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阳听得这儿,是沉默良久,而后是摇了摇头,感慨道:“杜充不愧为天下名将,就连黑水山这等地方都要设卡。”

    “老乡莫非是住在这黑水山上的人家?”魏子阳随即是问道。

    按理说这黑水山属于穷乡僻壤,寻常人等莫说是住,就是过都不会从这儿过,而如今却是看见这樵夫在山中,就不得不令人有些惊奇了。

    那樵夫听闻这话,解释道:“我是这黑水山山顶村庄的猎户,现如今正值浓冬,山上也没什么猎可打,就想着出来砍掉儿柴带回去。”

    瞧见魏子阳一脸疑惑的表情,随即也是想到了什么,尴尬地笑道:“将军莫生疑,村庄里的大伙儿都是早年间受了难的,在落难之时便来到了这黑水山,瞧见这黑水山虽然是个穷乡僻壤,但也算是安然自在,没有战事,便是在此地定居下来。”

    魏子阳一听这话,终于是释怀了下来,随即也是有些惊讶。

    想不到在这乱世之中,竟然会有一群人躲在这大山深处定居下来,悠然生活。

    想了想,就是一脸不好意思帝问道:“老乡能否带我去村上一趟,我赶路赶久了,想要歇歇脚,不知......”

    那魏子阳话还没说完,樵夫便是温厚地笑道:“这没问题,随我来就是了。”

    魏子阳一听,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是轻声道:“在下感激不尽。”

    那樵夫听得魏子阳虽然身为将军,但性子却如此温和,好说话,也是对他生出了好感,也就减少了一些畏惧之情,领着这魏子阳一人,向这那山上走去,一路向北,竟然是在那太阳快到顶上的时候,堪堪到达了那村庄之外。

    在走之前,那魏子阳便是向后面土道上的随从军士打了打手势,暗示他们先行回去,等待自己的消息,军士虽然心中担心,但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也就只得回去。

    一路之上魏子阳听得这樵夫自我介绍,他姓周,倒是和那周峰同姓,名字也很简单,唤名叫做铁柱。

    一路上交谈之中,这周铁柱也是询问起魏子阳是为何而来,魏子阳也不隐瞒,就是向他们说明自己是魏国的将军,来到这黑水山是为了执行一项军令。周铁柱虽是农民,但也知道这军令是不可与其他人说的,当下也就没再追问了。

    盘旋而上,不多时就是走到了这村庄之外,魏子阳瞧见这村庄时,也是忍不住感叹起来。

    那村庄很小,大约只有二十来户人家,家家户户的房子都比较矮小低平,大多都是土房,只有少数是木质结构的木头屋,这周铁柱的家则是在村子最里面,是一栋土坯房,很是破旧。

    周铁柱与他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并无妻妾子嗣,那房屋虽是破旧,但因为周铁柱是猎户的关系,这房屋内也是有很多兽皮骨牙,再加上这堆在角落边上的干柴,就算是浓冬之际,倒也不算很冷。

    听说这魏子阳竟然是想要翻过这黑水山,母子二人也是有些惊奇。

    魏子阳瞧见这样,缓了缓才是道:“不知周大哥可有什么办法,能够助我翻过这黑水山?”

    那周铁柱寻思良久,才是犹豫地说道:“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魏子阳一听,心中大喜,当下是急切地问道。

    “只是......只是这办法实在是太过凶险,这......这魏将军你要是用这法子,怕是会把命留在这黑水山呀。”周铁柱一脸忧心忡忡地劝诫道。

    魏子阳一听,也是怔了怔,随即是沉声道:“不论是什么法子,也总得试一试,要是试都不试,怎么知道可不可行呢。”

    周铁柱一听,咬了咬牙,终于是说道:“要说翻过黑水山,最麻烦的就是那悬崖峭壁,若是真的要走,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用毡皮自裹,推转而下,攀木缘崖,鱼贯而行,这样才有可能翻过黑水山,到达那山麓之下。”

    魏子阳一听这法子,便是眉头紧皱。

    的确,周铁柱提出的这法子实在是太过凶险,莫说是裹毡而下,就是在那攀木缘崖之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落下去,粉身碎骨,不单单如此,因为崖谷之间宽窄很小,一旦有将士跌落,势必会影响与他前后相接的另一个将士,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一人跌落,就有可能让数十人是白白送命。

    “没有其他法子了?”魏子阳并不死心,依旧是顽固地问道。

    周铁柱一听,也是面露凝色,摇了摇头:“没了。”

    魏子阳听得周铁柱这话,便是沉默了起来。

    良久后,终于道:“若是要用这法子,当需要很多的毡毯才行,却不知这山上是否有这么多毡毯。”

    周铁柱再次是摇了摇头:“我是个猎户,这毡毯倒不是个问题,我家院后面便是有数百张毡毯,但是将军,你真的要用这法子吗?”

    默然一会儿,魏子阳终于是沉重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话音刚落,就是向这周铁柱抱了抱拳:“周大哥,这我用一些干粮换你的毡毯,可好?”

    魏子阳这二百来人在出营之时每人身上只携带了五日的干粮,若是用这过谷之法,身上的东西越少越好,这干粮带在身上,也就成了那累赘之物,不要也罢。

    但如一来,魏子阳的大军可就没有一点儿退路了。

    周铁柱显然也知道这点儿,有些担忧道:‘’粮食换毡毯,当然没有问题,只是......“

    魏子阳知道这周铁柱心中的担心,露出了一个安慰的微笑,轻声道:“我是个将军,当做好这将军之事,就如你是个猎户,也要做好这猎户之事,各司其职而已,望周大哥切勿在担心了。”

    周铁柱听得这话,只好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便是走到那后屋里面去清点毡皮。

    魏子阳当下也是事不宜迟,就是跑下山去将自己那二百来号人给带上山来,并向他们详细地解释了这自己的假计划,起初大伙儿一听,也是有些担忧,但知道自己是身负重任,便是死,也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是同意了下来。

    二百来号人是浩浩荡荡地走进了这村庄,倒是把那村民给吓了一跳,毕竟自从他们隐居这山林之中后,不知道有多少年都是没见过外人了,这不见倒好,一见就是这么多人,也把他们给吓得不轻。

    不了解的,还以为是什么土匪强盗上山来了。

    来到村中,所以人俱是按照刚开始的规定,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是全权交给了那周铁柱,以换得那毡皮,而后也是都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盔甲,只留下了些许的水和武器。便是跟着这魏子阳,轻装上阵,向着那山下的峡谷而去。

    果真如同那周铁柱所言,下山之时,先是经过一段狭长的小路,而后眼前便是开阔起来,不多时,果真瞧见前面是一处断崖。

    站在那断崖之上,放眼望去,只瞧见巍峨的山巅云雾缭绕,阳光从那云层之中缓缓露出,射来一道长长的线,映成或大或小的光圈于在这峭壁之上,那峭壁之上奇峰怪石峥嵘遍布,中有些许光滑之处,却只占了很小的一块儿。微微低头,脚下则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冬风一阵而来,刺人血骨发凉。

    天涯峭壁口若河,悬崖勒马莫轻狂。

    这是出现在魏子阳脑海中的唯一字眼。

    心中紧了紧,终于是不再迟疑,向那身后的将士嘱咐道:“你等先不要急,我先下去,你们跟在后面,一个接着一个,慢慢来。”

    话音刚落,就是深吸一口气,双脚成股,微微蹲下,而后用那毡皮紧紧地裹在自己的身上,眉头一舒,就是向那断崖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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