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半。
香仙儿手头就有。
她从兜里摸了摸,摸出一个钱袋子,不用刘婶张口,就丢到了刘老汉脚边。
这钱是买鸭蛋剩下的,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这会儿倒是赶巧了。
刘老汉震惊的看着面前的银子,他一时之间没有搞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这样式儿了。
他娶老婆还花了八两银子,如今竟然只值二两四钱。
这如何让人接受。
有了张秀才的话,刘老汉接不接受都已经没关系了,钱已经到位,这事儿铁定能成。
虎子在香仙儿掏银子的时候便跑出去了。
他到自己屋里翻出了一直舍不用的纸和笔,拿到了正屋里备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签字吧!
顾青和香仙儿在一旁看着,由张秀才起草,里正签字,一份和离书便写好了。
刘老汉愤恨的看着顾青几人,像是随时会冲过来吃了她们。
香仙儿不屑的看都不看他,自行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身后的刘嫂、顾青。
她肉嘟嘟的身子像一座大山般宽厚,有她在刘嫂安定下来,不再觉得害怕了。
顾青识得几个字,却不算精通,好在刘秀萝三个字还是会的。
她在一旁一笔一划的教着,刘婶照猫画虎的写上去,待名字签好后,又沾着鸡血画押,便算生效了。
“好了,既然秀萝你打定主意要和离,而大周律法里又允许这么做,那这婚,便算是离了。”
里正抿了口大儿媳妇端来的热水,示意在坐的各位也都喝点。
他这话说完,刘老汉才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样。
他猛地爬起来朝着土炕上爬起,就要抢过和离书一把撕碎。
虎子一直盯着刘老汉,见他想要这么做,连忙抱住刘老汉的腰往后拉。
顾青赶忙把和离书拿在手中叠整齐,递给里正,示意里正收好。
这东西本来应该刘婶拿着的。
但顾青担心刘老汉找刘婶麻烦,就像现在这样想要翻脸不认人的将和离书撕毁。
与其惶惶不安成日里防着刘老汉倒不如交给里正保管。
顾青这招果然有效。
看着和离书从炕上到了里正的手里,刘老汉总算不挣扎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嘴里说着什么“错了”,“再也不了”等话,听的刘婶偏过头去。
毕竟是几十年的夫妻,哪能没有感情。
就算养个猫啊狗啊,都会不舍,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但人的心只有一颗,伤透了也就碎了,碎了的东西哪怕粘在一起修补起来,也不会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
刘婶站起身主动和里正、张秀才、各位见证人道谢,她看也不看刘老汉,往门外走去。
香仙儿由衷的替刘婶开心,她太懂和离后那难以言喻的松快感了。
她顶了顶刘婶的胯骨:“走?今晚去我家睡?”
婚是离了,但新的问题也来了。
刘婶的钱以往全掌握在刘老汉的手里,如今那肯定是要不回来的。
不仅那些财务,她往日里吃穿住用的些物件怕也不好取出来。
以她对刘老汉的了解,别看这会儿哭的稀里哗啦的,怕是待会儿没了里正和各位族长压着,见者她就得再打她一顿。
女人天生打不过男人,更别说她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估计也不会帮着她揍回去。
与其这样倒不如不要那些物件了。
反正穷的叮当响,也没啥值钱的玩意儿,还不如早点儿回娘家看看,把老娘接出来。
这样想着,刘秀萝和香仙儿摇摇头:“不了,我今晚回娘家,倒是你的银子,我怕是一时半会儿还不起,还得你宽限几天,待我从别处筹到银子了再还你。”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香仙儿不以为然的摆手,“你十天后就要来顾家摊子上工了,还怕没银子?”
“也别去旁人那里借了,等你赚到了多还我一钱,凑个整数二两半,既让我赚一点,也让你松快些。“
”嗳。“刘秀萝感激的应下。
真好,从现在开始她就不是什么刘婶、刘老汉家的、刘三她婆娘了。
她是刘秀萝!
大家都住一个村,刘秀萝娘娘家离得里正家也不算远,见刘秀萝满脸轻快的往娘家去了,她们俩也就各自散开。
顾青拜别香仙儿,蹦蹦跳跳的往自家走去。
从醒来连口饭都没吃上,便是晏逸之给煮的鸭蛋也抵给刘三爷爷当诊金,她这会儿是真的有些饿了。
好在没让顾青再饿着,等她跨进家门,就见木桌上摆好了三菜一汤。
”哇,嫂嫂,这是哪里来的菜。“
顾青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吃食,自哥哥去世,她又病倒后,就再也没见过家里这么丰盛了。
”你们走后,那些实习婆子送来的。“晏逸之好笑的说着。
许是受了香仙儿和刘秀萝的启发。
也有可能是真的感谢顾青给她们机会。
这些婆子说是回去做晌午饭,却像是约好了一样,一个又一个的赶回来,送了些油米肉菜。
在家家户户吃不饱的档口,这可是稀罕玩意儿。
怕顾青姑嫂拒绝,她们把东西放门口露个脸就跑了,便是还都不知道去哪儿还。
自从离开京城,一路上怕人趁机毒害他,晏逸之就没好好吃过饭。
再到从四皇叔眼线手里溜走,晏逸之为了隐匿踪迹,更是没去过一次馆子,吃过一顿饱饭。
原本遇上了秋蝉,以为能好好吃饭了。
哪想秋蝉这里连一粒米都没有,比之前过的还惨。
实在是饿太多天了,见到有米肉菜哪里抵抗得住。
因着父王早逝,晏逸之要比其他同龄人聪明的多。
他实际上并不会做饭,看家的本领也就是烤些鸡鸭野物了。
但聪明的人干啥都不会差。
除了第一个炒的咸菜一样咸的腊肉蘑菇,剩下的清炒白菜、番茄鸡蛋和荠菜汤都有模有样的。
就是这家太穷了,要啥啥没有。
若是炒菜便没地方焖饭,焖饭便没法炒菜。
两者之间晏逸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吃点菜,改日再吃白米饭。
所以他们今日也只有三菜一汤,没有白饭吃了。
但这对顾青来说足够了。
比鸡血汤可吃的香多了。
她洗洗手坐到了饭桌旁,接过晏逸之递来的筷子大快朵颐。
腊肉蘑菇太咸,那便少吃点,到了晚上蒸一碗糙米饭,便能吃的喷香。
把最后一口汤喝干净,顾青才后知后觉想起她的福宝来。
她连菜汤都喝完了,她的福宝吃什么。
“别担心,有奶了。”晏逸之淡然的吃完最后一筷子白菜,用顾青的帕子擦擦嘴。
“不知道哪个婆子注意到了你的福宝,特意送了一桶奶过来,说是自家羊下的奶。”
“这也太贵重了。”顾青不敢相信的站起身子。
果然,在灶台旁温着一桶奶,另一旁的福宝肚子圆滚滚的,显然吃饱喝足了。
“先这么养着吧。”晏逸之道,“它还太小,吃人饭是不行的。”
“昨日你喂的鸡血汤虽是给它续了命,今日却也拉了好几次稀屎。”
“再不喝点奶,怕是不等养大,就要找它兄弟姐妹团聚了。”
这倒是顾青没有考虑到的地方了。
她忙着应付上门的各位婶娘,都没注意到福宝拉稀了。
福宝眼睛都没睁开,要是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被她喂的丢了命,顾青怕是得后悔死。
那便把奶留着吧。
虱子多了不痒。
等她摊子开起来赚钱了,再加倍还给各位婶娘。
这般想着,顾青算是踏实些了。
明日就要支楞摊子,今日要做的事儿有很多。
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顾青彻底忙碌起来。
首先她得到村里收个锅,再准备几捆柴火,若是能雇个车子那便更完美了。
顾青一向敢做敢想,她拿着最后的一两多银子,就去村里收购锅。
锅这种东西,谁家都是正正好,鲜少有多出来的。
但少不代表没有,比如老李头。
老李头是个鳏夫,今年七十了,无儿无女仅一个人生活。
赶巧,他就住在刘三爷旁边。
因着都在家里排行老三,刘秀萝前夫叫刘三,兽医也叫刘三。
为了区分他们二人,年长些的兽医名字后边便被众人加了个“爷”字,成了刘三爷。
虽然名字相同,但性格天差地别,为人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刘三爷十个好人,见老李头没人照顾,便把两家的院子打通了,只安了一个从老李头家能拴起来的木门。
他这么做为的是老李头有个头疼脑热或者什么需要人的事情时,可以第一时间来找他。
时间久了,处出了感情,老李头也就不在家里吃饭了,他找里正做了公证,待自己死后那处屋子便留给刘三爷,自己也同刘三爷搭了伙。
恰好刘三爷没有老婆儿子,唯一的女儿也已经外嫁出去了,身边只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徒弟。
和老李头一起吃饭他还是蛮乐意的,自然六老头家的大铁锅便空出来了。
那可是一个铁锅,还是井口那么大的锅。
比常人家的石锅可值钱多了。
刘三爷曾想过用铁锅熬他的宝贝药材,然而终究是没舍得,这口锅就这么放着。
放到便宜了顾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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