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蛋糕,  以饭后消食的速度走到队伍里体力最差的周芊芊微微出汗,沿途捞几条价值一二猎杀值的小鱼热身,便走到了位于城市中心,  属于老杜尔斯这位神秘组织首领的豪宅。

    路上花花给徐饮棠补充了他们从其他成员那里拷问到的新情报,又遗憾道:“我们抓到的几个都是加入没几年的新人,继承了家族里过世长辈在组织里的席位。他们对老杜尔斯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他在他们父辈,甚至祖父辈的时候就是组织的首领了。”

    “组织的主要信仰就是死神,或者说死亡。”

    “新成员在加入组织时,会经历一个觉醒仪式。他们要以自己能想象到最能取悦死神的方式为神明献上一场杀戮演出,然后喝下老杜尔斯的血,  觉醒失败的人会死在被野兽分食的可怕幻觉之中,而觉醒成功的人就会拥有那种不死的体质。”

    “他们将其称为死神的恩赐。”

    花花说着,  注意到被老王拎着的布莱克拍了下翅膀又蹬了蹬爪子,  动作幅度不大但“我知道秘密快来问我”的态度表达得很明显。花花停下话头,想了想先给徐饮棠递了个询问的视线。

    一来这东西听徐饮棠说以前是死神的狗腿子,安全性不能完全保证,二来徐饮棠是队长,  哪怕这个队长没什么队长的自觉,正事上也还是要拿出对待队长的态度比较好。

    ——这是他们sugareater团(简称糖爹团)的队员们私底下偷偷讨论出来的共识。倒不是他们特别要避开徐饮棠讨论,只是一个队伍里总要一个没有队长在的群,这可是对于队长最基本的尊重。

    【理直气壮叉会腰/jpg】

    徐饮棠对队友们背着自己拉了群这件事毫无所觉,也并没有觉察到他们对待自己前后有什么变化,  接收到花花的眼神后便垂眸看了布莱克一眼,  用不着花花多费口舌,布莱克立刻脖子一缩眼睛一闭,小嘴叭叭叭地全交代了。

    “请原谅,  我尊敬的主人,我并无任何隐瞒之意。”

    它只是误判了自己跟这几个弱小人类在主人心里的地位差距,好在这错误很小,小到谁都还没有注意它,只要一五一十把事情交代清楚,主人就不会追究。

    “老杜尔斯曾经是个杀人犯。他在快要被警察抓住的时候,用一场无与伦比的杀戮召唤了死神,获得了足以掩盖所有罪行的财富与权势,而作为代价,他死后的全部都将归属于死亡——用你们人类的理解来说,他将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布莱克把语气调整到更接近嘲讽,“虽然老杜尔斯杀了很多人,但他却比谁都恐惧死亡的到来。因此他想尽办法赖掉了这笔账,用一包装满了稻草的人皮蒙骗了死神。是的,就像亲爱的主人您所说过的那样,不死并非死神的馈赠,而是‘只能被死神的猎犬剥夺生命’的诅咒。”

    “衰老和病痛不会放过他,死神的猎犬会顺着他身上死亡的气味将他分食……说来惭愧,领受这份任务的正是在下,却被他的诡计所困阻,迟迟未能带回他的灵魂。”

    死亡的气息,充满杀戮的赛因市。

    徐饮棠隐约抓住了什么,“想要隐藏一棵树,就要藏进森林里。”

    “是的是的,正是如此。”过于露骨的恭维在舌尖绕了一圈,又被布莱克吞回肚子里,只用语气表达对主人智慧的赞美,“他挑选那些灵魂里渴望杀戮的人类作为祭品,打着死神的旗号将诅咒感染给他们,混淆了猎犬对他的感知。”

    “那你为什么不都杀掉呢?”甜甜提问,“我们都能抓得到人欸。”

    为什么呢?

    “这……”

    布莱克那拳头大的小脑袋瓜里快速转过各种念头,把自己观察到的主人的性格跟自己的利用价值以及身份定位全部考虑过一遍,才谨慎地开口。

    “老杜尔斯对被他感染诅咒的人谎称猎犬是死神对信徒的考验,为了逃脱猎犬的追逐,他们制造出大量充满痛苦绝望与怨恨的死亡,将那些死亡固定在尸骸上作为饵料,每当猎犬即将追上他们,他们就用饵料引诱猎犬,自己则抓住机会逃跑。”

    “但实际上……”布莱克的乌鸦脸流露出人性化的悔恨神情,“是我贪图他们制造的饵料,才故意让猎犬放跑了一些。那些饵料能让我驱使的猎犬变得更强,如您所见这般,也就是令我变得更强。”

    它故意给了老杜尔斯他找到了逃脱猎犬的正确方法的错觉,让他沉浸在制造更多死亡的疯狂之中,倾尽家财用尽手段,建立起一座充满杀戮与罪恶的赛因市。

    ——一座猎犬们敞开肚子吃到撑的自助食堂。

    死神坐下可不止它这一只报死鸟,自身实力的强大是争夺宠爱的入场券。

    当然,现在布莱克什么争权夺利都不用想了,努力摆脱自己被主人幼崽当成小零嘴的身份才是当务之急。

    “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可以为您杀死他。”布莱克轻轻抖动翅膀,周围的阴影便回应般扭曲变形,空气里骤然混进一股阴森冰冷的气息,呼哧呼哧的低沉声响,分不清是风声还是怪物的呼吸。

    只要徐饮棠一点头,这些曾经差点吞掉他的怪物就会立刻为他冲进不远处那间陷阱遍布的宅邸里,将里面所有的活物吞噬殆尽。

    即使老杜尔斯有千般诡计万般手段,也决计撕咬不过一群被他用死亡精心喂养了百余年的猎犬。

    “你们怎么想?”徐饮棠询问队友们的意见,“崽崽们对里面的东西没兴趣,说都烂掉了,味道不新鲜。”

    吃是能吃啦,营养闻着也挺充足的,可崽崽们早就被妈妈的月光还有时月白的投喂养刁了嘴,家里又不是没那个条件,徐饮棠自然也不会逼着孩子什么都吃。

    ——回忆一下徐小乖刚出生那会还不得不啃尸体充饥,只能说他们这个家是真的好起来了。

    想到小乖以前乖乖陪自己度过的苦日子(二宝主要负责熊),徐饮棠忍不住触须跟小乖亲昵地贴了贴,从腹腔位置扯下来一小块子宫给崽崽开小灶。

    一碗水稍微端不平,不过因为是大哥,其他崽崽也不能说什么,只有徐二宝哼哼了两声,轻咬一口妈妈的指尖表达嫉妒。

    徐小乖吧唧吧唧吃着妈妈给的加餐,触手满足地跟妈妈的触须缠来绕去,虽然它是友爱弟弟们的好哥哥,可也总有一些时候,会贪心地想要独占妈妈的宠爱。

    徐饮棠跟崽崽们愉快贴贴的一小会时间里,甜甜他们的神情从犹豫心动变为了下定决心的坚定。

    “我们想先自己试试。”老王看看身边三个小姑娘,抢先扛起了发言的重任,“正好也让你看看我们这段时间的进步。”

    他把自己的锤子在地上磕了磕,锤头隐约闪过一丝电光。

    “就是就是!”甜甜亮出自己的羊角锤,给徐饮棠表演了个花式转锤,“我们为了升到c级超——努力的,让我们也表现表现嘛。”

    周芊芊抿唇,跟着点了点头,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身形虚化了一下又出现,表示自己已经不是战斗力只有五的自己了。

    至于意志连50都没有了……

    小事情啦,小事情。

    最后花花拿出了徐饮棠熟悉的风油精,熟练地给大家都抹了抹,扭头对不自觉皱起眉的徐饮棠笑道:“我们是一个队伍,总是靠你带飞可不行。你就当给我们做实战训练了,要是真的打不过……”

    她笑起来,故作俏皮地wink了一下,“我们会记得喊糖爹救命的。”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不喊救命,哪怕是快死了徐饮棠也请耐心地把他们放置一会。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个boss点不带徐饮棠只他们四个自己推难度肯定很大,说不定会搞到重伤濒死的凄惨状态,因此舒舒服服站在这里等着糖爹让布莱克把boss平推带走是多么大的诱惑,毕竟除了变态没人喜欢把自己搞得破破烂烂。

    他们自认为都是正常人。

    可是他们不能永远躲在徐饮棠后面等他们战斗力破格的队长带飞——他们是队友,要和徐饮棠并肩作战,能够让他放心交托后背的队友。

    所以他们得往前走,下一次再有像是婚宴那样的场合时,要能够抬头挺胸地告诉所有人,自己是配得上他们糖爹的队友。

    才不是什么扶贫!

    更不是拿糖爹当跳板抱月神大腿!

    he!tui!

    徐饮棠不知道自己和时月白结婚时某些人的酸话,徐三花的蝴蝶们倒是听到了但觉得没必要跟妈妈讲,找徐小乖的好朋友莫夫莫夫打掩护,偷偷塞一只寄生蝶去对方影子里安个家,那些人以后就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因此,徐饮棠只是代入了一下时月白训练自己时候的状况,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队友们的想法。

    想变强是好事。

    “好吧,但千万不要逞强,这里死了可没有复活道具。”徐饮棠想想不太放心,从身上薅了几根触须下来,“你们带着这个,花花知道的,跟小乖的触手一样的用法,万一有什么情况,能给你们争取点逃命的时间。”

    严格来说,徐小乖那个断掉的触手还能保存活性攻击敌人的技能,就是从他身上继承过去的。

    不过那时候谁都不知道,连徐饮棠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不全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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