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李远嘉有事奏秉,京郊修河堤用的是白云石,易被河水腐蚀。臣请陛下降罪有关官员,以震朝纲。”

    “竟有此事?一经查实,朕定准了!”

    慈宁宫佛堂内,姚太后攥着佛珠,神色有些疲惫。她缓缓道:“秉元怎得还未来?”

    “许是路上耽搁了。”李嬷嬷宽慰道:“京郊河道一事,您且仔细说与殿下听,若是和殿下起了冲突反倒不美。”

    “秉元也是糊涂。他是堂堂摄政王,那赵昭华只不过是个傀儡。如今到真让那小子拿了主意,查到哀家头上。这让哀家的面子往哪搁?你也是知道的,后宫开销那么大,我不得找些来钱的路子?”

    姚太后理不直气也壮,说着此话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讲着话的工夫,说曹操曹操到。

    “儿臣参见母后。”

    赵秉元撩袍跪下,姚太后赶紧将他扶起:“我的儿,母后几日未见你,你倒是消瘦许多。今个儿在母后宫里用膳,可不许推辞。”

    “儿臣领命。”赵秉元起身坐下,与与姚太后解释道:“这几日为着京郊河道,忙得顾不上吃饭。天子脚下都敢这番胆大妄为,若是开此先例,恐百姓不服国运维艰。”

    姚太后觉得自己儿子有些过于夸大,她满不在乎地道:“国运有什么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你的地位。”

    赵秉元一听不依了,茶盏一放:“母后,你素来贤良,怎会说出此番妄言?”

    “儿啊,你已是万人之上,还有何顾忌?”

    姚太后明显飘了,说起此话洋洋得意。

    赵秉元清楚,母后被宸太后压制多年,一时得势便有些收不住。

    他苦口婆心地道:“百姓似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为民做主,繁荣富贵终究是一场空!母后不要因为持有权势而昏头。而且儿臣听闻,是您在背后给姚家撑腰?”

    姚太后眼见辩解不开,也不欲与儿子再争辩,就将罪过全怪在余辞身上:“都是那个余辞!管得什么闲事!她这番作为,岂不是在打我的脸?”

    “余大人为民为国,衷心日月可鉴。错的是您,儿臣也愿意给母后留个体面,姚家母后是不必再保的,装做不知此事才好。”赵秉元到底还是留有余地,不过这种事也断然纵容不得。

    “怎么?你是在指责母后?”姚太后脸一垮,手中佛珠也不再盘。她撂开佛珠气道:“你这可是第一次和母后黑脸。为一个余辞,跑来顶撞母后?”

    赵秉元没有退让:“母后本就行为差错,做儿臣的不敢愚孝。若是再现陆大人之事,恐是朝纲不稳。到时候若是收不住,怕就不只是面子的问题。”

    姚太后气得“你,你”了半天:“只不过一个寻常女子,值得你如此维护?她就那么好?值得你来威胁母后?”

    怎料赵秉元说得直白:“兮兮不是寻常女子。”

    “她是我心爱之人。”

    此话一出,姚太后愣住了,她跌坐在凤椅上,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平复好心情,姚太后不以为然道:

    “不过就是些旧时情谊罢了。整天打打杀杀,怎比得上我为你选的女子。你年纪尚轻,婚嫁之事不太明白,由母后替你把关才妥帖。”

    姚太后提起余辞有些看不上眼。一旁的李嬷嬷咳嗽一声,姚太后这才收住话。想了一想,又复道:“你既是喜欢,纳了她便是。”

    “不是纳,”赵秉元说得坚定:“是娶。”

    “什么?”姚太后再也坐不住,她道:“让余辞做你的正妃?你怕不是糊涂!正妃是你的门面,余辞怎担得?白叫人笑话!”

    “儿臣心意已定,母后就等着喝儿臣的喜酒。”

    赵秉元撂了话就走,姚太后气极:“他这是什么意思?反了他!去!把那个余辞给我喊过来!哀家要仔细瞧瞧,她这个粗人有什么好的!”

    “臣拜见太后。”余辞还算恭敬,跪下行礼。礼仪姿态全挑不出错处。

    “京都俢河道一事,可是你起的头?”姚太后闭眼假寐,出口便是责问。她想要看看余辞敢不敢应下。

    “为官的,自当为生民立命。”余辞没有推脱直接应下。她知道一但承认必遭责罚,可是她心里有一口气,若是龟缩岂不是代表自己做错?她不愿这样。

    “来人,掌嘴!”

    姚太后身边的侍官架住余辞,一掌接一掌,下手很重。余辞硬生生地受住,没有丝毫服软。

    “看来还是个硬骨头?上刑!”

    眼见板子要打在余辞身上,赵秉元闻风赶来。

    “母后这是何意?”

    “余辞办事不尽心,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居然连京都的事儿都有遗漏。还是由工部的人上禀河道一事,你说该不该罚?”

    姚太后倒扣黑锅,赵秉元即使知道缘由,可话撂在那,他不好反驳。

    姚太后以为自己先发制人,赵秉元就会无法。

    可是赵秉元却直言道:“本王既是代理治国,该责罚的便应是儿臣。母后若执意如此,这罚本王领了!”

    “秉元,你糊涂!”赵秉元从未忤逆过她,如今却频频为余辞顶撞她,她顿时下狠心道:“给我往死里打!打到余大人没气才可停手!”

    眼见刑杖高高举起,赵秉元立时扑到余辞身上,结结实实地替余辞挨了一杖。

    “秉元!”

    “殿下!”

    姚太后心疼极了,眼见余辞起身,她矛头全指向余辞:“都是你这个狐媚的!惹得我儿迷了心智!你给我滚!”

    “母后!”赵秉元忍着疼,道:“此事断然怪不得余辞,还请母后收回旨意。”

    “好好好,母后都依你。你快起来,快让太医来看看伤势。”姚太后亲自掺着赵秉元,一步一步地移到慈宁宫。

    “殿下只是受了点力,并无大碍。”

    姚太后心急忙慌:“你再仔细瞧瞧,那刑杖可重着。”

    太医不敢糊弄,又瞧了一遍道:“确实无事。”

    姚太后这才把心放在肚子,她道:“你且歇在我宫里,等明日再叫太医瞧瞧,确定真无事后才准你走。”

    赵秉元不会在此事上与姚太后别扭,便应下一句“好”。

    “余辞,随我来佛堂给秉元祈福。”姚太后板着张脸,语气生硬,旁人一看就会知道她不喜余辞。余辞自己也看出来,但她以为是河堤一事,全然不知赵秉元的一番表露心迹。

    “你也是知道的,秉元位高权重,地位尊贵。将来娶妻定是位勋贵之女,或者是位公主。你,是断断不可能的。”

    姚太后开始敲打余辞:“你这几年也算在我眼下长大,你对秉元的心意,我看得出来。若是你愿意为妾,我倒是可以劝秉元给你个侧妃之位。”

    “不必了,”余辞并没有应下:“我余家女子,断然不会为人姬妾。”

    “唉。”姚太后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拉着余辞的手道:“小姑娘可怜见的,你的心是好的,只可惜呀,秉元他不中意你。我也劝过他,可他怎么说的?他说你在他心里就是位兄弟。你说这哀家还能怎么劝?”

    余辞强撑着笑了一笑:“终是我与殿下无缘。”

    “好孩子,是我家秉元对不住你。”姚太后又亲亲热热道:“哀家一定帮你挑个好人家,你可不许推辞。”

    余辞无法,没有推让也没有应下。

    “哀家着实喜欢你,想认你做哀家的干女儿,不知你可依?到时候常来我宫里,顺便也能见一见秉元。除了夫妻,便可是兄妹最亲。”

    余辞自知与赵秉元无望,便应了下来。

    姚太后喝了余辞的敬茶,算是认下这个干女儿。伸手脱下手腕间的玉镯:“这是先皇赐予我的,是由蕃国进贡。我带了十几年,本想着有个女儿便给她,如今你我既有母女缘分,便给你吧!”

    余辞没有推辞,好生收了起来。

    陪姚太后抄了一下午佛经,余辞便起身告退。

    “娘娘何必与殿下置气?他钟爱余大人,自然将其保护得紧。娘娘这般从中阻拦,恐会与殿下生了嫌隙。”

    李嬷嬷是知心人,不大认可姚太后的做法,规劝道。

    “让她做我儿媳?怕是活吞一只苍蝇!”姚太后说得不客气:“此事你知我知,他俩便只能错过。到时候秉元成亲,岂不是万事尘埃落定?”

    姚太后正说着,又大叫不妙:“不行,到时候她赖着我家秉元怎么办?”

    又仔细想了想:“倒不如让余辞成亲,这才妥帖。”

    李嬷嬷实在劝不住,姚太后打定了主意。第二日,她就差人搜罗未婚的才俊,一张张的看身评画像。

    “这个太壮了,她又怎会喜欢?”

    “这个眼睛一大一小,看着别扭。”

    “这个好,模样俊!我来看看家世,呦,一个三品官,怎么做得我干女婿?”

    赵秉元昨夜歇在慈宁宫,见姚太后提起干女婿,有些诧异道:“母后什么时候认的干亲?那位妹妹我可瞧过?”

    姚太后尴尬一笑:“就是余大人,余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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