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玄真人于百年寿辰前日命殒遮云峰底,聋哑铃震怒三日不息。

    五方之内,皆号恸崩摧。

    七日后。

    南蛮,坠鹰谷。

    “东西南北中,五方有神通。南蛮幽冥将,西戎水晶宫。乾坤艮兑侵弱水,溟连震巽照坎离。八山断尽双龙脉,奈何混元镇麟心。呔,上回书说到,那幽冥将巧言令色,两面三刀。普玄真人宅心仁厚,一时不查,听信其花言巧语,将其带回败月山庄之中。怎料此子心狠手辣,趁真人不备竟背后偷袭,使出一招冥焰焚灰,将真人打落悬崖,实乃无耻小人也………”

    “放屁。”月落影一拍桌子,大声骂道。

    “我可没乱说,现在外面都是这么传的。”一个十五六岁,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少年蹲在月落影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说道,“不同地方传的还不一样,但都差不了多少,都是说你狼心狗肺,说你是白眼狼。你看,我还帮你理了理,厚厚一本呢,全是外面骂你的话。”说着,那少年举着手中一本小人书一样的册子,甩了甩。

    “全他妈都是放屁,气死我了。”月落影又给了桌子一掌,结果因为动作过大牵动伤口,捂着胸口咳个不停。

    顾生晖端着药碗在一旁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对那少年说:“行了,别说了,一会儿又给她气吐血了。”

    那少年不以为然,“那吐呗,不是说什么……胸内淤血滞塞么,吐出来好啊。”说着,他又翻开册子,“哎,这段不错,你再听听这段……咳咳……说那幽冥将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早在多日前便于遮云峰下巧设脱身陷阱……”

    月落影已经听不清那少年后面说的什么了,她现在气得眼冒金星,双耳嗡嗡作响。

    ……

    七日前。

    月落影从明镜湖出来后,下了趟遮云峰。

    问她为什么要下遮云峰?

    为了取酒,取真人心心念念的那坛花雕酒。

    七年前月落影下山确实把那酒当了,但后来手头宽裕些,就又把酒赎回来了。真人来找她讨酒,她心中生了些恶趣味,便谎称酒被当了,想着等真人大寿那天,再给他一个惊喜。

    那坛酒一直藏在坼地车的暗格里,月落影下遮云峰,便是为了取那坛酒。

    等月落影取了酒,返回败月山庄的时候,已是入夜。

    她抱着酒喜滋滋地进了山庄,朝落影院走去,突然就见前面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一闪而过。

    那白影甚是熟悉——是普玄真人。

    月落影皱眉,心想:败月山庄平日不会有什么闲人闯入,是不是真人在和哪个弟子胡闹。

    于是她便将酒放在一旁,扭头跟了上去。追了两步,却看两人飞身越过山庄院墙,霎时间,院墙一周聋哑铃大震,漫天响起刺耳的铃铛声。

    月落影捂着耳朵,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二人若是打闹切磋,为什么要出山庄,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山庄院墙挂有聋哑铃,若只是庄内之人切磋,是断然不会从院墙上飞身越过的。

    月落影追上前,出了山庄,见真人一个人站在悬崖边,望着悬崖下的万丈深渊。

    “老头儿?你干什么呢?”

    真人没理她,依旧背着身。

    月落影上前,探头朝悬崖下看了看——悬崖下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

    “老头儿,刚刚那谁啊?”月落影又问了一遍,可真人依旧没回话。

    她偏头看向真人,却发现真人神情呆滞,眼神木讷。

    月落影扶上真人肩膀,想让他转过来。真人没跟她拗那股劲,被她轻轻一碰就转了过来,但却在转过来的同时,口中猛地喷出一滩黑血。

    血溅到了月落影的脸上,蒙住了她的眼睛。

    月落影有一只红眼睛。

    以前总有人说,是她上辈子杀的人太多,被血蒙住了一只眼,所以这辈子才生得一副妖怪相。

    月落影心里有一部分是相信这个说法的。有因必有果,有果也必有因。她生而不同,一定是有原因的。

    可今天,她质疑了。

    果还是这个果,因却不是那个因。

    因为如果是上辈子被血蒙住了眼睛,那这辈子她就应该是个瞎子。

    被血蒙住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她看不见师父了。

    月落影不敢擦掉眼前的血,她害怕看到血后面的东西,她害怕看到那座永世矗立的神坛倒在自己面前。

    可神坛就是倒了。

    血慢慢在月落影眼前化开,真人却已经不在那里了。

    普玄真人跪在了月落影的脚下。

    月落影的腿软了,浑身筋骨也软了,吓软的。但这一吓也同时把她吓醒了。

    她扑在真人身上,捧着真人的脸,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师父”。

    可普玄真人却像个痴儿一样,讷讷地跪在地上。

    又或者,像个死人。

    月落影抱着真人说了好多话,把这七年的话一股脑全说干净了,但她还想说,把后面二十年,三十年的话一并说干净。

    真人大概还听得见她说话,因为他的眼睛慢慢湿润了,慢慢变红了,变得很红,红得像血。

    月落影把上真人的腕脉。可是她忘了,她是个不学无术,不通医术的人。她什么也没探到。

    远处又传来一声“师父”。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月落影很熟悉,太熟悉了。对她来说,这个声音意味着太多太多,但是此刻,这个声音只是一个精通医术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月落影感觉自己已经濒死的身体突然活了过来。可是这个声音说出来的下一句话却像一条带着倒刺的鞭子一样,一下就抽得她皮开肉绽,一下就把她抽死了。

    “退开!”

    月落影怔在了原地:“什么?”

    “退开。”花见怜又喝了一声,他的声音难得有了些起伏。见月落影没反应,他也不再多言,飞身上前一掌击向月落影,将月落影和真人隔开。

    月落影退开几步,站在花见怜对面,恼道:“你干什么?不是我。”

    花见怜眉峰紧蹙,没理会她,转身朝真人奔去。

    月落影追上前两步:“我说了不是我,你真觉得我会对师父出手吗?”

    花见怜依旧没理会月落影,只对她说了句“不要过来”,便蹲下查探真人伤势。

    月落影呆呆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两人,心中是无法言语的痛。白头发的人紧紧捏住她的心,黑头发的人又把她的心扯开撕碎。

    忽然,真人口中呜咽了一声:“丫头……”

    真人的声音很轻,但在月落影耳中,那声“丫头”却比任何声音都清晰都响亮。

    “老头儿!”

    月落影几乎是瞬间便扑到了真人身边,她握住了真人的手,不料真人却比她速度更快。

    普玄真人一把扯过月落影的胳膊,将月落影拉到自己面前。他的脸因为痛苦扭曲变形。他赤红着双眼,咬着牙,对月落影狠狠说:“是你……咯……是你……你……啊啊啊……”

    真人突然没了声,又突然声嘶力竭的叫了起来,肿胀的经脉瞬间爬满了他的全身。

    花见怜倏地伸出手,可他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就被真人反手击退到数丈外。

    普玄真人周身真气陡然暴涨,下一瞬,他突然又抬手一掌。

    这一掌,毫无保留地击中了月落影的心口。

    “丫头……”

    ……

    月落影跌下悬崖的时候,看到两个身影一起冲到崖边。随后,伴着一声“师父”,一个浑身沾染鲜血的斑驳身影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真人也跌入了悬崖。

    但他跌的还不够深。这个深度,月落影只要用尽全力推上一掌,真人便还有活路。她的力气或许不够了,但花见怜还在上面。她知道,如果她把师父送上去,花见怜一定能接住师父。

    月落影是这么想的,她也是这么做的。

    可她终归不及真人万分之一。

    真人已经擒住她的手腕,一个翻身,换到了她身下。

    真人握着月落影的肩膀,微笑着看她,狰狞可怖的面容下是一片安然。

    “丫头啊,有些债,是时候该还清了。”他轻声说完,又将毫无保留的一掌送进了月落影的七筋八脉。

    这一掌,真人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月落影感觉浑身经脉都因为掌中内力而震颤不止,剧痛令她的视线逐渐模糊。

    眼前,真人的身形愈渐朦胧。

    月落影伸出手,想将真人远去的身影握在手中,可那个身影只不管不顾的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她想再喊一声“老头儿”,但最终还是难忍身上的剧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落影猛然睁开眼。

    冰冷的空气划在她的脸上,向芒针一样,刺得生疼。月落影被刺醒了。

    她还在下坠。

    她意识到,如果她继续下坠,她将会摔得粉身碎骨。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想要抓住一些东西。即便周围什么都没有,也会本能地伸出手。

    求生,是一种本能。

    可月落影却没有。她没有伸出手。

    不是她没有求生的本能,而是已经有人本能地伸手抓住了她。

    月落影感觉到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像一只大手一般,抓住了她。那股力量很温柔,很安定,让她突然忘记,自己很快就要跟那股力量永别了。

    永别没有说出口,只不过说了声再见而已。

    ……

    月落影摔下悬崖,又受了陆戎妆一掌,险些丧命。而后她被班师马救出,一路回了坠鹰谷。进谷后因重伤昏迷不醒,躺了三天三夜,一醒来就听说真人身故的消息,气得连吐三碗血。后来又听外面风言风语乱传,两眼一翻,差点彻底过去了。

    顾生晖担心那少年再说下去,估计月落影真就要背过气了,于是挥手示意那少年不要再说话了,顺便将手中药碗递给了月落影。

    月落影接过药碗,看也没看,仰头就喝光了,结果舌头被烫地发麻,伸着个舌头,用手扇风。

    对面那少年见了,嘿嘿傻笑,指着月落影道:“嘿,你还别说,跟门口那大黄还真像。”

    月落影瞪他一眼,凶道:“你个狗腿子,说谁像狗呢?你才像狗,你全家都像狗。”

    眼见二人要吵起来,顾生晖赶忙岔开话题,道:“我已经差人去打听那黑衣人的下落了,应该过两天就会又消息了。”

    月落影闻言脸色骤变,冷笑一声,道:“能只身上遮云峰,还能在师父手下脱身,这种人,可不多。”

    顾生晖道:“不错,能上遮云峰的人武功不会弱,必定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当日有此类人物出现在苍乾山附近,肯定有人见过。”

    月落影点头,又问:“这两天有没有人到谷外闹事?”

    顾生晖摇头。

    “没有?”月落影感到诧异。江湖上很多人都对她深恶痛绝,总吵吵着要起义端掉坠鹰谷。如今,她作为行刺普玄真人的头号疑凶,居然没人趁着她重伤向坠鹰谷进犯,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她口中讥讽:“师父一死,他们倒成了正人君子。怎么?这是要等我养好伤,跟我正面打一架吗?”

    “他们倒是想啊。”那少年插嘴,指了指天,“可惜上面发了话,让他们……勿生事。”

    “上面?”

    “对啊,败月山庄的人。”少年点点头,扇着手中的小册子,继续道,“他们说,普玄真人不是你杀的,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意外坠崖死的。”

    月落影皱眉,道:“走火入魔?意外坠崖?”

    顾生晖道:“听你描述当时情形,确实像是走火入魔。”

    月落影沉默半晌,问道:“这话谁说的?”

    “花见怜,凌绝顶,陆戎妆,风流雪……”那少年伸出手,说一个名字,翻一根指头出来,最后十根指头都翻完了,又一摆手,道,“反正败月山庄里那些有点名气的都这么说。”

    月落影问:“所有人都这么说?”

    那少年点了点头,补充一句:“连落识烟都是这么说的。”

    月落影低下了头。

    良久,就在少年以为月落影重伤未愈,又坐在那睡着了的时候,月落影猛地一捶桌子,大骂:“所有人都这么说,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吃饱了撑的在外面放屁?”

    结果,又因为动作过大而咳个不停。

    顾生晖赶忙上前给她顺气,解释道:“败月山庄的人现在是众口一辞,但外面的江湖人都不买账。他们说是败月山庄不愿让其他江湖门派插手,所以才整出这么一套说辞,其实是准备私下清理门户。”

    月落影眨了眨眼,看向顾生晖,看样子像是在问:有这可能吗?

    这边二人正眼神交流,门外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拎着个水桶跑进来,边跑还边叫:“哎呀呀,月姐姐,外面来人啦!”

    那姑娘语气轻快,好像并不是很害怕,反倒还有些娇羞。

    月落影一听谷外来了人,眼中寒光一闪,闷着脑袋就准备往外冲,结果被顾生晖死死按在凳子上。

    顾生晖冲月落影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随后扭头问那小姑娘:“来了多少人?”

    “一个。”小姑娘竖起一根手指。

    “就一个?”月落影和顾生晖对视一眼,都觉得不解。

    月落影问道:“什么人?”

    小姑娘摇摇头,道:“不晓得,没见过。衣服白白的,脸也白白的,长的好高哟,感觉……好帅的样子。”小姑娘说完,双颊一红,捂着脸开始偷笑。

    月落影看傻了,心说风流雪这毛病可真厉害,都传到她坠鹰谷来了。

    接着,那小姑娘又补充了一句:“噢,他还拿着一把剑,黑黑的,怪吓人的,太阳一照还冒金光。”

    玄金戮神剑?!

    月落影惊讶:“他来做什么?”

    对面那少年坐在椅子上抠脚,无所谓地道:“看,这不是来清理门户了吗?”

    顾生晖摇摇头,低声说:“未必。”

    “还未必?”少年啐了一声,“她那师父,当着人面儿,指着她鼻子说‘额额……是你……额……就是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人家还能来干什么?”

    月落影咬牙,瞪了那少年一眼,骂道:“你在那得瑟个什么劲儿,他要是杀进来,你觉得你能保得住你的狗头?”

    那少年不以为然地一摆手,道:“人家那是正人君子,我和他无冤无仇的,他怎么会跟我过不去,要杀也只是杀你。”

    “屁的正人君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他是伪君子!伪君子!”

    少年翻个白眼,嗤道:“嘁,伪君子?能有多伪?论虚伪,这世上还能有人比得过你?”

    月落影气急,抓起桌上药碗就朝少年砸过去。

    碗自然是没砸过去,在空中被顾生晖截下。

    顾生晖皱眉,愠声道:“别闹了。这人孤身前来意欲不明,谷外七星棋阵应该能困他片刻,若他真是来取你性命的,我们要趁这段时间早做部署。”

    话音刚落,又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扛着锄头跑进来,嚷嚷道:“小月,小顾啊,不好啦,外面那人……他破了七星棋阵,已经到鸿沟前啦。”

    “什么?”月落影从椅子上跳起来。

    顾生晖也是低声感叹:“这么快。”

    紧接着,一个大婶手里甩着剪刀急冲冲地跑进来,“小月月呀,那人好像已经试出来鸿沟里的水有毒了,估摸着一会儿就想到办法过鸿沟进谷了。”

    “他敢!”月落影一拍桌子,瞪着眼睛大骂,“他要是敢踏进坠鹰谷半步,我打死他。”然后,又捂着胸口一阵咳嗽。

    少年轻笑一声:“噗,得了吧,就你现在这副模样,能打死谁?”

    “打不死他我也给他打个半死。”

    “您老先歇着吧,照人家这架势,估计鸿沟后面的机关阵也困不住他,我看,你就乖乖等死吧。”说完,那少年冲月落影一鞠躬,恭祝她早登极乐。

    月落影气得差点抽筋了。

    幸好顾生晖还算冷静,他按住月落影,问最后进来的大婶:“胡婶,那人一直在鸿沟前,没进来么?”

    胡婶道:“没啊,水里有毒么不是?他不得想想怎么样才能躲开那毒水吗?”

    顾生晖摇摇头:“以此人功力,想避开鸿沟内的水轻而易举。他如今的举动,也不像兴师问罪……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少年刚抠完脚,又直接把手伸进嘴里开始抠牙。他口齿含糊地提议:“不如……直接找个人出去问问?”

    “可以啊。”月落影满不在乎地冲少年挑了挑下巴,“那你去呗。”

    那少年刚才只是胡诌了一句,没想到月落影真答应了,赶忙拒绝:“我才不去咧,他那么厉害,万一打我怎么办?”少年缩成一团,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月落影嫌弃道:“可拉倒吧,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手无缚鸡之力,谁稀罕打你啊。放心,他没那么下作,不会对你出手的。”

    少年扭扭捏捏,一脸不情愿。

    一旁胡婶也催促:“快去吧,这可是你自找的。”

    这时,最先跑进来的那个小姑娘凑到月落影身边,小声问道:“月姐姐,外面那人……会对我出手吗?”

    月落影斜眼睨着小姑娘,道:“不会。你想干嘛?”

    话没落地,那小姑娘就已经甩掉手中水桶,飞也似地冲了出去,在空中留下一句呐喊,“我去问,我去问。”

    少年还在门口磨叽,只感觉耳边“嗖”一声,屋里瞬间少了一人。他眨了眨眼睛,回头问道:“我还用去吗?”

    ……

    半晌,小姑娘捧着脸回来了。

    月落影问她:“怎么样小翠,他说什么了?”

    “他说……说……”小翠红着张脸,嘴里咕咕哝哝,含糊不清。

    月落影忍不住出声问道:“说什么?”

    不料小翠突然抬头,红着脸朝月落影扑了过来。

    “哎呀,他真的好帅好帅呀,可有礼貌了,看着不像坏人啊。月姐姐,你还认识这么帅的人,怎么没听你说过,他是什么人啊,你们什么关系啊……”

    小翠抱着月落影的胳膊蹭来蹭去,从人家生辰八字问到人家十八代祖宗。

    月落影听得太阳穴生疼,甩开身上的小翠,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别搁我面前犯花痴,他到底说什么了?”

    “呃……”小翠搔了搔脑袋,抬头想了想,说道,“他说……说他喜欢你很久了。”

    “什么?!”小翠这出口的第一句话就吓得月落影差点又吐一口血。

    “还说……说什么……呃……拜……拜访?不对吧?拜见?咦,也不对啊。拜……拜……拜堂?哦对,说是来跟你拜堂的。”

    月落影啐道:“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有病?”

    “哦,还有这个。”小翠又从怀里摸出一朵白花,递给月落影,“他还送了你一朵小白花。”

    “这什么破玩意儿?”月落影一把夺过小翠手里的花,看了两眼,甩到地上,大骂,“赶紧让他滚蛋,姐姐我今天烦得很。”

    小翠捡起地上的花,掸掉上面的土,撅着嘴不满道:“你怎么这样啊,这花挺好看的嘛。”

    月落影气极,不想理会小翠,指着旁边看热闹的少年使唤道:“你出去,把姑奶奶的话原封不动传给他,让他滚蛋,哪儿来的滚哪儿去,不然打死他。”

    那少年摇头,往椅子里缩了缩:不去,坚决不去。

    “你去不去?”月落影抓起桌上的碗作势就要朝少年砸过去,“信不信我先打死你。”

    少年被威逼,慢慢从椅子上溜下来,妥协道:“好好好,我去,我去。”边说,边往门口慢慢地蹭。

    “快点!”

    “好好好。”少年快走两步出了门。

    打发走了小乞丐,月落影回头,却发现顾生晖不知何时竟没了踪迹。她指了指顾生晖刚才坐的位置,问小翠:“人呢?”

    小翠指着门外,道:“拿着花出去了。”

    月落影皱起眉,伸着脖子朝鸿沟方向望去。

    又听一旁小翠说:“是不是听到有人来找你拜堂,找人家算账去了。”

    “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滚滚滚,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烦我。”

    小翠一努嘴,嗔道:“凶什么凶,我又没招你,谁招你找谁去啊,冲我发火干什么,真讨厌。”说完,她捡起先前被甩飞的水桶,气鼓鼓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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