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天之后,霞来学校了,但是面色憔悴,沉默寡欢。

    我在想她不会还在因为我拒绝了她而生气吧。

    霞也不来纠缠我了,我走到她身边试探性地问过她这几天怎么没来学校,她回答说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也不多说。我还想问她为什么情绪这么不好,不过霞直接趴到桌上,摆明了不想理我。

    可能是因为我已经让她绝望、死心了吧。

    我觉得她肯定是因为我,才这个样子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想了想,决定找英帮我问一问,女孩子和女孩子说话毕竟容易些。

    结果英回来后,对我也是摇头,显然没问出什么。英说霞肯定发生了什么事的,但是就是不愿意对别人说。

    我说那怎么办?英说了一个关键词,跟踪。

    于是接下来几天晚上放学后,我们就躲在霞背后注视着她的举动,但是一直没什么异常。

    然而第二天,她来到学校的时候,还是依然憔悴。

    甚至,更为憔悴。

    我对英说,应该是因为我吧,我还是去给她开导一下好了。

    我找到霞,心疼地说:“霞,这些天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啊?”

    霞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睛看着桌面。

    虽然她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觉得,一定是因为我的原因,因为我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其他原因。

    我又开导和劝慰了一阵,霞还是没有动静。

    我说:“霞,如果不是因为我,那是因为什么呢?告诉我好不好?”

    说着我轻轻用手去碰她的头发。

    霞很突然地躲开了我的手:“别碰我。”

    我的手一下子僵硬在半空。

    霞的身子轻微战栗着,双眼无神而慌张。

    看着霞抗拒的模样,我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默默离开了。

    我对英说了霞的反常举动,英说,以一个女人的直觉,霞一定出了什么事。

    于是,当天晚上继续跟踪霞。

    路上还是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是到了单元门的时候,霞在书包和口袋里翻了半天,看来是忘记带钥匙了。

    我们在霞的家所在的小区的游乐设施那里观察着,只见霞徘徊了很久,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粉红色的小手机,这东西在当时小学生手机,还未普及到如今的地步。

    霞看着手机屏幕踌躇了半晌,拨通了一个号码。

    霞打电话的时候,英指出了霞的一个小动作,她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攥着

    应该是紧张吧。

    霞打完电话后十几分钟后,一辆宝马停在了霞的身边,车门打开,她爸爸走了出来。

    喵了个咪的,难怪霞这么土豪,原来她爸是大老板啊。身上的西装一看就知道是高级定制,说不是大老板都没人信呢。

    只见霞她爸满面春光地走到霞身边,跟霞说了几句话,然后打开了单元门。

    霞像只小猫咪一样,乖乖地低着头走进单元门,一点不像从前那小马一样活泼的她。

    我回头对英说:“好啦,今天也没什么收获,我看霞应该真的是因为我才这么低落的吧,我会想办法让她打开心结的。今天,就收工了吧,明天也不用跟踪了。”

    英也扁了扁嘴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走吧。”

    我正准备站起身,忽然英脸色大变,用力扯了一下我们袖子,把我直接扯得跪在了地上。

    我抱怨:“干嘛啊?”

    英指着我身后:“快看!”

    我回头一看,单元门正好关上,霞和她爸已经进去了。

    什么事也没有啊?

    我疑惑地看着英,心想不是英故意耍我吧?可是看样子也不像啊。

    “刚才你看见什么了?”我问。

    英皱着眉头:“一件很恶劣的事。”

    我催促道:“你倒是说出来啊。”

    “我看到霞她爸摸霞屁股了。”

    “什么啊?”第一反应,我觉得莫名其妙。

    英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不信。”

    “不是,你眼花了吧?还有,这事说起来怪怪的,不过其实是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英说:“我懒得跟你争。”

    又吃了闭门羹,不过我也已经习惯英这种调调了。于是我自个儿在心里琢磨起来,莫非真如英所说,霞她爸有问题?

    在我心中,霞她爸虽然脾气是暴躁,但是护犊之心也表现得特别强烈。英这么说我总觉得她是视觉偏差或者想多了。

    过了会儿走过来一个大妈,英走上去,瞬间化身为一个怯怯的小学生,问那大妈:“阿姨,请问一下霞是住在这栋吗?我是霞的同学来找她玩的。”

    大妈说是的,霞就住在这里。

    英说谢谢阿姨,然后又说阿姨,好奇怪,我们在学校从来没有见过霞的妈妈,阿姨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大妈脸色忽然变得神秘兮兮起来,说你们小孩子不知道情况,你们要注意点,霞她爸脾气很坏,别被他伤害到了。

    在英接下来的追问之中,我们知道了霞的家庭基本情况。

    原来霞的爸爸并不是她亲爸,她亲生父亲车祸去世了,她妈是半年前和这个后爸结婚的。但是两口子经常吵架,原因好像是因为霞后爸爱喝酒,有家暴倾向。霞她妈一个多月之前好像就没有待在这里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大妈最后还特意强调小心霞后爸,因为他脾气很暴躁。

    了解完消息后,英过来对我说:“你现在觉得有没有问题?”

    说实话,“后爸”、“家暴”这些词语,让我不得不怀疑是有问题的,所以我点了点头。

    我和英商量了一下,认为到底有没有事,是什么个情况,还是得找霞问个清楚,也顾不上霞是不是抗拒了。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我和英从霞背后跟了上去。

    到校外的时候,我和英没有继续躲在后面,而是追上了霞。

    霞看到我们有些慌乱,没理我们,低着头继续走。

    我靠近霞,说:“霞,不要这样子逃避。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霞很反感地摆了摆头,快步离开。

    我追上去,拉住了霞的胳膊:“霞。”

    霞甩开了我的胳膊:“能不能不要管这么多啊!我说了我没事!”

    第一次看见霞发脾气。

    霞的刘海因为生气而有些乱,感觉她的负面情绪又开始如同潮水涨了上来,她脸上满是悲戚。

    我看着心疼,轻轻帮她撩顺了刘海,柔声说:“霞,我想帮你。”

    霞忽然扑到了我的怀里,抽泣起来,像一匹受伤,却找不到妈妈的小马。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第一次完全自愿地让她靠在我怀里。

    英走了过来,拍着霞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霞,告诉我们,是不是你家里发生了一些事?”

    霞本来已经逐渐平息,英的话让她身子骤然一颤,她用力地打开了英的手,大声说:“别问我!”整个身子开始战栗起来。

    我连忙拍打着霞的背脊,让她平息下来,劝慰地说:“别害怕,别害怕,我们只是想帮你,你不说我们没法帮你啊。”

    霞哭了很久很久,末了才说了几个有用的字:“爸对我不好。”

    “怎么对你不好了?”英追问。

    霞听了英的话又开始情绪激动了,抗拒地摆头,像是拼命想摆脱什么阴影。

    我抓住情绪有些失控的霞的双手,焦急地说:“霞,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们吧!”

    霞大喊了一声:“别问了,别问了!”

    她拼命挣脱了我的手,披头散发地跑了。

    我和英无奈地对望了一眼,心情都很沉重。

    忽然,奔跑的霞口袋里什么东西掉在了路上。

    是串钥匙。

    我大喊:“霞,钥匙!”

    英却拉住了我的手,说:“等等,先别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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