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繁华在夜晚显得更加璀璨,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灯火辉煌,楼下的车流滚滚,挥洒出一片流光溢彩。孙子明站在窗户边,看着这繁华夜景,觉得自己理解了大卫,为什么把办公室设在最高的楼层。从这个角度看去,街上的车水马龙,仿佛象蝼蚁一般。

    把所有事情理了一遍,孙子明道:“阿莹,把阿玲上次送过来的茶叶和茶具找出来,你陪我去拜访下邱老爷子。”

    “是”

    高莹连忙从书柜里找出两个素色瓷茶罐,还有套景德镇白瓷茶具,俩人到亚洲电视台汇合徐晓明总监,趁着夜色去了荃湾的邱宅。

    孙子明打量了几眼月色下的庭院,如果说许家豪宅透出的是富贵,霍宅透出的是大气,那么这位邱老爷子家里,透出的却是实用和简朴。可见,这位白手起家的邱老爷子,还保持着起家时的节俭。

    一会,孙子明在徐总监的带领下,见到了这位正在沏茶的传奇式富豪,“孙导演(邱爷)好”

    两人寒喧一番后,孙子明从高莹手上接过礼物,笑道:“邱爷,这是在下特意从内地给您带的礼物,西湖龙井和景德镇的茶具,希望您能喜欢。”

    精神矍铄的邱老爷子亲手接过礼物,转身递给身后的长子邱礼和,然后双手敬了杯茶,“孙先生客气了,听说孙先生也是好茶之人,尝尝这茶如何?”

    孙子明双手接过茶盏,汤色黄绿茶香悠远,抿一口回味棉甜悠长,赞叹道:“好茶啊,有点象我老家的古丈毛尖。”

    邱老爷子大笑道:“孙先生厉害,这就是犬子从内地带回来的,真不愧是‘惟楚有才’啊!”

    “邱爷费心了”

    两人品了会茶,又聊了阵茶,孙子明佯装无意扯了两句亚洲电视台的《霍元甲》,“邱爷,当初这电视剧在内地放映时,那可真不得了。当时我正好放暑假,全乡就乡政府一台电视机,一到晚上八点钟,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足有上千号人看。”

    邱老爷子会心地笑了笑,指了指徐晓明,“是啊,当初阿明他们拍出来后,在电视台播放时,收视率达到了31%,压了tvb一个月。电视剧和电影差不多,都是先要有好的剧本,然后要有好导演、好演员。哎,现在电视剧不好拍喽,好点的演员一拨拨往电影圈里跑,剩下的又难挑大梁。”

    这话孙子明一不好接口,以现在的电影行情,tvb当红的小生、花旦都宁愿在电影里演配角,何况是亚洲电视的艺人?

    邱老爷子沉得住气,可他身后的邱礼和不行,“孙导演,贵公司制片实力在香港是首屈一指的,我们能不能合作?你们帮我们制作电视剧,我们给你们提供放映平台,大家都能各取所需。”

    邱老爷子不动声色地瞪了眼自己的长子,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如此没点城府。不过,这个提议倒很不错,这位年轻人正如日中天,如果双方能合作,自己也就不必将电视台出手了。孙子明笑呵呵地看着这位面色青白的邱家长子,不愧是虎父无犬子,只是主导权可能给自己吗?

    “和叔,电视剧利润太少了,我们即使拍出来,电视台也未必愿意买啊。”

    邱老爷子叹了口气,“是啊,现在拍电影太赚了,电视台承担不了那么高的成本啊。孙先生,喝茶。”

    孙子明会意地端起茶喝了口,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邱爷、和叔,我们先告辞了。”

    “礼和、阿明,送送孙先生和高小姐。”

    ……

    孙磊开着车飞快地返回香港,孙子明和高莹把刚才的情景对了遍,“阿莹,这事让徐晓明去搞。答应他,如果我们能入主亚洲电视,他会是下一任台长,并且分给他适当的股份期权,以确保他会是台里的第二号人物。”

    “明白”高莹低声答应道,又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

    高莹犹豫了下,低声道:“那个邱礼和三年前离了婚,听到阿玲与许公子分手后,经常给她送花,还主动在她那订茶叶。”

    孙子明手指快速敲了座椅几下,“小磊,先送阿莹回家。”

    “是”

    一会,孙磊开着车把高莹送到家门口,瞟了眼下了车的高莹,“五叔,我听说邱礼和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这样合适吗?”

    孙子明哑然失笑,这个年纪比自己大的堂侄,人都杀过了却还保持着纯朴,“小磊,这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是可以不劳而获的,你要得到什么就必然会失去点什么。”

    ……

    第二天,果然不出所料,昨夜高莹把当众分发那三亿港币的照片放了出去,如愿以偿地挤占了本该是《古墓丽影》和《逃学威龙》各大报纸娱乐版头版头条,连财经版都不时来凑凑热闹。

    一张张让人看着眼红的照片,钱堆旁的笑脸,更让人感到财富的魔力。

    ‘钱山——光影公司豪气冲天’

    ‘重奖的背后,最具有人文精神的香港公司’

    “本港最具投资价值的非上市公司——光影电影公司”

    ‘暴发户的作派’

    ‘哗众取宠的光影公司’

    诸如此类的标题占据着报纸的显要位置,孙子明扫了眼标题,直接翻到了第二版。

    ‘《古墓丽影》开创了香港女性动作电影未来’

    香港电影的功夫片、动作片,历来是男人的天下,即使有《皇家师姐》这样的佳作问世,也不过是众多经典之中的点缀。《古墓丽影》则不同,黄燕秋小姐饰演的阿秋,凭借她不弱于男人的身手,撑起了整部影片……——《东方日报》

    ‘《古墓丽影》开创了香港电影的新类型-女性探险类影片’——《华侨日报》

    ‘《古墓丽影》背后的思索’——《明报》

    一个身手不凡的女性考古学家,一段奇幻的探险之旅,好人一定会战胜坏人,这就是这部电影的全部。如果站在电影的角度去看,这部电影在剧情方面与普通动作片没什么两样,都是好人打坏人,好人一定会胜利。从技术角度来说,钟志诚先生的摄影技术,让电影画面美轮美奂,可谓香港电影里的一个异类,让人看得心摇旌荡。如果再脱开这些东西,从文化角度方面去看,却是令人深思。

    外貌漂亮、身材性感、强硬桀骜,这就是阿秋,完全颠覆了我们对东方传统女性的印象。如果真要从我们认识的人里找出一个相似的,或许只有半个多世纪之前的秋谨了。

    ……未来女性肯定会发挥出越来越大的社会作用,扮演更多的社会角色……。

    孙子明看了下作者,亦舒?哦,那位写女性情感题材小说的女人,尖酸刻薄一生未嫁。难怪,她会这么吹捧一部毫无内涵的商业影片!孙子明再找找关于《逃学威龙》的评论,《明报》上这位女人的评价可谓是一针见血——‘红花衬绿叶’,周星星这朵小红花的唯一存在价值,就是衬托吴孟挞这片超级大绿叶。这女的还真厉害,虽然尖酸却道出了两部电影的差距。

    ……

    大概浏览了遍报纸,办公室门敲响了,高莹送来了票房统计表。昨夜光影院线33家影院排片《逃学威龙》,夜晚两场总票房145万。单看这个成绩,你会认为这是部票房超级大卖的影片,可惜这是部注定了后劲不足的片子。

    孙子明扫了眼统计表,心里暗叹了口气,《逃学威龙》输肯定是输了,但最好是输得好看点,要面子上过得去,“阿莹,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有什么办法没?”

    高莹低声道:“那些照片能顶两三天,我们接着炒作我们普通员工的福利待遇,然后再炒作《古墓丽影》的编剧和分镜头剧本,三轮下来估计能吸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孙子明自己也想了想,高莹这个办法可能是最合适的,只要吸引住大家的注意力,自己公司的窘态也就不那么显眼了,“嗯,这事你去办,帮我把曾叔叫过来。算了,把公关部张经理叫进来。”

    “是”

    孙子明现在对公关部很不满意,昨天的总结会,张宏生也参加了。公司即将面临的窘境,他作为公关部经理,一点办法都拿不出来?如果什么事都要自己和曾叔去处理,还要养着他这个年薪三十万的公关部经理干嘛?只是,他这个公关部经理是曾叔从tvb请来的,而且当过方姨的助理,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啊。

    一会,‘咚咚’敲门声响,来的不是张经理却是曾叔,他手里还拿着份文件夹,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外面的孙磊进来,帮曾叔沏了杯茶,很有眼色地出去带拢了门。

    曾叔把文件夹递给孙子明,沉声道:“子明,我想把张宏生降成普通文员。”

    孙子明打开文件夹,在郭菁的升职令上签了个字,“曾叔,他可是你从tvb请来的,做得太过了不好吧?要不,你先敲打敲打?”

    曾叔沉默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子明,没用的。他对公司给他的待遇不满意,私下里牢骚满腹。前两天庆功宴后,他和公关部的人吃夜宵时,对郭菁拿了六十万奖金,他只有三十万,说了一大通怪话。后来,我找他谈话时,他还觉得自己有理,认为经理怎么能比普通员工奖金还低。这样的人,我们留不得!”

    嗯?孙子明皱起了眉头,这个张宏生已经触到了一个禁忌。公司给他年薪三十万,已经是圈子里数得着的高薪,而且还有不菲的奖金,如果这样还不满,那就是他的个人品德问题了。

    不过,真没想到曾叔翻了脸,下手也够狠啊!从堂堂的经理变成文员,这不是逼人家辞职,省得公司赔偿他?孙子明想了想,摇摇头道:“曾叔,直接找借口开除他,把这事闹大来,能搞多大搞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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