆,不妨留在内殿,多陪一陪圣人。”

    “没误了朝会就好,”杨徽音舒了一口气,她坐在菱花镜前想了想,抿唇一笑:“既然不见外客,确实不必梳头了,我进去瞧一瞧圣人。”

    皇帝在政事上也不算懈怠,她又不是朝中的臣子,一味督促着君主,没有半分心疼,偶然有一次晚起,她倒觉得新鲜。

    她悄悄潜了回来,觉得自己坐着也无趣,虽然没了瞌睡,仍然躺到了榻上,去陪皇帝再待上一会儿。

    圣上的呼吸很均匀,她静静瞧了一会儿,忽然很有继续昨日想法的心思。

    她像是做贼一般轻轻解开圣上的系带,教他半敞了怀,见人没醒,便愈发放心,伏在他腰上面亲了亲,继而又有些不满足,顺着那线条,渐渐往下。

    虽然这是一块不能吃到嘴的肉,但是嗅到他身上的气息,依旧觉得很欢喜。

    只是忽而有一物抵在心口,把人吓了一跳,几乎如狡兔一般警觉弹开。

    所幸只是那个东西醒了,圣上自己还没有醒。

    她抚了抚胸口,终是没有解开男子衣裤的胆量,想起这物事曾经折腾自己的痛意,忍不住用纤长的指甲轻戳,轻声嘟囔道:“你神气些什么?”

    然而只是那样,竟叫那常叫她觉得安稳的身躯轻轻颤动。

    她想起书上似乎说男子晨间是很容易精神的,而这种地方也脆弱太过,不好轻易碰触。

    圣上唇齿虽偶失分寸,怜爱她时大多不舍下重手,只是轻拢慢捻,说怕她禁不住,第二日会痛。

    这教杨徽音也生出疑惑,原来绵如春柳的女郎与似山岳一般的男子,那处同样都是不能受一点折磨的软肋么?

    她红着脸,轻轻摸了两下做安抚,权当弥补它适才的痛,希望待皇帝醒来,它能自己平复下去。

    然而却像是以油救火,越烧越旺了。

    杨徽音瞧了一眼自己闯下的祸,轻声“呀”了一下,连忙侧身背过去假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祈祷他多睡一会儿。

    可下一瞬,方才还正在睡梦中的君主便覆了上来,他忍不住,揽住女郎低低笑了起来,一面却又责备她,“瑟瑟,瞧你做的好事!”

    圣上在那里忍得也辛苦,她伏卧下去,很易叫人想起夜梦中她服侍时的天真无知,享受着她轻而热的浅吻、以丰盈奉养君主的娇媚,很想教她尝一尝其中滋味厉害,又舍不得她这样好奇主动,继续等着她会做出些什么来。

    她被抵着,惊慌万千,迎上了圣上俯低的目光,心跳得极快。

    只那一眼,杨徽音便觉得有些遭到侵略的生气,那样的眼神,仿佛圣上在心里已经玷了她千百回似的。

    紫宸殿服侍的宫人已经将外间收拾得差不多,忽然听见女郎惊呼的声音,心下才了然内侍监方才面不改色地隐瞒。

    ——当然内侍监也没说错什么,今天确实没有朝会,但圣上已经先后往太后寝宫与宰相们的官衙走了一遭,才回来陪伴杨娘子的。

    “郎君这样瞧着我做什么?”她感受到他笑声震颤,脸上一片绯红,羞怯道:“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是这样做的么,”圣上不顾她的挣脱,教杨徽音握住感受,逗她道:“我服侍瑟瑟到哪一步?”

    “我没圣人那样不知轻重,”她想到自己状似婴儿无知便溺在榻上的模样,简直荒唐至极,想象不出皇帝的模样,推了推他:“圣人自有风仪,此事不雅的。”

    “夫妻亲昵,讲什么雅致?”他轻抚着她的发丝,教她没那么害怕自己的亲近,含笑欺负她道:“瑟瑟难道狠心,叫我这样难受?”

    她狡辩过了,却也心虚,皇帝柔和下来,她便也退步,“是很难受,圣上教一教我,消下去就好了。”

    风月的话本教人怎么挑起男子的兴致,但接下来便是那事,而她无有经验,也怕生疏,不能叫皇帝满意。

    圣上见她果然还是柔顺的,遂无言握住她手,教她怎样服侍。

    两厢无言,只有她好奇之时去衔住天子喉结,才能听到那压抑克制的低吟,虽然令人面赤,但她却欢喜,愈发肯用些力气。

    末了却恼,咬住了圣上的肩,极度的紧张与欢喜过后,重新倦困得想要睡一会儿:“圣人又将我弄脏了。”

    她得到乐趣是她来受脏,皇帝得到乐趣也是把她弄脏了的。

    而且这事情又很容易令人疲倦,她不知道是因为不能呼吸还是手工的累,竟然还想再去见周公。

    圣上正得了趣味,回味之余,也不会计较她这一点力气,将她揽在怀里轻哄时仍存了一些过促的呼吸。

    “让宫人换一件衣裳便好。”他低头去啄了啄她已经红如醉酒的面颊:“太后那边朕晨起已经禀明过了,瑟瑟不用害怕旁的,在这里歇一歇没什么。”

    杨徽音却从困累中惊起,“娘娘是不是觉得我太不要脸面了些?”

    从前太后一直不知皇帝与她的事情,然而今日初知……她便已经在圣上的御榻上过了一夜。

    “怎么会,阿娘是一个很开明的人,她做皇后之前,便已经有了朕,难道还会计较瑟瑟吗?”

    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杨徽音却有些不安:“那娘娘还会喜欢我么?”

    自己做皇后荒唐,和看着儿子的皇后荒唐,大概也是两种心境。

    “不会的,瑟瑟,你放心就好了,”圣上揽着她,轻声道:“阿娘平生除了在容貌上自负,旁事上却很容易自省的,她说她做不好妻子与母亲,可朕以为样样都已经很好了,她便是知道咱们两个的事,也只会希望朕能高兴些。”

    杨徽音虽然不明白圣上那淡淡的愁思是因为什么,但长信宫的态度还是叫她松了一口气,还是亲了一下他的面颊,“那等将来我做了郎君的妻子,生儿育女,也做娘娘这样的人,好不好?”

    圣上被这样的言论弄得一怔,忽而笑道:“那还是算了,阿娘这样明事理,是因为她从前也很苦。”

    他得了满足,便要起身:“瑟瑟要吃什么,让内侍监安排就是,朕先往书房见一见臣子,一会儿一起用膳。”

    杨徽音忽然觉得这大概就类似婚后做他妻子的情状,点头莞尔:“郎君要见什么人,是很急的国事么,要不要叫膳房多等一会儿?”

    圣上摇了摇头,面上含笑:“急是急,不过也只是说几句的事情,宰相们已经在请学士起草册封诏书,朕总得拣两个合适的宣读使者才行。”

    她忽然被调侃,在圣上心口轻击了一下,“圣人预备选谁?”

    他起身不答,只是捉住她手,在腕上浅浅亲了一下:“到时候瑟瑟就知晓了。”

    何有为等候圣上出来让内侍更换衣物,看着像是心情不错,便躬身道:“圣人,大理寺卿卢大人已经在书房恭候圣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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