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微凉,洋洋洒洒的月光透过车窗印在两人的轮廓上,皎洁的月光落在温时年的下颚线,看在兰倾的眼里,就像冰封在雪地里的圣洁,冷极了。

    兰倾坐在后座,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一直往车门那边靠,离那股冰霜远一些。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微妙,在前面开车的左一也是紧张的冒汗,生怕主子一个不开心,连他都要跟着遭殃。

    瞄了眼后视镜,看着兰倾,心里叹着气,唉,兰小姐啊,自求多福吧!

    只剩下汽车的鸣笛声贯穿始终,过程中有好几次兰倾都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最后都被温时年身上释放的冷意生生逼回去了。

    见温时年也不说话,兰倾此时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从酒吧出来,心里就提心吊胆的。

    时间一长,各种猜测在心里萌生,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扛不住眼皮打架,沉沉的往温时年那边靠去。

    刚碰到温时年的肩膀,兰倾被吓的一激灵,立马坐正,捋着鬓角的头发。

    “坐好。”

    兰倾警戒着,听到温时年的声音,无措的应了声,害怕的看了他一眼,原本以为迎来的会是一顿骂,但并没有,还是一路上无言,冷冰冰。

    兰倾低头,掰着手指头,咬着嘴唇,一万种死法在脑海中上演。

    不会要把我车裂吧…不不不,应该没那么严重,把我赶走,打一顿?

    啊啊啊啊,再也不去酒吧了!!!

    脑子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别墅。

    —

    “还不下来?”

    温时年冷声起,直直的穿进车里。

    兰倾有些害怕,慢悠悠的开门,关门的时候格外轻声,缩头缩尾的走向温时年。

    温时年在前面走着,月光描述着他的轮廓,乘着月色他的身影被拉的欣长,兰倾在后面一步步踩着。

    听说,踩着喜欢的人的影子,那么你们会永远在一起。

    兰倾在后面紧跟着,走过石子路,进入室内,温时年还是没理她,她不禁有些委屈又恐惧。

    眼看着温时年脱下排扣大衣,即将要回房间的趋势,兰倾急忙的喊出。

    “温叔叔…”

    “温叔叔是不愿意理我了吗?”

    温时年装没听见,没做出回应,眼没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兰倾恼气跺脚,“温叔叔。”

    她又喊了一声,不放弃的紧盯着即将要进入房间的身影。

    最后都没换来回头,只留下余光中一抹黑影。

    楼下的兰倾憋屈,这个老男人为什么这样对自己啊,她都主动跟他搭话了,还这样的爱答不理,生气的坐到沙发上,捶打着抱枕。

    气归气,她自己复盘,想着不应该啊,温叔叔再生气也不会对她不理不睬的,蓦地想起,刚刚他的神情好像不太对劲。

    不会出事了吧?

    难道…?!

    兰倾想到这里,脸色瞬间白了,抱枕一扔,直接跑上楼,对着温时年的房门一顿敲,可等不来里面的人出来开门。

    她急的快哭了,慌慌乱乱的拿出手机给赫连启越拨了过去。

    那边响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起,兰倾直接骂道:“快接啊,这该死的赫连启越,关键时刻掉链子。”

    又拨了一遍,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她疾步下楼,跑到另一栋楼房,那是王伯他们住的地方。

    通往那边的道路不怎么好走,铺满鹅卵石的路,硌人,兰倾出来的着急,穿的是一双底很薄的毛鞋。

    加上她是跑着的,与地面大力的碰撞,会更疼。此时她也管不得疼痛,现下温时年的安全最重要。

    赫连启越声音悠闲的响起,“怎么了,兰丫头?”

    兰倾听到他的声音,像救星一般,刚要说话,就被石头绊了一下,“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向地面,膝盖直接擦过。

    ——啊嘶!

    扯着神经的疼…

    赫连启越那边明显感到不对,担忧声响起,“出什么事了?”

    脑子一转,兰倾一般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除非是关于温时年的,这时,他也紧张了。

    “兰丫头,是你温叔叔出什么事了?”他试探的问。

    兰倾快速的起身,一瘸一拐的往楼房走去,哑着嗓子,“赫连叔叔,温叔叔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我担心他gvp抑制剂没了。”

    赫连启越一听,gvp,心里一惊,赶紧起身,对着手机那头的兰倾安慰道:“丫头,别怕啊,叔叔马上过去。”

    兰倾应声,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滚了下来,不顾膝盖上的疼痛,加快的走着。

    温叔叔,千万不要有事,我再也不去酒吧了。

    倾倾以后会乖,会听话,再也不闹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远处看去,健硕的男人突然间落下了,一脸青色,捂着胸口,大喘气,跌跌撞撞的跌坐在窗前。

    原本高大的男人就这样虚弱的,不堪一击的坐在那儿,被病痛缠着身体抖动的剧烈。

    宛如一座坚/挺的雕塑,就这样陨落下来,黑暗中,隐隐约约能听到男人难受的呻/吟声。

    门外的声响传入温时年的耳中,他听着小姑娘焦急的踱步,不安的声音,他想努力前进去触碰那门锁,但耐于疼痛,他无法控制,只能无助的在原地。

    随着兰倾的脚步声远去,温时年渐渐松了一口气,跪在地毯上缓慢的前进着,手哆嗦着触碰到抽屉,颤着打开匣子。

    ——空的…

    他忍着疼蜷曲靠着床边,脸上惨白如霜,仰头嘴唇微微翕动,无力的吐着气。

    原本握在手里的匣子就这样从他手里滑落到地毯上,了无生气的模样。

    温时年闭眼,仰头往后靠,浅浅的吐气,好似这样可以缓解痛感。

    明显这次的爆发是毫无征兆的,比往前的时候提前了,猝不及防的,让他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备试剂。

    原本三个月一次,现在才一个月中旬就发病了,这次的疼痛维持的时间间隔断断续续的,扛过剧烈的痛感,让温时年稍稍缓和一些。

    微微侧身,摸索着床头的手机,给赫连启越拨了过去。

    “…赫连,试剂。”垂着头,发丝凌乱的遮着前额,虚弱的开口。

    赫连启越看着来电字眼快速接起,打开扩音,慌乱的说,“哥,你怎么样?”

    “暂时死不了,带支加强的。”

    “我这次研制的都是加强的,刚刚兰家丫头打了过来,吓死我了。”

    温时年想到刚刚小姑娘急切的声音,嘴角苍白的扯出一抹笑。

    “等会见她,别跟她说。”

    “啧,都这幅鬼样子了,瞒不住。”

    “她信你的。”

    “得了,你这次爆发来的蹊跷,我待会要取点血带回去化验。”

    温时年垂眼嗯了声,“绕开她。”

    赫连启越看着前方闪烁的车灯,勾唇玩味一笑,“温大少爷,这次怕是绕不开了,你那宝贝丫头给我打的电话。”

    温时年没理,他自然知道这件事,眉眼端详着窗外的夜色。

    “取血。”

    “你放心,这是自然的。”

    —

    兰倾从王伯哪里拿来钥匙,快速的开门,脸色满是焦急之色,推门进去,她希望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温时年,可当她看见那个平时耀眼的男人,如今虚弱的坐在那儿,一下子绷不住了。

    她心疼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如今变得那么破碎……

    她跑过去,但不敢去温时年的面前,呆呆的站在他的身后,捂住嘴,担心自己抽泣声被发现。

    温时年知道她来了,怕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会吓坏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二,伪装道:

    “我没事,不哭。”

    温时年这句话一出,原本只是眼眶盈泪的兰倾,此时眼泪像是不值钱一般,流水般潺潺落下。

    “你没事吧…”兰倾担心的发问,“是不是又爆发了?”不确定的说。

    温时年怕她担心,柔情的眸子一眯,“没事。”

    兰倾听他冷冷淡淡的,以为他还在气自己去酒吧那件事,正要开口跟他解释,却被身后赫连启越的声音插进来。

    随着赫连启越的到来,兰倾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来,垂着眼眸,只能下次解释了。

    “嘿,兰丫头怎么站这,不过去?”

    兰倾愣了会儿,回神,“不…不去了,你快去看看他吧。”

    说完,拖着受伤的膝盖出去了。

    赫连启越看着急匆匆走开的背影,奇了怪了,明明给他打电话急的要死的是她,不过去看他的也是,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扫了一遍,走过去把温时年扶起,问。

    “你骂她了?”

    “没有。”

    “那她为什么不过来?”

    温时年不想多说什么,不在意的表述。

    “她不过来,不是正好嘛…”

    赫连启越一听,撇嘴道:“也是,不过啊,我刚刚看那丫头一瘸一拐的,以我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八成是受伤了。”

    受伤这个字眼被温时年捕捉,受伤?刚刚跟自己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才一会儿,又遍体鳞伤了。

    赫连启越给温时年注射试剂,叮嘱道:“三天不能抽烟喝酒,不能性生活。”

    温时年嗯了声,看着针尖插入血管。

    试剂打完,温时年解着扣子,接着把衬衫脱掉,刚刚出汗的原因,身上黏腻,对于洁癖狂魔的他,简直不能忍。

    赫连启越拿出试管插上针,看着血液被传输进去,“这次的试剂是我新研制的,能撑上四个月。”

    又听见他说,“这次来势汹汹,我担心…”

    温时年心里已经有了大概,走到窗前,上身袒露着,性感的人鱼线若隐若现,在夜晚中又增添了点神秘。

    男人镇静自若的道出,“若是如此,我还有多久?”

    赫连启越也很不想讲出这个结果,走过去拍拍温时年的肩,沉重道:

    “最多不过三年。”

    温时年眸子黝深,面色沉郁,“够了,该行动了。”

    “今晚的事,别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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