珅州之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是没想到战功赫赫的石穆将军,居然是北燕卧底。二是没想到平定珅州之乱的功臣是许尘和杜节二人。

    石穆知道儿子石宏不忍心杀害赵书萧,为防止石宏误事,把许尘叫过来,先二话不说直接打一顿,许尘一人难以应对,被打趴下后关起来,让石宏看好许尘。

    许尘毕竟是石穆的孩子,虽从未养过,倒也不忍心亲眼看许尘送命。

    许尘任泰和殿侍卫,从未隐藏过实力,只不过石宏一直认为许尘是个纸老虎,不用太在意,照例挖苦许尘几句后,便不再理他。

    许尘偷偷趁石宏不注意,打伤并绑了石宏和另外几个士兵后逃了出去。

    许尘逃出去时,山匪已经攻入城中,联合孙磊控制城中一半的兵力,烧杀抢掠。而城中其他士兵和官员被山匪和叛军打怕了,毫无战力,许尘在街上好生劝说,使一些士兵愿随许尘抵抗叛军。

    至于赵书萧不敢信任的禁军,许尘禁军出身,知道哪些禁军可信,召集可以信任的禁军,和绅州士兵一同抵御。

    另一边杜节知道石穆的身份后,护送阿冉三人到安全的地方,遇见逃跑的珅州知州,杜节对知州好生劝说,劝得知州回心转意,和杜节一起劝说珅州的百姓,共同保护珅州。

    因珅州无其他得力武将,便由杜节指挥珅州百姓、本地军和没被孙磊控制的另一半兵力抵挡叛军。

    就这样打着打着,杜节与许尘会面,两人简单商议。许尘带一队人马前往东门,抓捕石穆和营救赵书萧。杜节带领大部分人马,清理街上的山匪和叛军。

    许尘带人赶到时,赵书萧与石穆两方人打的火热。

    许尘率先冲出去,和暗卫一起去打石穆,石穆一见是许尘,有一瞬间迟疑,许尘把握这个机会,一脚将石穆踢翻在地,刀立刻驾到石穆脖子处。

    石穆被俘,被人押下去前,石穆自嘲道:“想不到老夫也载到你手里。”

    石穆落败,叛军也不再抵抗,立刻缴械投降。

    许尘走到赵书萧面前,细细打量一番,赵书萧没有外伤,还是有些不放心:“书萧,受伤没?”

    许尘被石穆的人打一顿,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赵书萧担心许尘:“我没事,你的伤?”

    话音未落,许尘一把抱住赵书萧,哭腔道:“我真的怕再也见不到你。”

    赵书萧迟疑一下,然后同样抱住许尘,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我还活着,你也活着。”

    次日辰时,援军到来之时,珅州之乱已经平息。

    山匪为财,叛军见孙磊和石穆皆被抓住,一时没了主意,全都乖乖缴械投降。

    皇帝一行人了解平叛过程后,谁都想不到珅州之乱是许尘和杜节两个小将平息的。

    杜节不用说,父亲和叔父皆是习武带兵之人,太子谋逆案后发配充军,是上战场杀过敌的,也是在战场上立功调到刘州。

    最令人意外的是许尘,许尘为前朝遗臣之子,从未上阵杀过敌,居然有这种带兵杀敌的魄力。

    夜晚,珅州城的事情大致处理完后。

    皇帝问杜节和许尘:“珅州之乱一夜平息,你们二人有功。都说说想要什么赏赐?杜节你先说。”

    杜节叩首道:“陛下,臣请陛下审问石贼和李算,为父洗脱冤名;还有,石贼为太子谋逆案主审之一,请陛下重审乾宁七年太子谋逆案。”

    此语一出,众人低语议论纷纷,不少人都疑惑太子谋逆案是否另有隐情。杜贺是太子亲信,太子谋逆案重要之人,而且还是杜节的叔父,杜尚死后,由杜贺抚养长大,这件事由杜节提出,再合适不过。

    太子谋逆案四个主审,两个有问题。

    一个安王谋反,一个石穆是北燕卧底。

    另外两个主审,刑部尚书能力平平,审案时不知受到二人多少的引导;大理寺卿是唯一一个认为案件有疑,但资历不够,没有多少人信他,一气之下不管了。

    准确来说,太子谋逆案的四个主审,安王和石穆主要去搜集罪证,刑部尚书则根据二人收集的证据,审问太子和成王。

    现在看来,此案的结果有多少可信,皇帝也后悔了:“朕不用你说,也会重审太子谋逆案,你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赏赐。”

    杜节:“陛下,有。”

    皇帝就喜欢这种不虚与委蛇,有话直说的人。“说。”

    杜节:“陛下,永定公主的婢女阿冉,原名姓萧,父亲因举报安王贪污获罪。萧大人获罪前,臣与萧姑娘即将定亲,如今萧姑娘是宫中宫女,臣向陛下求个恩典,放萧姑娘出宫,与臣结婚。”

    杜节这个要求,着实把其他人搞懵了,杜节之所以能跟随永定公主回京,不就是永定公主一口一个杜郎,一口一个未婚夫叫的;这如今要娶永定公主的宫女?

    大臣不明白,皇帝心里明白,只是有些意外:“朕以为你会要其他恩典?”

    杜节淡淡一笑:“臣与萧姑娘已错过太多年,不愿再错过。”

    之前安王获罪,赵书萧找过皇帝,等阿冉父亲的案件查清,萧大人真是被冤枉,就给阿冉些银两,放阿冉出宫。

    杜节用情之深,打动皇帝。

    皇帝大笑:“永定公主找过朕,等萧卿的案子查清后,萧卿因安王的诬陷而死,让朕补偿萧家,放阿冉出宫。等太子谋逆案重查后,若太子被诬陷,到时自然还杜家的清白。届时朕赐婚你二人,如何?”

    杜节跪下一拜:“多谢陛下。”

    然后皇帝指许尘,问:“你呢?”

    昨夜差点再也见不到赵书萧,许尘后悔不已,他不想与赵书萧分开。“臣有些话,问过她之后,才能告诉陛下。”

    许尘心里想什么,皇帝还不知道,难得许尘开窍,只盼望赵书萧这次别耍脾气。“朕知道了,许你去见她。”

    又是云里雾里的对话,大臣没一个人能听懂,她又是谁呀?

    许尘一拜:“谢陛下。”

    皇帝看向众人:“珅州之乱,回长京以后论功行赏,无辜士兵,朕绝不牵连。”

    此话一出,倒也安了不少将士的心。

    石宏被抓后,哭闹着要见赵书萧。皇帝本不同意,赵书萧知道了,也想见石宏一面,皇帝无法只得同意,命许尘随身保护。

    石宏和石穆分开关押,赵书萧去见石宏。

    石宏没想到赵书萧回过来,刚一个激动,却看到许尘随后走出来,石宏不想在许尘面前丢人,硬生生地将话憋回去,只是不甘心地问:“公主心中只有许尘,许尘他有什么好,他一直在骗你。”

    就这?

    赵书萧缓缓道:“许尘如何,他没有害了二哥。”

    石宏一下泄气:“公主都知道了。”

    赵书萧表面十分平静:“果真是你让人假传消息,使灾民挡路,误了救二哥的时辰。”

    赵书萧来见石宏,就是为了这件事。原先赵书萧就怀疑过石宏,毕竟当时是皇帝临时下旨饶恕成王,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赵书萧,贤妃和石宏。

    当时赵书萧想不通石宏这样做的原因,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石宏让人假传消息,许尘也知道。当年石宏让人给许尘传话,让许尘去那条街找他。许尘到时,看到灾民挡赵书萧的路,许尘当时感觉情况不妙,偷偷藏起来,等赵书萧离开后,急忙回去。

    石宏自小不喜许尘,毕竟没什么人会喜欢父亲的私生子。当初在平州,许尘被救回来,石宏想亲手掐死他。

    许尘昏迷不醒,石宏下重手掐他的脖子,他本能的就要反抗。石宏即将得手时,照顾许尘的士兵赶回,石宏只好松手。

    石宏走后,士兵也没有多想,只是疑惑许尘好好躺着,石宏喂个水伤口还能裂开。

    后来从平州回京的路上,石宏渐渐喜欢上赵书萧,可赵书萧不爱搭理石宏,对许尘有说有笑。

    石宏嫉妒之下,设计让许尘过去,就算日后查出有问题,许尘当时是安陆郡王的伴读,突然出现在灾民那里,难免惹人生疑。不过也是许尘幸运,没人查到许尘的身上。

    许尘事后曾质问石宏:“你真的想要我的命。”

    石宏回道:“是的。”

    如今,赵书萧已经得到答案,冷冰冰道:“走吧。”

    二人之际,石宏喊道:“公主,你信不信,将来许尘会骗你更惨。”

    赵书萧轻飘飘留下一句话:“那是以后。”

    石宏还想说些什么,碍于父亲石穆的嘱咐,不可说出许尘的身份,不再说下去。

    见完石宏,赵书萧郁郁寡欢,提不起精神。

    许尘见四下无人,犹豫了一下,将实情告诉赵书萧:“其实石穆是我的生父,许家是我外祖,上回去拜见的妙善法师,是我的生母。”

    赵书萧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许尘下定决心:“书萧,我想好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赵书萧愣了:“什么。”

    “差点失去你的心情,我不想在体会。”许尘看着赵书萧,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我只要你,等我回长京处理好所有事,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

    赵书萧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

    许尘看着赵书萧的眼睛,诚意十足:“是真的。”

    等这一天,赵书萧等了好久,不过她还没有被激动冲昏头脑。“你之前隐瞒我的事情,我不会过问。只是以后,无论发生何事,不可瞒着我,我们一起承担。”

    “好。”许尘爽快答应。

    许尘一揖道:“臣许尘爱慕公主久已,不知可得公主青眛,下降与臣。”

    赵书萧没有正面的回答,只是笑看许尘。

    赵书萧笑意昂然,许尘忍不住,顾不得礼仪,一把抱起赵书萧转了好些圈。

    这一幕,被正好路过的皇帝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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