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流见她望着一个方向,也跟着看过去,自然也是将那白衣少年的笑容全都看在了眼中。

    他微微俯下身,靠近黎初落耳畔,低声为她解释道:“醉乡赌坊中,会有专门这样一种人,寻找目标,先是美其名曰借钱给人,实则是放贷。”

    他伸出手为黎初落指了几个人,包括站在钱老头身边的,以及他对面的锦衣公子,围在桌子周围的所有人都被他点了遍:“峰主看到他们了吗?”

    “看到了。”

    “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如果那名老者赢下这一局就走,这些人也不会让他走,让他继续留下来赌。总之,拿了钱,就不可能从这醉乡赌坊里走得出去。”

    黎初落倒不意外。

    天上不会白掉馅饼,更何况这里是赌坊。来之前朝流也说过,这里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什么样的人都有。突然出现一个人说能借一锭金子助力翻盘,稍微细想便甚至不太可能。更何况,借钱的人如何就能保证下一局一定会赢。只能是两方都串通好了。

    只是他的表现有点令黎初落意外。她微微一挑眉,道:“你知道的倒真多啊。”

    朝流沉默一瞬,说道:“只懂一点。跟在尊上身边耳濡目染,这些都是尊上教给我的。”

    黎初落状似无意说:“那左锦对你们挺好,什么都教。”她说着,给朝流一个眼神。

    朝流稍稍低下头:“嗯。”

    说话间,钱老头又输了一盘,气得直砸桌子,愤怒大喊:“不可能!”

    他两次下注大手大脚,把赢回来的钱财都输了回去,现在手边的钱不够了,左找右找,把不久前才揣进怀中的房契地契又拿了出来,拍在桌上,道:“再来!”

    事已至此,黎初落明白没有什么再看的必要了,转头问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赌坊,有没有什么能玩的?”

    “峰主还要玩?”

    黎初落拍拍朝流的肩膀,说出那句亘古名言:“来都来了。”

    “……”

    既然都来了,肯定不会看看就离开的,黎初落使劲给朝流使眼色。朝流无奈,只好妥协,带着她去了另一张桌子。这张桌子玩的也是骰子,不过是另外一种玩法。双方赌木盅下的骰子是单数还是双数,然后下注,猜对者赢。

    他们两人过来的巧,刚好开局。黎初落刚要拿出钱袋,就见一只手替她放了筹码,压在了双上。

    黎初落动作一顿,错失了下注的时间,问朝流道:“你动作也太快了。你怎么知道双会赢?赌过?”

    朝流道:“没有。直觉而已。”

    “……”黎初落小声放着狠话,“输了我把你押在这里。”

    朝流听到她的话却是笑了:“可以。若是输了,属下任凭峰主处置。”

    话音方落,摇骰子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万众瞩目之下,木盅缓缓打开。

    离得近的人率先看到,兴奋大叫道:“是双!”

    木盅完全打开,所有人都看到了里面的点数,确实是双数没有错。

    黎初落没有想到他手气还挺好,这在她的意料之外,转头一看,见他神情得意地看着自己。

    黎初落被他那神气的表情无奈笑了,说道:“行。你手气是不错。但这次我要自己来下注。”

    朝流从归过来的钱中拿出一点递给黎初落,黎初落没接,拿出一个钱袋子。

    这钱袋子颜色素雅,材质结实,没有绣花,是当初阿笙帮她典当首饰拿回来的那个小钱袋。黎初落从里面拿出一些碎银,压在了单上。

    她做完了这些,回到原位等待,朝流问道:“我记得尊上给了峰主钱袋,为何不用?”

    黎初落一瞬不瞬地盯着木盅,听到他问话,头也不回地回道:“那是左锦的钱,不是我的。我为何要拿其他人的钱来赌?”

    朝流没有回话。黎初落也没有在意,专心致志地看点数去了。

    她屏息以待。开盅一看,她手气竟也不差,是单数!

    黎初落第一次赌便赢了,手上的银子翻了番,原本小小的钱袋瞬间变得满满当当。她抓着那只用单手几乎握不住的钱袋,喜不自胜。她忽然间明白了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沉迷于此,这钱实在是来的又快又轻松。

    周围的人再次喊道:“下注!快下注!”

    朝流问:“峰主还玩吗?”

    黎初落道:“再来一局。”

    说是再来一局,却是接连停不下来。黎初落一连玩了五把,运气极好,都押对了,赢得盆满钵满。

    朝流在旁看得是心服口服,说道:“想不到峰主还有这样的神技。”

    黎初落微笑道:“这是托了朝流大人的福,手气极好,打了开门红,我这才能够顺风顺水。”

    朝流无言看向她。

    黎初落不甘示弱,直视回去,冲他笑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对面忽然有人道:“小姑娘,你这手气倒是不错啊。自上场就没有输过。玩多久了?”

    黎初落收回与朝流对峙的目光,闻声看去,是一个中年男子,微微发福,脸庞圆润,长了一双狐狸眼,看起来就非常精明。

    黎初落听了他的话,牵牵嘴角,假笑说道:“不久,今天才来。”

    男人笑道:“那真是神了。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兴趣与我一赌?”

    此话一出,她身旁几个混迹于赌场,熟知此处的人都变了脸色。有一个好心提醒道:“这是醉乡赌坊的常胜将军,名叫陈不金。专找连胜的人赌,没有谁能在他手下赢上一局。姑娘,你今日才来,得了好处就快些走吧。不要和他赌。”

    黎初落听完,忍不住笑了。

    不过是一个赌徒,竟然还封什么“将军”的名号。

    着实的不要脸。

    黎初落收了笑,脸上的神情认真起来,她道:“我同你赌。”

    陈不金见她欣然应战,惊讶不已,一撩衣袖,说道:“好!赌什么?”

    黎初落说:“就赌我们方才玩的。”

    “自然可以。”陈不金应了下来,“不知姑娘以何作为赌注?”

    黎初落道:“你既然挑战过了这赌坊内所有不败之人,想必是不缺钱的。”

    陈不金含笑。

    “所以这赌注,你来定。”

    陈不金眼中露出几分赞赏,说道:“的确如你所说,我不要钱。在下也不多求,若是姑娘输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旁边的人都对陈不金的话感到疑惑,更好奇的是这个小姑娘会不会答应。

    黎初落应道:“好。我答应你。不过公平起见,你的赌注也要我定。”

    陈不金:“好。”

    黎初落眼神如有利剑,似乎能将一切看穿,她声音寒冷:“若是你输了,必须交代幕后之人。”

    陈不金表情僵硬一瞬,许久,他重重一点头,语气视死如归:“行。”

    赌局开始。

    一个今日才来的小姑娘与陈不金对赌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了赌坊内不少人的围观,将桌子围得水泄不通,甚至有人都快挤在黎初落身上了。

    朝流从始至终都没有阻止黎初落,不动声色的守在她身边,替她拦开旁观的人,将她护在其中,给她张开一片自由的区域。

    一旁的庄家握住木盅,摇了好一阵的骰子,最终停下,看看两方,说道:“买定离手。”

    陈不金道:“姑娘先请。”

    黎初落颔首,清晰道出自己的选择:“双。”

    语毕,两个齐齐看向木盅。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于一个小小的木盅之上。

    庄家道:“一经开盅不可反悔。”

    说完,他缓缓打开木盅。

    第一个骰子出现在视线之下,上面的一个大大的点数吊起所有人的心。

    有人在低语:“我就说这姑娘必输无疑。”

    随后,第二个骰子也出现了。

    是一个三点!

    紧接着,最后一个骰子也展出!

    是一个双数!

    黎初落收回目光,看向陈不金,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淡淡道:“我赢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周围响起轰然的讨论声音。

    新来的小姑娘赢了从无败绩的陈不金!

    陈不金瞠目结舌,许久才反应来,懊恼地摇摇头,说道:“是我输了。”

    他叹一口气,说道:“赌注我会履行,还请姑娘,随我来。”

    他率先走出人群。

    黎初落原以为自己赢了陈不金,会被围得更紧,谁知道他们主动让出了一条道路,让她离去。黎初落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回眸一看,是朝流帮她把身边的人都驱散开了。

    从刚才开始,朝流就一直都没有说过话,在她应赌时也没有做过阻止。他此时面无表情,那阴沉森然的模样和左锦如出一辙。

    黎初落看了几眼,转回头,跟上陈不金的脚步。

    他连赌坊都没有出,一路往楼上走,在走廊尽头开了墙上的一道暗门,毕恭毕敬地将二人请了进去。

    他在门口道:“公子,人带到了。”

    黎初落往屋内一看,在珠帘之后,檀香缭绕之间,站着一个穿着石青色衣裳的青年男子。他听到陈不金的话,转过身看到黎初落,惊喜一笑,迎上前来,说道:“今日得见落霞峰主一面,也算是毕生无憾了。在下孙定旋,是这间醉乡赌坊的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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