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宁虽觉不妥,倒也没阻拦,捏着一把汗等着三皇子的反应。

    三皇子温润一笑,看着慕宁放柔声音客气地说:“是我的不是,一路奔波,没考虑到姑娘会来,一心只想着先回家换身干净衣服再登门拜访姑娘。”

    一阵风过,吹得树上的叶子婆娑作响。

    李匡翊微微弯腰,轻声说:“风有些大,姑娘可否请我到慕府的马车上坐一坐。”

    上了马车后,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慕宁将帕子在手中绞来绞去,李匡翊亦是嘴张了又闭。

    最后还是慕宁开口,低着头问:“听说西疆风大,殿下可还习惯,有没有被风沙迷了眼睛的时候。”

    李匡翊看着旁边低着头捏着手帕的小姑娘,连忙开口:“西疆地处沙漠,气候恶劣,风沙天气哪有不迷人眼睛的仁慈呢?不过这都是每一个大徵男儿应当面对的啊。”

    慕宁心中赞叹,嘴角上扬。

    又听得李匡翊开口,忙看向他,发现两年行军生活确实磨人,三皇子虽正值风华年纪,眼角也不免带着些疲惫的神色。

    慕宁想也没想,话便脱口而出:“怎么这么疲惫,是驻军在外太过操劳吗?”

    李匡翊愣了一下,忙接话:“那倒不是,除了激战的时候,我们大徵的士兵们都是能吃饱穿暖的。不过是赶了一夜的路,没睡好罢了。”

    慕宁听他说赶了一夜的路,便急急开口:“是我考虑不周了,殿下先回去休息吧。往后见面的日子还很多呢,并不急于一时。”

    话说完了慕宁方觉后悔,自己闹了自己个大红脸,把头埋得更低了。

    李匡翊看了看眼前的女孩,比记忆里高了点瘦了点,清声说:“不急,还未问姑娘的境况呢?姑娘好像瘦了些?”

    慕宁连忙答:“啊,大家都这么说,家里嬷嬷告诉我这是女孩子长大了都要有的抽条。”

    彼此境况都问了,两人又陷入沉默。

    慕宁长叹一口气,李匡翊看着她,神情有些讶异。

    慕宁只得硬着头皮问:“相思是一直跟在殿下身边吗?”

    李匡翊不受控制地挑了挑眉,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犀利,但想起这姑娘十二岁跟在慕相身边乖顺的样子,还是耐着性子说:“是啊,娘亲还在世的时候,她就跟着我们了。”

    慕宁想从李匡翊嘴里得到更多有关这个婢女的信息,却被那一瞬间的气场吓到,不敢再探问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更为尴尬。

    于是慕宁用力将嘴角向上扬了扬,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欢喜,温柔地说:“舟车劳顿,殿下先回去休息吧。”

    李匡翊没再推辞,起身准备下车。

    看着他离去,慕宁不由自主地喊了声“等等”。

    对上李匡翊困惑的眼神,慕宁想了想,只说了句:“殿下路上注意安全。”

    慕宁瞧着李匡翊果断离开的背影,不免有些失落。

    ————————————

    黑色马车内。

    李匡翊上了车便一直冷着脸,渠相思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便讨好地问:“殿下,怎么了,是从西疆一路回来累着了吗?”

    李匡翊盯着她,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倒是好本事,谁叫你把慕家那小丫头接来的?”

    和三皇子自小一起长大,渠相思自是不怕,便说了句:“殿下走之前,可是跟我说王府一切事宜,均交由我打理。”

    李匡翊自然知道渠相思胆大妄为的性子,赶了一晚上的路有些辛苦,便闭着眼睛懒得说话了。

    渠相思看三皇子没说什么,就继续说:“殿下啊,那小姑娘对你真是情根深种,我听探子说每天从日出等到日入,足足六个时辰。那我不想让她扑个空嘛!”

    李匡翊冷冷地说道:“你就这么喜闻乐见?你就这么好心?”

    渠相思知道自己主子真生气了,便不敢再出声,安静地跪坐在一旁。

    ————————————

    三皇子走了好一会儿,慕宁才从心窜到嗓子眼的状态出来,开始细细思忖今日发生的事情。

    “三皇子脾气也太好了吧,一个婢女竟然敢越过主子行事。”倚翠愤愤不平地吐槽。

    熙春接话:“兴许是她了解自己主子,在主子许可范围内做的事情呢?毕竟咱姑娘如今和三殿下已经有了婚约,算一算,也是一家人了。”

    倚翠依然十分不满,不高兴地吐槽:“今日三皇子回来,那女的可是直直站着,跪都没跪一下。”

    熙春生怕自己主子听了多想,连忙开口:“或许今日情况特殊,咱不是也没向三皇子行礼吗?”

    倚翠所说其实就是慕宁现在想的,这女子和三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那年七夕夜宴,慕宁本以为是三皇子当时落魄,底下人多有轻慢。如今细细想来,更像是一种对亲近之人的放纵。

    若说他俩已经私定终身,慕宁倒也不这样想。渠相思看向三皇子时,眼中并无欢喜与爱意。

    想到这慕宁更觉不解,倘若渠相思对三皇子没有爱意,擅自让人引自己来春亭,看这一出主仆情深的戏是为了什么呢?

    最重要的还是三皇子自己的想法,即便这份婚约让慕宁欢喜了两年之久,可是如果三皇子已经心有所属,自己不是他想要之人,慕宁也是不愿嫁的。

    然而圣上的婚约诏书已经下了将近两年,各方势力交错之下,棋局已定,又哪里有棋子半途逃离的机会呢?

    慕宁想自己对三皇子满腔爱意都不能忽略身在棋局的事实,而在深宫长大的三皇子会不会更加抑恨呢?

    昨日都只是买新衣服研究胭脂水粉,到城楼等心上人的少女,今日就不得不正视这场政治婚约的本质。

    但如今棋局已入,也只有向前看。

    慕宁脑子里乱得很,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轻声吩咐车夫:“送我去崇华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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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华馆。

    慕宁直接推开了绣房的门。

    水秀知道能进后堂敢直接推门的人,也就只有自己的小慕宁了。于是继续忙着手里的针线活,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来了?”

    慕宁也不作声,默默地走到水秀身旁。

    水秀这才停下手中的活,看小丫头不怎么高兴,以为是自己冷落她了,便笑着拉过她:“你看我在绣什么?”

    慕宁一看,是姚珠陪她来买胭脂成衣那日,水秀姐穿的四季花卉裙。慕宁自小跟着水秀学女红,自然知道整条长裙是藕粉色的云锦裁的,勾花用的是雪青掺萤粉的绣线。

    看到成品本来应该很高兴的,可是自己原本找水秀姐讨这个裙子的时候,满怀少女心事,一门心思想着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去见三皇子。但今日的心境已完全不同。

    水秀见慕宁一直不作声,才发现她有点不对劲,于是把她拉着坐到自己旁边,贴心地问:“小丫头,怎么了?”

    慕宁哑着嗓子答:“水秀姐,我发现三皇子好像有个心上人。”

    水秀一顿,犹豫着说:“你知道了什么?”

    慕宁知道水秀瞒着自己是为自己好,但仍旧觉得受到了欺骗,双眼立即浸满水汽。

    水秀忙说:“好姑娘,别生我的气。姐姐也不是很清楚,偶尔听到永顺郡王府的下人嚼的几句闲话罢了。”

    慕宁用一双溢满水汽的眼睛看着自己,水秀更不知如何开口,京城里左右逢源的第一绣娘竟一时慌不择言:“这事真不知道怎么跟姑娘开口,我是知道这件事有一段时间了,自打姑娘定了亲,我就对永顺郡王府的事情格外留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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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慕家姑娘与三皇子定亲后,水秀便知会了管事一声,说自己以后负责永顺郡王府的采买。

    两月前,崇华馆。

    正是各府采买的日子,馆里嘈杂得很。

    今日永顺郡王府来的是个面生的小丫头,水秀不由好奇地问:“小丫头,往日郡王府那个负责采买的老嬷嬷怎么没来。”

    小丫头得意地答:“相思姑娘嫌钟婆子眼光太差,以后便都是我了。”

    水秀拿了一盒雪花膏塞进小丫头手里,悄悄问:“怎么往日从没听说过这位姑娘,是三皇子的母家那边的妹妹吗?”

    不妄议主家是做下人的本分,但小丫头得了好处,又看周围人多嘈杂,便大着胆子在水秀耳边说:“相思姑娘是自小跟在三殿下身边的侍女,殿下走前跟老管家交代了府里大事小事都要听相思姑娘的安排。

    水秀在崇华馆呆了多年,暗道这只怕不是一般的主仆情深,只是不知这两人到了什么境地,于是一直不好向慕宁开口提及这件事。

    讲到此处,水秀细看了一下慕宁失落的表情,温柔开口:“好姑娘,你跟水秀姐说看到了什么?”

    慕宁叹了口气,伤情地说:“也没什么,就是……”慕宁一时语噎,说不出话。

    水秀便看向一旁的熙春,熙春连忙接话:“今日三殿下那婢女渠相思,借三殿下之名约我们小姐去了郊外春亭。”

    水秀不解,问了句:“为何?”

    又想到不好的地方,忙着急地拉着慕宁问:“她可把你怎么了,她一个婢子再得宠难道还能越过去郡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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